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伍玥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脚步往后退了退。
男人笑了笑,觉得伍玥的这份警惕实在有些多余,他如果真要做什么,凭他的武功对付一个弱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归想,他倒也没有再上前,只站在原地,以一种无害的态度看着她,“只是想找你问些事罢了,你何必如此怕我,好歹也曾是姻亲一场,你又唤过我一声姐夫。”
伍玥面露嫌恶,啐了一声,“亏你好大的脸,还敢提这件事,我伍家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与你徐家结这门亲事!。”
听到伍玥这毫不留情的话,徐承志的面目扭曲了一瞬,心中怒焰熊熊,几欲喷薄而出,但他好歹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纵使再生气,也还是压了回去,没有任着性子乱来。
他缓了缓脸上表情,无奈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包容,“当年的事却是我对不起你阿姊,伤了她的心,你恼我也是应该的。”
徐承志也在琢磨,当年的事眼前这小丫头记得多少,又知道多少,虽然江湖上传言他与伍珂之所以会和离,是伍玥撺唆的,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其中内里,徐承志是明了的。
伍玥在这场和离中,固然起到些力,但真正促成这个结果的,却不是她。
一个小丫头而已,虽然坏了他的事,但徐承志仍不曾将其放在眼中。
“和你和离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我阿姊有什么好伤心的。”伍玥扬起下巴,一脸倨傲。
看着她这副模样,徐承志心中的担忧松了些许,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只是比起方才来,显得寂寥许多,“那就好,我、一直很担心她,她最近还好吗?可有,有。”
他张张嘴,有字后面的话却一直没有说出口,只是带着几分含糊的气声。
徐承志对于伍玥这个从前的妻妹印象不多,他和伍珂成亲以后,她才出生,又因为身体原因,在十岁之前接触的并不多,只据他的儿子在他面前抱怨的那些话语,依稀落下几个印象。
而这些印象,无一不都是她为人骄纵任性之类的词汇,而这也与江湖上那些传言如出一辙。
因此徐承志在赌。
看到他这幅落寞的模样,伍玥忽的笑了起来,“和你和离之后,我阿姊过得可好了,尤其是近日。”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在这一刻透着几分恶意。
“我伍府将有喜事临门,徐大侠到时可务必参加啊。”
徐承志心中发紧,面上却仍旧如初,试探性开口道:“喜事?是你阿姊与柳淮之?”
伍玥脸上的笑扬的愈发大了,道:“原来你也知道啊,没错,就是我阿姊和琅玕君,说起来他们相识也有二十年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在这之中横插一手,他们两个何必等到现在,不过好事么,总是不怕晚的。”
柳淮之在江湖上的绰号虽是琅玕笛,但更为广为流传的却是琅玕君,其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比起武功,那种君子如玉的高雅品性,才是他哪怕十余年未曾踏入江湖,江湖上却还一直流传着他的传闻的原因。
果然,纵使早就猜到答案,但亲耳听到这些话时,徐承志还是有些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火。
琅玕君,呸,什么君子,不过也是和他一样的伪君子罢了,自诩着深情,说什么此生只爱一人,为了她永不娶妻,为爱付出,宁可余生再不踏出家门半步,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们一个两个倒是情深义重,有情有义,唯独他就是那个最大的恶人,小人,棒打鸳鸯拆散了这对有情人。
可凭什么他名有了,利有了,情也有了,而他却什么都没有,他不服,他就是不服!
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他柳淮之不行,这是他柳家欠他们的!
