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识

“现在下山吗?”少年身负两剑,一剑古朴,一剑精巧。

云烟缭绕间,是不绝的山路。

山门之上,青衣女执扇而立:“下山。”

嘉和四十二年的大肃,俨然一片盛世太平。余杭最大的酒楼浮云楼里,往来宾客讲着这风云时事。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皆在这酒楼之中。

楼中客人开始杂乱的闲聊起来,也难怪江湖众人喜欢在此打探消息。

“听说易家四少爷有离家出走了,啧,我怎么就没个首富的爹,由着我没事离家出走玩玩?”

“要不然怎么说这大户人家讲究,会玩!时相家的小公子,听说前段时间也离家出走了。”

“也不知道这隔了二十年的武林大会能不能开成,不是说九州令要重新现世嘛?”

“九州令不是在前太子手上嘛,太子**,武林盟主又被人灭了门,我看难说啊。”

“听说武林第一美人半月宫宫主也会来,若能一见,死而无憾呀!不知剑仙大人会不会来?”

一位着青色罗裙的少女从楼上下来,那少女手拿一纸扇,扇上是一幅林檎山雀图,背面写着《橘颂》,书法风流恣意,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因其执扇,众人只能见其眉眼,桃花灼灼,灿若朗月,左耳上坠着青色流苏耳坠。

其后一位少年,看着比这位少女小些,月白劲装,腰间一剑,背后一剑。长发梳成高马尾,面目清冷,凤眼敛寒,左眼角一颗小痣,平添几分风流。这二人便是初初下山的宋枳风和宋湛星。

只见两人落了坐,宋枳风拨弄着左耳流苏,百无聊赖地唤道:“小二,一壶西湖龙井,再来两道苏杭的特色菜。”

说完便拿着扇子敲了敲湛星的头:“星星,又想什么呢?清清口,吃饭!”

不待他回答,宋枳风又笑着说到:“听说这次武林大会是为了当年灭门的青光门讨回公道。”只见她歪头笑看了下四周,拿扇子轻轻抵住下颌,似又觉得颇为好笑,“讨回公道,早干什么去了,人都死了,要这公道做什么?”

湛星瞥了一眼,没有答话,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位青衣少年举杯过来搭话,脸上笑的几分不羁,腰间还坠一支玉箫,颇有些白马春山足风流的意味。近前便向着两人行了一记江湖礼。

青衣少年刚欲开口,门外便传来苍老如钟的吟诵:“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久留。”众人望去,是个衣着褴褛的老乞丐,口中来回说着那两句,于这闹市格格不入。

那小二想必是常见那老乞丐:“这老货,平白毁人心情,想来疯久了,成日这些疯言疯语。”说着笑着对着少女:“客官,您二位的菜齐了。”

青衣少年终于逮住了机会自我介绍了一番,笑着抱拳:“在下任风起,任性的任,起风的风,风起的起。”

宋枳风看了一眼那少年,眼眸微转,俏生生的回道:“在下宋橘,宋玉的宋,橘颂的橘。”她抱有几分警惕,若是平常,名字说便说了,只是最近七星阁正处于风口浪尖,此刻说出,徒增是非,便说了自己的小字。

湛星见师父已答,便也跟上:“宋炤,列星随旋,日月递炤的炤,字湛星。”

“看两位举止有礼,衣着体面,想来是哪家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对此江湖不怎熟知,不如在下带路两位同游余杭可好,在下不才,不日要前去参加武林大会,总要准备些盘缠。”任风起灿然一笑,没有半分羞赧。

“不如我们借些银子给公子,还省了公子些许功夫。”宋枳风轻捏扇柄,瞥了眼任风起右靴。

“瞧姑娘说的,这多不好意思。姑娘公子若不嫌弃,不若与我同往武林大会?武林大会上尽是武林豪杰,看小公子佩剑不凡,想来这个年纪亦是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

他又朝着湛星说话: “小公子,你就不想拉着你姐姐去展示下你武艺,在武林大会上成为一位众人称赞的少侠?”

“唉,公子此言差矣,我可不是他姐姐。”宋枳风拿纸扇止住任风起朝向少年的手。

任风起笑容滞了滞。枳风又看了眼他,紧又问了句:“不知公子门派?”

“好说,在下山海北海阁一名普通弟子罢了。”

枳风听任风起这话,饶有趣味的笑了,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山海可是出了名的富足,门下弟子多有武林豪杰,王侯将相,哪里又会短了自己弟子的盘缠?

