“呜呜……”
女人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粉红色，五官粘连，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因为那场大火她的声带被完全破坏，一开口只有呜呜呜的字音，可从她眼神和语调来判断，她此刻也是万分惊恐。
男孩回头看她，赤红的血液顺着他头顶流下来，可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色平静，目光深沉。
没有懊恼，没有惊讶。
右脸耳下的疤痕狰狞，衬得他像个地狱里出来的恶魂，满腹怨气。
看着他死寂的眼神，女人嘴里的呜咽声更大，她手里的半截酒瓶滑落，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紧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她的颤抖的更加厉害，忍不住伸出双手想要去触摸男人，
可她的皮肤因为粘连做出动作十分困难笨拙……
“呜呜呜……”
女人试了几次都没有碰到男人，她眼神越发着急，随后她求助似的看向谢朝。
谢朝抹点脸上血迹，自嘲一笑，站起身从她身旁略过，语气淡淡的说了句:
“放心吧，没死。”
说完这句话他低下头捡起地上被摔烂的锅碗瓢盆，好的留下，坏的扔掉。
女人蹲在男人身边有些无助的轻哼，因为刚刚大幅度的活动，身体上一些还没长好的伤口被撕裂，疼的钻心。
若是以往，谢朝听到她的动静一定会第一时间来询问，然后帮她上药包扎。
可现在，男孩依旧在打扫房间，他的动作井然有序，先收拾杂物，然后扫地拖地，最后扔垃圾。
等他回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女人。
寒风透过门窗缝隙一阵阵的吹进来，男孩身上的衣服占满了血迹，他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快速脱下，赤着上身在衣柜里找了件黑色外套。
男孩虽小，身上却已经有了肌肉的线条，只是因为消瘦那线条不太明显，最明显的还是那一块块斑驳青紫的痕迹。
淤青一层叠一层，旧的未去新的又来。
因为年龄小不太会用巧劲儿，所以在工作时总会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迹。
女人缩在角落里看着他的伤痕，那双眼眸颤了颤，略过一抹心疼。
穿好衣服后男孩回过身走向女人，一如往常那样将人抱到床上，因为病痛加营养不良，女人身体十分瘦弱，他抱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放好女人后，他拿出药在她伤处涂上，又给她包扎了被酒瓶碎渣划破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男孩才缓缓起身，在女人的注视下，他径直走向门外重重的关上门。
冷风在他脸上刮过，头上伤口处在隐隐作痛，他呼出一口冷气看了眼被积雪覆盖的路面，抿了抿唇。
小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彩灯，一栋居民楼下还堆起了一个大大的雪人，雪人头上带着一个红色帽子，旁边插着一个手写的小牌子，上面写着: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真他妈的快乐。
这是谢朝有生以来第一次想爆粗口，也是第一次产生叛逆心理。
今晚他本来有机会拿回给母亲治病的那些钱的，可是他放弃了，不……应该说是她让他放弃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后悔做这个决定，但至少他现在是无悔的。
钱是他赚的，可机会是她自己选的。
男孩的头除了疼还有些涨，他很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个环境，哪怕只有一分一秒。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像是跟着心底指引，他慢慢走到那家别墅围栏外，站在了那出被藤蔓掩盖的地方。
这里有他生命中唯一短暂的宁静和快乐，他脑海里还记得巧克力蛋糕的苦涩，还有手工饼干的甜……
今年她应该会有人陪了吧？应该……不会想起他。
＊
期待已久的圣诞节来临，袁沐沐因为心有挂念提前结束了在父母家的旅行。
爷爷和大伯大伯母每天都在催促，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直到她说要回家那天，三个人派了三辆车来接。
看着整整齐齐排成一排的轿车，袁沐沐顿时觉得又好笑又暖心。
亲生父母每天盼着她走，大伯和伯母却每天盼着她回去……说起来就很讽刺。
回到家时爷爷正坐在窗边等她，看到她身上的雪花，瞬间皱紧眉头冲她招手:
“怎么弄得这么一身雪？是不是在外面贪玩了？”
说着老爷子伸出自己大掌把女孩头上身上的雪都扫掉，“这几天在那边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袁沐沐任凭爷爷折腾，她点头:“还好，他们两个人基本也不在家，我自己随便玩，挺安逸的。”
她说完老爷子的手一顿，看着她的目光略过一抹心疼。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轻轻的说了句:
“以后还是待在这里吧，只要有人对你好，谁都一样。”
老爷子这句话说的有些突兀，袁沐沐想了想，以为他再说大伯和大伯母，于是点头:
“嗯，沐沐知道，所以沐沐只要跟爷爷在一起就开心，爷爷对我最好！”
她这俏皮的模样惹得老爷子哈哈一笑，他拍着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了句:
“就这么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下去吧，这样多好。”
老人眼里带着对后辈的祝福，慈爱的笑容照的人心里暖暖的。
从爷爷身边离开后，袁沐沐去跟沈宝玲问好，正好看到她在厨房做甜点，女孩眼前一亮，当即来了精神。
“大伯母你在做什么？”
沈宝玲扎着围裙，中长头发被束在头顶扎成马尾，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年轻了好多，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
听到侄女的声音，沈宝玲回头一笑，伸出手宠溺的在她鼻头点了个白点。
“我在做黄油面包，你走时候不是说早餐时候的面包好吃吗，我想着你回来想吃，就多做了点。”
说着烤箱叮了一声，大伯母打开烤箱门，一股奶香味扑鼻而来。
袁沐沐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感叹:“好香啊！大伯母你好厉害！”
被人夸赞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沈宝玲闻言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她笑着把面包拎出来，金灿灿的面包让人垂涎欲滴，看着小姑娘馋猫似的模样，她摇了摇头，用餐刀切了一小块吹凉后放进女孩嘴里。
女孩一边嚼一边满足的点头，“好吃好吃～”
蓬松的口感像一碰即化的泡沫，面包的麦香夹杂着黄油的甜腻在嘴里翻滚，简直色香味俱全。
看着这个还散发着热气的面包，袁沐沐突然来了个灵感，她看着沈宝玲问:
“大伯母，你会做蛋糕吗？巧克力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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