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梦幻影

日月更替,春秋轮转。

在宫元情离开后,由于受到宫元情价值观的冲击,他的内心发生了动摇。

可他毕竟无法立刻作出改变,更不知如何改变,所以每天依旧按部就班的练剑用功,不敢懈怠。

当大家都在为了年节而欢聚一堂时,他就像一个寄人篱下的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做事,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让太多人注意到自己。

每次吃完饭他总是沉默地低着头,别人问话他只微笑点头。

叶老夫人偶尔也关心他几句,但不过是些场面话,他想起那天他抱着宫元情的模样,心中没来由的酸涩和痛苦。

他那时不懂这份情感名为妒忌,这份妒忌驱使他去努力前进,将一颗心加上铜墙铁壁,只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武林大会上,叶问心一骑绝尘,成为了新一代四大家族最出色的弟子。

就在所有的光环都照在他的身上时,叶问心大病了一场,他几乎下不了床,但他的庭院依旧冷清,只有叶冷婵会每日来看他照顾他。

可在同一时间,宫元情也生了病,叶家上下因此急得团团转。

从小照顾他的奶娘是个很热心的人,对她很好,但是,她嘴巴非常的碎,喜欢在别人面前说三道四,所以这些话就全入了叶问心的耳。

“都是叶家的孩子,一个是亲生的,另一个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不是亲生的,但你给叶家挣来的光可是无人能比的,怎么能这样?”

“奶娘,我不是叶家亲生的,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吗?”

“嗯,可怜的孩子,我不该跟你一个小孩子的说这些,但叶家人真的有够偏心的,这么多年你受的委屈奶娘都看在眼里……”

叶问心默默地听着,外面雷声大作,不一会儿就下去了雨。

黑夜里,他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睛闪着蓝光,风突然吹开了窗户,他等了一会儿,却无人来关门,他身上开始发冷,冻得直哆嗦,试探着叫了几声奶娘,但很明显奶娘不是睡熟了就是离开了。

他光着脚下地去关窗户,摇摇晃晃地走到窗户旁,却看到外面如墨的天空打了一个黄色地闪电,刚关好的窗户也再次被风给吹开,一道蓝色的光顺着窗户落在了叶问心的脚底下,他被吓得后退数步,然后在轰隆的雷声中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一个蓝色像锥子一样的碎石头,在黑夜里闪烁着蓝色的光芒,石头深深嵌入地面,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其拔出来。

他好奇是多么大的力气才能把手心大的石头砸到石头地面里面去,坑里甚至挂着些许尚未熄灭的火星。

叶问心把石头藏了起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并没有把这个石头当成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当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

在某一天晚上,叶问心哭着回到房间,他在叶家家主门外无意间听到叶冷婵和家主的对话。

“那孩子是个好苗子,我觉得应该好好培养,咱们叶家家大业大,养得起他。”

“他如今崭露头角,而且天赋又强,这样的外人如果继承了叶家的武功,将来难保生出异心。”

“这您就放心吧,若那孩子敢做出背叛叶家的事情,我必亲手处决了他。”

叶问心面无表情的快步离开。

“可是那孩子不是冰冷的工具,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若你要好好养他,那就给我好好对他,现在流言蜚语满天飞,那孩子听了难保心中不平衡,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不公平。”叶老家主说。

“爹,我对他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了,但那孩子心思比我想象的还敏感,奶娘说他平时除了练功就是看书,几乎连门都不出,这样下去,恐怕又是第二个二哥,将来我们也是留他不住。”

“是嘛,这孩子倒是与咱们家投缘,就怕是孽缘啊。”叶老家主叹气道。

叶问心满心的委屈和愤怒,心道原来你们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一个为叶家争光的工具,可我是个人,我是叶问心,不是你们的工具!

叶问心哭喊着,奶娘在外面敲门,可他不理会,他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壶酒,喝了个昏天黑地。

叶冷婵一脚踹开了门,把他拎起来揍了一顿,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没出息的东西,你怎么喝成这副模样?你才多大就学着喝酒了?你以前不是很乖的吗?”

