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阴燕山——阎王怒

云顶城内,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此处是四大世家之一,肖氏家主肖乾坤的地界,更是前往望鹏坛参加江湖比武的必经之路。要知道,七年前,沈意犹便是在望鹏坛一战成名,于是乎吸引不少年轻侠客,刚出道的江湖中人都远涉千山万水去此处,想要夺得江湖榜排名。

而离下一场比武还有三月有余,不少江湖高手都聚集到云顶山处,吃饱喝足休养生息,再与对手比试水准,切磋琢磨,杀杀英雄锐气。

街上云云,来去的皆是意气风发的江湖少年,背刀侠客。这倒显得街上有两位不背刀的雅士极其显眼。两人执扇游步,也谈起最近这江湖中奇闻趣事。

话说,前几日,有一江湖高手执剑,夜闯江南杀手阁内,无需拔剑,竟只用内力将其前来拦路的人一一震飞,要了阁主控制杀手的解药,便翩翩然离去。而江湖中有此等风范,内力甚牛,行为举止狂傲不羁之人,众人皆猜,必是沈离那厮!

又说,神诀宗门主沈离与四大世家之一,贺兰楼岚冰释前嫌,一同带人查清这不净山白骨观中传闻有无数宝藏,增进功力,助人得道成仙的神丹皆是假象,而背后竟是有人故意为之,引人上山以血饲七年前便消失了的武林至毒——含笑九泉花。还传出…这贺兰楼岚的初恋是沈意犹之妹,沈玄商。此身前去便是找尸首去了。啧啧…跟杀初恋的仇人一起去查事,真是江湖中令人啧啧称奇的事!

再说,这不净山中神秘‘形影’双侠竟是小江南杀手阁内的人,不过不知怎的,已被沈诀宗沈门主收入门内,令江湖中人为之眼红,又好生嫉妒。毕竟形影双侠虽从不露面,极其隐秘,武功高强,着实是沈离这厮走了狗屎运了。

连说三事皆是沈离……个没完。沈离在江湖中的名声更臭了。

雅士还说,一奇丑无比的男人,名为燕王爷的家伙,在阴燕山装神弄鬼,每年要娶十八个老婆……

两位雅士正说到起兴处,一人站在眼前。此人半馆披发,青丝垂落松散,白纱遮目挽在发后,脸色苍白,朱唇无色,一身布衣麻衫,是个看起来既寒酸又落魄还可怜的瞎子。他若是跪在地上,这两位雅士倒真想施舍些钱财了。正想问瞎子作甚,瞎子轻飘飘侧身,让开道:“抱歉抱歉,挡了二位的去路。”二位雅士相顾一眼,原来这瞎子还能察觉到来人,看来这神臂城高手如云,连个瞎子也这么厉害。

二位雅士兴冲冲离去,哪里知瞎子跟了他们一路,一路所听江湖传闻,脸上甚是无奈。身后却猛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死人了!”

“死人了!”

“老七的婆娘死了!”

一体型宽胖,神色惊恐万状,手脚并爬的男人从屋内跑出,大声吼叫。街上本就人多,去望鹏坛比武的江湖中人更是多如牛毛细雨,一听有热闹凑,一时之间这街上聚拢起人形队伍前来凑热闹。瞎子可不想瞧什么热闹,忙把身子挪开给人群让路,可这些人似乎故意围着他似的,将他团团包围,一推二挤三怂,将瞎子给这么送到那喊死人了的胖大哥面前。有个人被瞎子给踩到脚,还破口大骂:“你踏马的瞎子,瞎凑什么热闹?!”

瞎子:“……”心道,这热闹我倒也不想凑,下次遇见了,还得躲得远远的才行。不过既然来了…

瞎子寻着声,安慰道:“大哥…别哭了。你说死人了,那这死的是谁?”

“死人了…”那胖大哥无端念叨,惊恐状的眸子抬起,看是个瞎子竟也糊涂回道:“死人…是王屠户…是屠户刚过门的老婆,柳娘。”“那你可知其中缘由?”瞎子问。“这个…我本是此地的屠户,与老七也算朋友,平日里猪肉生意好了,肉不够卖便来借肉。今个儿一早我去老七肉摊借猪肉,摊子没人,我去老七家中,叫人也没人应,推开门也没人来,进了房中一看,柳娘…死了。老七也不知道去哪了!”

瞎子伸出手,极其温柔扶起这胖大哥,轻声问:“那…尸体何在?”

