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摆烂的第三天

降谷零打开客厅的灯。

温暖的灯光照亮了有点昏暗的客厅,金发青年将本就不多的行李留在玄关,如同液体猫咪一般瘫倒在沙发上,狠狠松了口气。

这间屋子是他临时租的,离警察学校很近,步行大约十五分钟左右,房租并不算贵,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很繁华的地带,而且房东看他年纪小还给他减免了一部分,搞得真实年龄三十一的降谷先生都不好意思了。

正要推脱,他忽然想起学生时代的自己,也许并不那么富裕。

真的口袋空空的警校生:“……”

“谢谢房东太太。”

这间屋子的陈设有点老旧,但室内的一切都属于能够立即使用的状态,降谷零还在冰箱里看到了房东太太给他留下的一盒速食便当,他将便当塞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

夜幕从天边一点点漫上来,金橙的落日只余了一线还在发光,地平线的另一头是渐渐深沉的紫色,隐约的星星已经升起。楼下的居民区里传来孩子的笑声,夹杂着自行车铃“叮叮”响起,上班族的脚步近了又远去,随后是“吱呀”的开关门声。

在周边平和的生活气息的包围下,降谷零在茶几上摊开笔记本,正准备落笔。

他该做点未来的规划了。

未来。

降谷零的笔尖落在光滑的纸面上,晕出一滩墨迹。

他的未来会像一周目那样充满枪林弹雨,鲜血白骨,还是和这栋居民楼里的平民百姓一样,在柴米油盐的烟火里平平淡淡地走到尽头?

在死去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拥有未来这种虚无缥缈又充满了无限希望的东西了,可上天仿佛是在垂怜他,于是时间逆转,尘土里长出凋零的樱花,枯萎的花瓣重新变得水润,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流星坠入他的手心。

他合起双手,拥抱第二次的人生。

做个侦探好了,降谷零想,每天就破破案,浇浇芹菜,再养一只小狗,顺便铲除某个黑暗组织——一个人可能会有点难,但想想组织里还有大把大把割不完的韭菜卧底们呢。

最后,偶尔捞捞他那群总是陷入危险的同期们。

好了,这就是降谷侦探为自己规划的未来了:每天早睡早起争取让那群混蛋长命百岁活过自己,接几个委托维持生活就行,或许会有不那么合法的时候,但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凌厉的笔锋划过纸张,墨水渗入纤维,降谷零很快就写好了这个月的安排,他速记了这张笔记,最后将它撕成碎片丢进了厕所。

上面有点机密还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嗯,而降谷零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拥有一个侦探事务所——需要的启动资金啦!

贫穷的二十二岁待就业大学毕业生:“……”

怎么回事呢,挥霍无度的烧钱机器波本先生想。

微波炉的声音将他从沉思里唤醒,降谷零撕开便当,食物的气味混着蒸腾的热气钻进鼻腔,他正要舀起一勺咖喱,兜里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特别设置的,降谷零认出了来电人,他的神色一下子又淡了下去,更加接近于不苟言笑的公安上司。

降谷正晃的名字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那么刺眼,降谷零干脆利落地摁下了挂断键,拉黑关机一条龙,再次舀起了咖喱。

他这位血缘上的父亲打电话过来想必是听说了他退学的事情前来质问的,如果在这里的真是二十二岁的降谷零还是会规规矩矩地接起电话然后和父亲在电话里来一场长达几小时的辩论,但现在在这里的是三十一的幼稚大人。

谁想浪费几个小时吵架啊,再说了电话费你付吗?

——

有的人睡了,有的人还在转辗反侧。

听说自家儿子毅然决然从警察学校退学打电话过去还被拉黑的降谷正晃觉得很委屈。

明明他打电话过去是为了关心儿子啊?

——

朝日町来了一个侦探小哥。

这位侦探有这一张漂亮精致的混血面孔,浅茶色的头发和小麦色的肤色,就像是传说里的妖精一样天生带着一股奇异的亲和力,不过短短几天便与周遭的居民们混了个眼熟,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他会为房东太太泡一杯热茶,会帮邻居们修不灵光的天线,也会温柔地抚摸流浪的猫猫狗狗,附近有什么案件他也会过去凑凑热闹,据说未来就是打算成为一名侦探。

喝着茶的房东“欸”了一声,棕黑色的眼睛望过来:“侦探这个职业还是蛮危险的哦,总是遇到危险的犯人。这个你拿着防身好了。”

在铺着榻榻米的和室里,身穿碧色和服,梳着乌黑发髻的中年女性在自己的袖子里摸索两下,掏出了一把——

——伯|莱|塔。

侦探:“……”

