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抢自己宝贵的茶叶,圭逸一个箭步冲到软榻边,探手抓住了安玲珑手腕,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把人眼皮子翻开看了看,又捏着人下巴看了看嘴里,嫌恶的往后躲了躲:“咦——”
圭期笑出声来:“这都昏迷五天了,加上中毒,那味道……啧啧。”
见不得他这幅模样,圭逸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你呢?为了吊住她的一口气,应该是赶路来的吧?而且你刚还背了她那么久,啧啧…”
圭期脸色唰的就变了,确实,为了不让安玲珑死掉,他是本着能赶就赶的心思,身上衣服都两天没换了,上一次沐浴清洗还是离开曾家车队换了这身衣服的时候,之后两天赶路途中也就漱漱口洗洗脸吃东西都在马上。
“唉,初次吃瓜就亏大了。”茶也顾不上喝了,丢下一句:“我去洗漱更衣!”人眨眼就没了。
“哼,臭小子,跟我斗。”圭逸洋洋得意的继续查看安玲珑的情况,须臾,鼻尖嗅到一股清香,“嗯?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顺着香味来源望去,霎时暴跳如雷:“死小子!你都更衣去了还把茶叶丢进去!你要死啊啊啊啊!!!”
“唉……”圭药无奈又熟练的开始安抚炸毛的师父,每次小期哥哥来都要惹师父跳脚,到最后哄人的还是自己,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期待小期哥哥来了。
听着主楼那边传来的怒吼,圭期不厚道的笑出声来,这老头比家里那个老老头好玩多了,从衣柜中取出一整套搭配妥当的衣物鞋袜,往屋后走。
老老头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十八岁生日当天宣布自己已经出师,他不带了,人第二天就没影了。
屋后以竹为板铺满了整个后院,最中心留了个圆形桶状空间,大小足以容纳四五个成年人一起进去泡澡。
围绕圆形浴池放置有躺椅,圆桌,甚至还有一张榻,皆由竹子所制,最外围不是篱笆而是一圈半人高长势喜人的花草灌木,把这处浴场围了个严严实实。
开着不起眼白色小花的灌木是这山顶最多的植物,不止是此处,每一栋小楼都被它围绕,且明显有人时常打理修整。
整齐干净,再外面就是围绕山顶的那一圈养满毒物的树林,浴场内外都无蛇虫鼠蚁的痕迹,可见看似普通的灌木并不简单。
把衣物鞋袜随手丢到躺椅上,从因为主人不在收走了被褥垫子的竹榻下面的暗格中取出洗浴用品。
“嗯?好像忘了一样东西。”正要转身去拿,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入后院,递给他一个篮子,篮子里是满满一篮蓝紫色花瓣。
“哈,丑叔你在啊?刚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下山买东西去了。”圭期接过篮子:“谢了!还是丑叔最懂我。”
男人很沉默,脸上有着蔓延到衣领深处的狰狞疤痕,看上去像是烧伤所制,五官都变了形。头上包着布巾,从疤痕延伸的长度看,应该是到了头顶的。
他沉默的点点头,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脸上伤疤痕牵扯着他的面部肌肉,这个笑始终只能停留在嘴角,且无声。
他比划了几下,圭期点头:“水都烧好了吗?哇!丑叔你最好了,我都准备自己烧水了。”
被夸的很开心丑叔再度扯动嘴角,双眼晶亮,摇了摇手示意,转身离开。
少年目送男人离开,提着篮子蹦跶着到了浴池边上,看了一眼:“很干净啊,丑叔怕不是每天都清洗吧?”