伍玥看着已陷入重重怒火中徐承志,感受了一下腰间褡裢的躁动,暗下思量,她这最后一计猛药也是时候了。
说实话,如果眼前此人行事不是那般下作毫无底线的话,伍玥还是很欣赏的,可惜当一个人对某些事物过于偏执时,不加以更改,最后只会走向毁灭。
而徐承志就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经历使然,令他对柳家、柳淮之已近入魔了。
褡裢中的那阵躁动已经逐近平稳,这说明她要等的人已经到了,意识到这点后,伍玥放下了手。
手腕翻转,一只小小的蛊虫顺着她的指飞向对面,在徐承志因愤怒而暂失理智时,悄无声息叮咬在他脖颈间。
看着那只蛊虫顺利钻入徐承志体内后,伍玥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来苗疆的这段时间里,借着救助吴桑的恩情,她得了一个学习苗疆蛊术的机会,虽不是太高深,只有最基础的几种,却也足够她受用了。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学习如何下蛊,御蛊,今天是她头一次在吴桑之外的人身上下蛊。
她一直在担心能不能成,好在没有出现意外。
“琅玕君是不是伪君子我不清楚,但你绝对是!”说这话的时候,伍玥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细如毫毛的银针不经意间顺着指滑下,刺入穴道封住了听感,令耳力减弱。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徐承志明白他不知怎的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说实话徐承志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不仅犯了这种错误,甚至还有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想要与她据理力争。
他皱了皱眉,试图将自己的这种冲动压下,但或许是今日接连被触怒,所行也一直不顺,那股气不仅未能压下,反而蹭蹭蹭的往上冒。
伍玥的话还在继续,她扬高语调,道:“十八年前你为了胜过琅玕君一筹,设计我二叔在品剑大会上将阿姊许配给了你,我阿姊虽不喜,却也从不怨你如此做,一心待你,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可你呢?你竟无缘无故对她心生怨怼,屡次三番冷落算计她,徐承志,你若真想赢琅玕君,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与他争,与他比,用这些阴谋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听到这里,徐承志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他想了一堆反驳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只说出了三个字,这之后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甚至连那说出口的三个字,也无比干涩。
伍玥冷笑,“你没有什么?你想说你没有厌恶明柏和明萱?没有因为他们的长相不像你,而更随其祖,觉得我阿姊不守妇道,与人有染?还是说当年意图算计阿姊的那个人不是你?徐承志,你真的觉得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爱她了,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夹杂着方才的怒火,双向冲击下,徐承志的眼已一片赤红。
此刻理智已不复存在,他的大脑全被情绪掌控,那些想说的,不想说的在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来。
不远处与伍玥约好一同游览仙霞派,却因久久等不到人而来的兄妹二人,以及路上遇到,有所担忧而一同前来的若干人等,在听到伍玥的质问声时,出于各种原因竟不约而同的顿住了脚步。
前方两人的交谈仍在继续,只是到了现在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各自的宣泄。
时隔八年之久,伍徐两家联姻与和离的真相方揭露于前。
最初,娶伍珂只是徐承志为了打击柳淮之,而使得一个小手段,但到了后来,他的心逐渐被那个褪去傲骨寒霜,变得温婉贤淑的女子所吸引,开始渐渐变得不那么满足。
他渴望得到她最真实的欢喜,而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夫,所以才会对他关怀备至。
但他同样也清楚,这场由算计得来的婚事,换不来真心,而他也配不上她的真心。
他们成婚不久,她便有孕了,那一刻,他是欢喜的,只是那阵喜悦在他人的私下谈论中,慢慢发生了改变。
十月怀胎,一朝落地,徐府多了两个小家伙,一男一女,少有的龙凤胎,他想了许久的名字,却一直没能定下,这是他们的第一对孩子,他想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名字定下后,却不是他最初决定的那两个名字,而是带着隐晦恶意的两个字。
柏与萱,一个正直高尚,坚韧不拔,一个萱草忘忧,开心自在,看似美好,却是他此生最为憎恶的字眼。
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与猜测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他仍无法抑制住内心那阴暗卑劣的念头,甚至还带着自己那时都无法察觉的期待。
他期待他们与他一同落入深渊,变得肮脏污浊不堪,这样他就能配得上那支花,能将其摘下了吧。
这样的想法随着时间愈发强烈,到了后来,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他先是找人接触了柳淮之,试图让他去接触那支花。
可是失败了,这人太过君子,哪怕心里再如何思念,如何爱着她,却也因为爱而生生克制着自己,生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会令那支花遭受风雨。
纵使他再不想承认,在爱她这件事上,他输得彻底。
但那又如何,最后陪在她身边,并摘下这支花的仍旧是他,不管她是否污秽,是否因陷入泥泞而变得残缺不堪,他仍会将她珍而惜之,细心保存。
只是最后,他失败了,他的花不仅离开了他,甚至兜兜转转间,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到了这一刻,徐承志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不在意伍玥破坏了他的计划这件事的,甚至他在意的恨不得将之除之而后快的。
剑刺出的那一瞬,不仅徐承志这个出剑的人惊住了,作为被刺的伍玥也惊住了。
她知道对方会发疯,但她没想让他把这疯发自己头上啊,救命,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要死,快来人救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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