侦探:“不了谢谢房东太太。”

在房东太太的盛情难却之下,降谷零抹了把汗,最终收下了一把没那么可刑可铐的冷兵器,在房东太太“一定要小心啊”的叮嘱里出了门。

倦鸟扑腾着翅膀归巢,而侦探扣着贝雷帽,想着房东太太的事出门了。

晚日像西边的地平线落去,橙红色的圆盘不再刺眼,天边的云被烧出彩釉一样的色泽,浮在金镜一样的天空里。

澄明的金色比侦探的发色更加浓丽温暖,叮叮当当的电车沿着铁轨向前跑去,降谷零一路询问着本地人,最终才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灰色的石碑从夕阳那边一直延伸到他的面前,每一块墓碑上都刻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的痕迹,在风吹日晒里被侵蚀到渐渐模糊,在丛生的杂草与野花的陪伴下沉默着。

降谷零抱着一大束白菊,柔软的白色花瓣在沉重的风里飞卷起来,脉络在半透明的花瓣里若隐若现,沉甸甸的,靠在他的臂弯里,好奇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姓氏。

他走了很远,直到连夕阳也不耐烦,他才在一对并肩而立的墓碑前停下脚步,那一束白菊被他轻轻放在地上。那对墓碑上所刻的姓氏是“诸伏”。

“我很抱歉。”降谷零垂下眼帘,向着这一对素未谋面的夫妻郑重地道歉,“我当年,最后还是没能让他的姓名光明正大地刻在墓碑上。”

在黎明到来之前死去的卧底只有一座无名的衣冠冢。

碑里没有诸伏景光的骨灰,连那几件衣服都只是从苏格兰的衣柜里紧急抢救出来的,还有一枚小小的,短暂归属于他的五角形旭日章。

直至最后也鲜少有人知道在乌丸的卷宗上被一笔带过的公安卧底“苏格兰”,有着温暖的,光的名字。

诸伏景光告诉他不需要道歉,可降谷零怎么能不对此愧疚呢?既然有了第二次的重来,降谷零绝对不允许诸伏景光身上再度发生那种事。

他要诸伏景光活着,像现在一样繁花灿烂,璀璨地活着,他应该沐浴在盛大的天光之下,披着承载了荣耀的旗帜,堂堂正正地从那片腐烂的淤泥里走出来,会有很多正义的伙伴与他一起同行,而降谷零会站在他的身后,为他献上自己的掌声。

“我知道当年杀害你们的凶手是谁,只是现在还缺少定罪的证据。我一定会把那家伙抓进警局,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十五年终究还是过于久远,连刑事追诉期都快要到期,诸伏夫妇的住宅早已被拆除,连亲历者诸伏景光的记忆也变得模糊失真,哪怕降谷零早已知道了这场悲剧背后的一切,他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指认一个无辜的洗衣店老板。

他也不会让“有里”涉入这样危险的案子里,降谷零还没不择手段到让小孩作为诱饵。

好在外守一的旧宅在这十余年间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变化,也没有易主,外守一还在等着他的女儿从那场郊游里蹦蹦跳跳地回家,笑着和他说“爸爸我们明天去远足吧”。

这个固执的父亲不愿意接受现实。

橙色的圆盘终于沉没到远方的山峦里,金发青年紫灰色的虹膜倒映出天边最后的光芒。

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实就是现实,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外守一钉死在凶手的位置,毫无转圜余地。

——

东京是新生的现代化都市,与京都古典的老派文化素来不和,新旧之争持续多年,而这座位于京都的地下城却在古朴古老的木质建筑底下构筑出一个钢筋水泥的狂欢城,就像是下水道,汇集着人的恶。

金碧辉煌的圆形穹顶盖着赌场,兔女郎们穿着暴露,扭动着腰肢为客人们端上酒水与筹码,无数的赌局再此进行,有人赢得一座金山,也有人输得倾家荡产,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在那个狼狈的男人被拖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背过身去,专门的清理人员清理掉痕迹,大理石砖一如明镜光滑洁净。

再下一层,是交易中心,墙壁里夹着屏蔽层,现金在这里流动,各种“商品”也从这里被贩卖到各地,在这里隔一个人抓一个,绝对会漏过不少上过通缉的犯罪分子。

这是京都底下的一颗吸血的毒瘤。

最下一层,是这座城的心脏与大脑,储存着数据。

摇晃着红酒杯,男人坐在奢华的房间,面前一整面墙由监控屏幕拼凑而成,荧荧发着蓝光,忠实地反馈着赌场和交易的情况。

看啊,这是属于我的帝国。

他眯起眼眸,迷恋地看着这一切的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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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摆烂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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