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那枚作为上山信号的烟花,崇湛吊儿郎当地吹了一声口哨,随即从树枝上一跃而下。
他立马舒展了几下筋骨,埋怨道:“这个姓霍的真是磨蹭,明明是他主动找上咱们,却还要咱们在庄外苦等,一会儿不多杀他两个人,老子这口气都下不去!”
淳于素立即提醒道:“别忘了此行的目的,霍家人不重要,找到金匮令才是要紧。”
崇湛立马插科打诨一句,“副使大人怎么大发起善心起来?难道你看上那姓霍的小子了?!”
须雁听了这话不免笑道:“哎唷,怎么好浓的醋味。咱们副使看上谁,还用得着跟你报备么。”
淳于素只觉得自己这几日脾气过于和善,才纵得他们一个个拿自己打趣起来。
她翻了个白眼正要一一回怼,却听车厢中传来慕容雪温润的声音,“入庄。”
有了阁主发话,众人当即噤声。须啸扛起金背铜环刀率先上去叩门,大门随即应声而开。
“可是家主请来的……”
那守门的仆人话未说完,便被须啸当胸一刀扎了个对穿。须啸面无表情将刀抽出,随即闯入山庄之中。
霍豫此时正在门口,看着仆人倒地而亡,死不瞑目,他不禁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好,我放你们进庄,你们会听我命令行事吗!”
须啸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煞白、浑身颤抖的中年男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呆呆向后看了一眼。
无妄阁的人先后进了白梅山庄,自觉两左两右守住大门,这才见慕容雪在其后缓缓步入庄中。
时值四月,但一入了夜,慕容雪仍身披着雪白狐裘。
他见到霍豫,只笑着答了一句,“霍少爷似乎没跟霍家主说清楚,他与无妄阁的交易只有——助他夺取金匮令。”
慕容雪话音刚落,淳于素便唰的一声抖开长鞭,打在半空中,随即传来一道鸿雁哀鸣之声。
霍豫这才反应上来什么,顿时吓得落荒而逃。
这一幕逗得崇湛哈哈大笑,他又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嚣张道:“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不待慕容雪下令,崇湛和须雁须啸姐弟当即冲了进去。但凡有仆人看见他们,下一瞬,就会变成一具新鲜的尸体。
浓到深红的血喷溅出来,落在地上如雪一般的白梅花瓣之上。红与白交织之下,是一条条鲜活生命的消逝于此。
待谈逸仙意识到不对,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惨不忍睹的画面。
他顿住脚步,又急忙拉住赶来查看情况的家仆一并躲藏在暗处,“别过去!快去叫其他人都躲起来,危急关头务必保全自己性命!”
谈逸仙匆匆交代一句,立即赶去向霍老他们报信。他胸口被岳小茴刺的那道伤口还未愈合,此刻只能忍住疼痛,拼命向主屋奔去。
与此同时,霍老却带着归寒烟一行人去了霍家的药房之中。
霍老熟门熟路地点燃烛火,药房内顿时亮了起来。不过这会儿功夫,霍老已气力不济,只能坐在了椅子上。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霍老爷子摇摇头,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递给归寒烟道:“寒烟丫头,可否劳烦你在药柜左边第一个抽屉里,将里头的脉案都取出来。”
归寒烟点点头。她将其中存放的脉案都取出之后,又依照霍老之言,打开了抽屉里的栅板。
见到里头存放着的锦盒,归寒烟惊疑地看了一眼霍老。见他点了点头,她便将锦盒取出交到了霍老的手上。
霍老将其打开,里头一枚小小令牌顿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这便是我那不肖孙儿日思夜想的金匮令。想不到,老夫苦苦保守这个秘密十年,它却为我霍家埋下如此祸患。”
顾岑风却道:“金匮令不过是死物,可人却会被欲念支配。所谓欲壑难填,又岂是一个金匮令便可以承载的?”
归寒烟不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平日里很是恭谨有礼,今日是怎么了,竟毫不留情驳起霍老的话来。
不过霍老沉吟片刻,倒也认可顾岑风此言,“你说的不错。归根究底,还是老夫管家不当,又溺爱晚辈,这才酿成大祸。”
“老爷子莫要自责。”岳泰相劝,“当局者迷,况且就连我这个做岳父的也未曾看出端倪。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霍老叹了口气,随即苦笑一声。虽未有只言片语,但那笑声之中包含多少酸楚,在场之人亦可感知。
此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随即砰的一声,药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又再度关上。
谈逸仙捂着胸口,一路跌跌撞撞走到霍老身边,“外祖父,有人夜闯山庄,已杀了不少人了!”