叶问心摇着头流着泪,他拼命地往屋子里逃,可惜门已经坏了,那成了一个漏风的“避风港”,他往外跑,但脚步不稳,在地上摔了好几次,直到站不起来,叶冷婵把他拎起来,扛着送到了床上,然后狠狠地把门扣上。

“给我看好他!把门修好了,不许让他出这个房门一步。”

叶问心似乎做梦了,在梦里他还一直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在一旁平静的海面上,他站在上面,海面看不到尽头,与天地连成一线。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问心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但他的胸前摆着一块锥形石头,那石头再黑夜里闪着蓝色的光芒。

这个地方似乎没有时间流逝,上一秒海面波纹和下一秒的几乎一样,叶问心轻轻地跺脚,海面便从中心荡漾出无数波纹,扩散的弧度和跨度每时每刻都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望着更远处,切实的梦境之感,他心中隐约感到不安,遂开始拼命的往前跑。

他跑,波纹也跟着跑,无论他走到何处,他依旧被困在同样的波纹里,他就像一只被困在轮子里的老鼠,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忽然一个光着脚的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浑身上下却不着寸缕,他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站定。

“你是谁?”

“我就是你。”

“你在哪?”

“我无处不在。”

“我在哪?”

“你的命运即将改变,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什么意思?这里只是梦境吧?难道我在做什么预知梦不成?”

“你试图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浮沉顺遂,终究求不得。”

“走开!我听不懂你说的!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太久了,究竟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要出去!”

“出去做什么?你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那些人不过把你当成一个工具,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

心中微微刺痛,这的确是目前所认知的事实,但总能凭借努力改变点什么的不是吗?

“不,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如何知道的?”

“我已经看到了这世界上无数种可能性,打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回到最初,也许尚有挽回机会,可如那样你也不会活下来了。”

内心震惊不已,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看到那颗蓝色的石头了吗?他对你很重要,如果没了他,这个世界上命运也会因此而改变的,你必须想办法把他送到一个人手里,那人叫……”

“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

那人的嘴巴再动,但不论如何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叶问心在梦里挣扎痛苦,拼命想弄清答案,但终究是没有窥得天机的机会。

叶问心睁开眼睛,看到四周依旧漆黑,风从刚修好的门缝里吹进来。

“少爷,您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叶问心看到月光下站着的人,睁大眼睛,他想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又是来找自己比试武艺的?

算了,自己和他比,肯定要中了他的奸计,然后就像个冤大头的似的,进行一场毫无意义地比赛。

前几日武林大会,小总初会,也就是各个门派里那些小辈之间的切磋比试,他获得了第一名。

看到他不服气的表情,就知道他今晚回来。

“我们比一场!”纪文渊举着剑大喊道。

看他脚上的泥巴和脏兮兮的外衣,就知道他从纪家堡一路跋山涉水来到叶家,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本来就骨瘦如柴的面容,如今更像个病入膏肓的人了。

下人们都退下来,就剩下叶问心和纪文渊彼此对立,站在院子里。

叶问心看到房檐上被踩碎的砖瓦,这人翻墙进来的。

真是太疯狂了。

“我不打。”

“你是怕输给我吧?”

“才不是,大晚上我不睡觉跟你比剑,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叶问心说完转身就走,怎料纪文渊绕到他前面,挡住他:“跟我打,我们分个高下!”

“好,我跟你打,不过,如果我赢了,你发誓永远不要来骚扰我。”

“好!”

二人说就打了起来,叶问心轻松取胜,抱着隔壁回房间去。

过了一会儿,叶问心听到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我可以进去吗?”

“回你自己家去。”

“我没有家了……”

叶问心开了门,纪文渊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

“我就勉强收留你一晚上,你明天就得回家去。”

纪文渊点头。

叶问心嫌弃他浑身上下的臭气,捂着鼻子把他哄到床上睡,自己躺在外间的地板睡觉。

“你为什么把床让我?”

“看你一身的伤,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地上?”

第二天纪文渊依旧没走,他说不想回家,叶问心也没有办法,因为哄不走他,索性由他去了。

他每天按部就班地练武功,去学堂念书,但因为最近生病耽误的功课实在太多,如今不得不用功去恶补起来。

“完了,学不完了,考核一定过不了了……”叶问心自言自语,捂着脸绝望地说。

“我可以帮你!”

纪文渊突然在他耳边说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谁让你收留我的,既然如此,我当然要好好报答你了。”

叶问心看着他的笑脸,一阵恍惚,心绪没来由的混乱。

突然,他听到铃声响起,纪文渊的脑袋应声掉落。

叶问心吓得大叫出声,风雨骤起,原来他不知不觉已经在竹亭睡着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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