伸手在边沿往下一寸的地方摸了一下,打开了某个机关,冒着热气的水流就源源不断的从中涌出落入池中,篮子和毛巾等物放在一起。
走到一边,往地板一按,平坦的地板翘起来一截细竹,有清水从中不断涌出,圭期就着这水先刷牙漱口洗脸。
此时,那边浴池的水也放了一多半了,抓起花瓣一点点撒下去,嘴角带笑,随着水位增高,一股清新怡人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蹲在水池边上,圭期皱眉,好像有点不对。他猛然回头往林中看去,茂密的树林安安静静,也不是完全没动静,一条黑色带金环的蛇从一棵树顶倒吊下来,一口咬住了下面树枝上的一只鸟雀。
嘶…莫不是他这几天躲避追兵躲出心理阴影了?方才有一种很强烈的被人注视的感觉,圭期站起来,他从不信所谓的错觉,虽然这里是老头的地盘,外面都是毒物。
那谁说这种地方就不能有人闯入了?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来老头这里求医,不过一般求医的会走正门,让圭药接进去,不走正门的死在外面的林子里也算给毒物们加食材了。
歪了歪脑袋,圭期装作不经意的走到院子边缘,低头好像要找东西的瞬间抬手一挥。
‘笃笃笃’
三片花瓣钉在方才他察觉有异的树上,人也随着花瓣先后脚落于树干之上。
没人?倒是花瓣落处,几只花里胡哨看上去就不太好相与的虫子飞速逃走。那条就在旁边准备化食的金环蛇不敢从树干走了,干脆尾巴一松直接掉下树去。
“难不成真是错觉?”圭期摸摸下巴,抖了一下,算了算了,不被提醒的时候没事,现在却是越发无法忍受了,还是先洗澡要紧。
“呼……舒坦。”圭期靠坐在浴池边,整个人泡在水里。
散落的湿发飘在水面遮盖了小部分的池面,其余部分被花瓣铺满,还有那花瓣沾在了少年的发间。
久违的舒适让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仰头小憩起来。
身后,他方才查看过的大树相隔三丈多远的另外一棵树上,男人通过一面小镜子观看了整个入浴过程,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呢。
“真的是,很有趣啊……”无声的说出这几个字,男人嘴角上扬,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他收起镜子,背靠树干低头浅笑,正好看到一条眼熟的金环蛇从树下游过,要不是这家伙顶包,那人可能没那么快打消戒备呢。
院子里,圭期昏昏欲睡,一个不小心滑下去一段,口鼻入水让他瞬间惊醒,“咳咳……该死……”抹了把脸,圭期也泡不下去了,出水,擦干,穿上放置躺椅上的衣物,一整套浅蓝云纹袍,浅蓝登云靴,浅蓝云纹玉腰带。
同色纱衣外罩衫一穿,“嗯,翩翩俗世佳公子。”头发直接运功烘干,快捷方便,“梳头这事还真麻烦。”嘟囔着随意用与衣服同款的发带系上绑成一个高马尾。
“总有一天我要找个会梳头还不拖后腿的瓜友。”
院子里的人一边说一边走远,树上的人睁开眼,摇摇头,他居然会有耐心陪人沐浴,真是个新奇的体验,枝叶微晃,人消失不见。
“老头!怎么样了?能救活吗?”人未至声先到。
正在调配药草的圭逸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是刮皮去了吗?洗这么久?”
“好久没泡药浴了,这不是正好泡泡。”圭期凑过去,捏起药草闻了闻。
“又霍霍我的紫霄花!你余毒早清干净了,简直浪费东西!”圭逸没好气的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别乱碰,等会儿把药弄乱了,治死了我不包。”
“哦。”圭期无所谓的拍拍手,往软榻那边走,那边多了个屏风,要转过去才能看到躺着的人:“人呢?咋样了?”
“别过去。”圭逸提醒。
“嗯?怎么了?”圭期人已经走到屏风边上,转个角度就能看到里面。
“没穿衣服。”圭逸的声音凉凉的。
“额……”紧急转身,圭期又走了回来:“你莫不是……”他故意歪着头吸着气,一副你怎么是这种人的表情。
“滚!给她针灸呢,还要用药敷,穿着衣服怎么弄?再说,也没全脱!”小老头吹胡子瞪眼。
“我也没说什么,你这么急着解释作甚?”计谋得逞,圭期想起刚才走之前的茶来,一看,别说茶了,炉子都被药罐占领,茶具一个不剩。
“我茶呢?”
“还茶呢!你要泡这么久你把茶丢进去作甚?怎么?新鲜的不喝你要喝过夜的?”说起这个圭逸更气了,他好好的茶叶被这混小子一下子祸害掉一小层,人还泡澡去了。想想,更气了。
“也不至于过夜吧……”就泡澡的功夫,也就差点口感,药效还是有的吧……看老头要气爆炸的样子,好不容易感觉到一丢丢心虚的圭期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行了,你别搁这膈应老头我,吃点东西休息去,明儿睡醒了,你再来和我说说这人是怎么一次中了幻平生和梦生死的,还有胸口那一剑,若不是此女心脏偏右,非得死在当场。”
“你要听?那我现在说也可以的,反正我不太困。”圭期无所谓的摆手:“把吃的送到这里就行。”
“滚!没见老头子忙的很?走走走,今天不想看到你了,心烦!小药儿,把他给我轰出去!”圭逸喊。
圭药从内室出来,推着圭期往外走:“小期哥哥你先去休息,明天见明天见。”
直到把人推到属于圭期的那栋小楼外,小团子晃了晃小胖爪:“明天见,小期哥哥,丑叔应该已经给你准备好吃食了,吃完好好休息哦!”
“行吧。”捏了捏小团子胖乎乎的脸,圭期打了个哈欠,挥着手往屋里走,他确实,有点累了。
“消停了?”见小团子进来,圭逸问。
“嗯,哥哥吃完东西睡下了。”圭药帮他把配好的药装好:“师父你明明就是心疼小期哥哥,还嘴硬不说。”
圭逸瞪眼:“胡说!你,去把这副药煮上,待会儿给那丫头泡。”
“哦。”小团子听话的提着药回了内室。
大堂只剩下躺着的安玲珑和坐在桌案后收拾配药工具的圭逸。
“出来吧,能进来这里,倒是有点手段。”老头一边收拾一边冷着脸说话。
“见过鬼医前辈。”大门处走入一名身着黑蓝两色的劲装男子,长身玉立,气质卓绝,却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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