不料他话音刚落,崇湛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崇湛感慨:“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正好,这山庄这么大,也省地我们到处找了。”
谈逸仙一凛,这才意识到定是自己脚程太慢,才引得他们跟随自己而来,一时又愧又悔。
“识相的,就快将金匮令交出来,也好留你们一个全尸!”须雁也叫嚣着。
霍老闻言当即将金匮令收入怀中,他讶异道:“他们怎知我霍家有什么?!”
众人正惊疑之际,归寒烟却听这道声音分外熟悉。
她连忙走到窗口,透过窗棂缝隙定睛一瞧,当即认出那名身形瘦小的女子,正是当日在京郊顾宅抢了她金匮令的——无妄阁须雁!
归寒烟随即往她身旁看去。果然,那个扛着一把大刀的大个子,正是须雁的弟弟,须啸。
“他们是无妄阁的人!”归寒烟提醒一句。
“我霍家与无妄阁毫无牵扯,他们怎会来此,还来者不善?!”霍老不可置信道。
顾岑风思索片刻,缓缓道了一句,“那就看还有何人知晓霍家有金匮令了。”
“你是说……”
霍老惊疑地看了顾岑风一眼,随即反应上来什么,心中立时涌上一股巨大的悲痛。他拿自己撒气一般连锤几下大腿,这才从喉中挤出一声嘶吼:“……畜生,畜生!”
“外祖父,您千万保重身体啊!”谈逸仙见霍老如此,眼泪不禁潸然而下。
岳泰皱了皱眉,也不禁忧心忡忡,“完了!我与小茴没带兵器过来,如今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可咋敌得过江湖上号称第一的杀手组织?”
听到“老弱病残”四个字,岳小茴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她爹的袖子。只是岳泰忧虑之中,并未理会此举。
而刚抽出玉笛正要出去应敌的归寒烟,听到岳泰这句话,不由停下脚步。诧异地看了岳泰一眼,“我可不弱。”
岳泰先前见这小姑娘办事颇为凌厉,可此时境况又不一样。现在他们面对的敌人不再是霍家父子这等草包,而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他不由瞪起一双眼睛,严厉道:“小小年纪,莫要轻敌!”
归寒烟却不吃这套,当即也瞪了回去。
虽不同于岳泰,身上有混迹江湖数十年又是一堡之主的气势在,可归寒烟此刻的样子,却也丝毫不输给他。
归寒烟只是觉得,她和无妄阁的人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比岳泰要清楚他们的实力。
打都没打,怎可先灭自己威风?
霍老爷子见状不对,立即出声打起了圆场:“先前三位小友为我霍家之事已费心费力,如今无妄阁是冲着霍家而来,老夫又怎可再让你们有性命之危?”
“他们不就是想要这金匮令吗,老夫给他们就是了!”
“不可!”归寒烟和顾岑风异口同声道。
顾岑风下意识看向归寒烟,可归寒烟并未察觉这一巧合,反而继续对霍老说道:“大敌当前,怎可抱有侥幸心理?你指望无妄阁的人善心大发,放过这一屋子人,还不如相信乌龟长毛、兔子长角。”
“住口,怎可对长辈无礼?”
岳泰不禁瞠目,这小丫头片子不但和自己叫板,还敢当面顶撞霍老。要知道霍老爷子闯江湖那会儿,这丫头还不知道投胎了没呐!
可归寒烟却皱了皱眉,“命都要没了,岳堡主还讲究这个。若是讲礼便可退敌,那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争端了。”
岳泰闻言不由一顿。其实他并非迂腐之人,归寒烟所说也并非毫无道理。他只是觉得被当面这般抢白一场,脸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他正想再说什么,忽听有人大力撞门的声音。岳泰脸色一变,立即道:“不好,他们撞门了。”
顾岑风见状,匆匆与修海交代了一句。下一瞬,须啸便将大门撞开。
修海当即丢出一枚烟弹,霎时,一阵烟雾骤然升起,将须啸整个人都笼在其中。
忽而一道虎啸之声传来,须啸揉揉眼睛,不可置信之下,竟真看到一头猛虎向自己扑来。
他立即向门外跑去,慌乱中却被门槛绊倒,巨大的身躯瞬间滚落石阶之下。
修海随即大笑一声,嘲笑道:“还以为你这大个儿多厉害,原来都是虚张声势!”
须雁闻声看去,却见烟雾之中走出两个人影。除了那说话男子之外,另一人赫然就是当日打伤自己的归寒烟。
她不由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身后双刀,“哎唷,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归寒烟亦点点头,“当日未算的账,今日正好一并跟你算清楚。”
“来啊,真当老娘怕你?!”
须雁双刀已架在身前,却听崇湛语气轻浮道:“好漂亮的小娘子!须雁,把她交给我,你去对付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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