胖大哥怔愣片刻,不知是意外这瞎子想多管闲事,还是这么多人在此地,扶起他的却是一个瞎子。

胖大哥不由自主盯着这瞎子,此人凑的很近,虽面色惨淡,离近了却有一股沁人的香气。他鬼使神差般,如同被安了心神,恍惚道:“在…在屋内…”

“哦”瞎子点头,嘴角一丝微笑,似乎听明白了。他站直身子,大步往屋内走。胖大哥也急忙起身跟上。这些过客人一瞧这瞎子有几分本事就敢往杀了人屋内走,皆是惊奇,偌大的人群中,一位娇俏可爱的女子,十分好奇那胆大的瞎子,她捏着小辫子好玩似的缠绕着玉指,趣味道:“哥,你说,这瞎子什么来路?”身旁冷脸少年,玉冠黑袍,只紧盯那粗布麻衫的家伙走进门,无语凝噎。

瞎子往前走一步,后面没瞎的便跟一步。瞎子无奈,他是瞎了,可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胖大哥跟在一侧,揣揣道:“敢问您是哪位?”

瞎子:“在下,沈伏吟。”众人有人不解,有人疑惑,有人回神之际想起。

“沈伏吟…是沈意犹亲弟?!”

“不对!他是个只医绝症的鬼医!”

“不可能!他明明是个能除/鬼/邪祟的道士!”

“不对!沈伏吟只会破那玄乎的神案!”

几种声音同时响起,皆是些少年人在闹。沈伏吟身份众多,实在是神之又神,玄之又玄,有人听过也很是正常。忽然有人狐疑一句:“可沈伏吟…不是瞎子。”一伙人目光交汇在沈伏吟脸上,沈伏吟看不见,声音沉稳道:“在下,的确是沈伏吟。”

院子内,一群人都面面相觑,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江湖中人,尤其是这些少年郎极其执拗,总要争些什么,譬如争那天下第一,或是必须要打败谁,或是要杀了谁,现今还要瞎子自证,他究竟是不是沈伏吟。

总之,是决计不信沈伏吟便是这穷酸瞎子。为此两方人争论不休,把沈伏吟本人都忘了。

沈伏吟叹口气,心道:江湖之道,任重道远。他得着空,问:“大哥,可否带我去看看尸首,行么?”胖大哥点头,心中丝毫不在意这瞎子是不是什么神医,道士,谁的弟弟,只觉此人定是个好人。

“好…”胖大哥应一声。走在前面,一步一回头带上沈伏吟往院内走。他生怕沈伏吟摔倒,毕竟他是个瞎子,很容易摔个狗吃屎。可沈伏吟却没有,反倒走的很轻松自如,他一步一动,步子稳稳当当,踏踏实实,走的宛如眼明人那般自在。令胖大哥都不得不是疑此人真的是瞎子么?

踏进屋内的第一步,沈伏吟鼻内飘入一股血腥味,腥味重中夹着一丝苦涩的气味儿。

胖大哥十分不适应捂住口鼻。他这样整日杀猪砍肉的人都受不了这般的血腥味,更何况是沈伏吟,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瞎子。

意料之外,沈伏吟没有吐,神色自然道:“大哥,你在哪里看到的尸首?可否为小弟一指。”胖大哥奇怪看沈伏吟一眼,心中疑惑,他不是看不见么,指个方向,还不如扶着他过去。接着道:“厢房内。”他走到沈伏吟一侧,道:“在那边。”

沈伏吟耳朵动动,了然一笑,“多谢。”往那屋内而去。紫红的床幔沙落地,床边坐着一个半佝偻着身子的女人,在帐内,隐约可见她的头颅消失了,而地上蔓延着殷红,从床上流到地上,再到门槛边。沈伏吟摸索走进,脚下一阵湿黏。

是半干不干的血。

沈伏吟摸索上前,他虽看不清,鼻子耳朵灵敏的厉害。鼻腔内的腥味变少了,一股浓重的苦味夹杂着血气翻涌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味道很熟悉,这是含笑九泉花的气味儿…

他走上前,摸索到床纱,轻轻撩开,毫不知情…

“沈…公子。”胖大哥在门外鼓起勇气,他半睁着眼睛,想瞧屋内,又不敢瞧,他的声音响起。“这王老七平时是个粗人,可他再不济也不至于要杀刚过门的老婆啊!我觉得…啊!!!!”他看清什么,被沈伏吟吓得要晕死过去,不,准确的说,他是怕沈伏吟身侧那具头颅不在,身子斜歪,浑身是殷红的血包裹住的柳娘吓得半死。

沈伏吟看不见,倒是给这胖大哥吓了一跳,他道:“大哥…你先别喊…你不是知道柳娘死了么?”

“我…我是知道。可是我开始隔着帐子看到…我没想到,她会死的这么惨。”胖大哥哽咽道。

“大哥,这柳娘可得罪了谁?王屠户又得罪过谁?可有仇家?”沈伏吟问。

胖大哥:“没…从未听说过这两口子与谁结仇。不过…柳娘,在莺燕楼卖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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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惊鸿客
连载中尘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