你手上的扳指和茧是常年射箭的才会有的,北海阁善机关术,偏爱机关小巧的弩,便是弟子练射箭,想必也不会勤奋到如公子这般。”

枳风这般说着,复又看了看任风起面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公子藏在靴里的匕首,是前些年官府兵刃的形制。想来是官府的大人,无甚行装,想来便是在苏杭本地的大人了,要去武林大会,便不可能是一般的捕快,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官员。

有权让官员可以离开值守,要么为了大案,要么为了打探消息。武林大会未开,也不曾听说有什么大案,公子怕是绸缪探听。武林大会一来一回不少时日,能给官员那么长时间的外勤,必然是达官显贵。在余杭,那便是靖王,公子说我猜的对不对?”

湛星极其后悔没有捂住她的嘴。

宋枳风有个毛病,便是逢人便猜人家身份。

“姑娘好生聪明。任某也猜猜姑娘。”说着凑到枳风耳旁,“三山四海不见仙,朔望之间天上客。金玉叶隐黄沙渡,霜雪花碎漫星河。未去三山四海便能得见七星阁少阁主,是任某幸事。”任风起语气肯定,嘴角轻勾,几分得意。

被人猜出身份本无事,只是最近江湖上的一首歌谣里面有一句:“山海可期,难觅七星。”紧接着又有一句三山四海不见仙暗指她。

宋枳风不解,她鲜少以七星阁少阁主的身份面向世人,又怎会流传出关于她的歌谣,更不知何人将主意打到七星阁?

宋枳风笑了下,“所以你打定主意同我们一起去武林大会,为什么?我总得知道个理由呀。”

“如姑娘所言,在下身份问题,总不太好以本来身份现身武林大会。故而姑娘公子亦可将在下当做仆从。在下长年在外奔波,很多杂事在下也是干的来的。”

“比如?这我得好好想想。”宋枳风勾唇一笑。

这便是答应了,任风起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说非与二人同去武林大会不可,只是宋橘的音容笑貌同他一位故人有几分相像,且都是姓宋,便有些他乡遇故人的欣喜。

只是他不敢说,这世间谁都不可信。

正此时,几个莽汉在茶楼门口闹事,拉扯着对面月云苑衣衫半袒的花楼姑娘出来,可怜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哭喊救命。

路旁看热闹的有之,唾骂姑娘不知廉耻者有之,熙熙攘攘的众人就在那里看着围观。

上前阻挠这恶事的,竟只有一位僧人和一个白衣公子,二人纵是有心,却是无力,被人推推搡搡,看起来倒是比那姑娘还有些惨。

任风起有些看不下去,刚欲出手,宋枳风的扇子已然飞出,一个回旋,便将那莽汉抓着姑娘的手划破,枳风纵身轻跃,众人只见罗裙翻飞,她便陡然落在姑娘身前,扇子已安稳握在她手中。

只是湛星和任风起看着好不做作。

见她近前,两人也跟了过去。莽汉见吃了这等亏,愠色更浓,不再顾虑,当即握着拳头便往枳风打去,枳风右手合了扇子,歪身朝这几人手腕打去,身影闪了几闪,顷刻几人便倒地不起。

那姑娘因着刚才枳风扇子使得莽汉撤力,直接摔在地上,此刻上身微微爬起,含泪望向枳风。枳风扶起来她,不经意间瞥见姑娘手臂纹着星纹,也没多问。

任风起吊儿郎当地脱下自己外袍:“美人与美酒都是合该被怜惜的。”枳风扶她到僻静处给了些银子让她离开此处,那姑娘感念她救命之恩,左手捂着被扇的肿胀的脸颊下跪道谢。

只是那姑娘定定了瞧向枳风,像是熟识,却也未多动作,只是趁枳风扶她时,凑到枳风耳边说了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事已了。

宋枳风没说什么,思绪回追甚远,回想起来当年的一些旧事。

任风起见宋枳风还在那里愣愣发呆,便在枳风眼前挥了挥手:

“橘子姑娘,橘子姑娘?”

宋枳风方才回过神来。

此时,酒楼外的老乞丐又从众人面前走过,嘴里不停呢喃着:

“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留……”

很早就想写一个小女侠啦,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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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褚珩记得永川三年冬末。大雨,大丧。

他自请护卫太子不当,在宫道里被自己父亲一脚踹至地上,心怀各异的满朝文武皆看着他狼狈受辱,重重衰衣间,唯独一人跪于他身前替他求饶。宫道逼仄,这茫茫水汽里,他只瞧见了她俯身跪下时被泥水沾湿了的破败裙角。

再后来,他发现她的眼睛如同八贡雪山上的落霞,那是一种与他此生无关的明媚。

*

虞秐升一朝穿越,成了原书中笨蛋反派的正妃,负责把这位天天搞事的反派苟到最后,并且不能改变原书男女主胜利结果。

偏她只看了原书开头,顿觉得压力山大。

她绞尽脑汁猜测这位反派的心意,打听他的意图,努力为自己的反派夫君在男女主心中,树立友善的人物形象。

还好这便宜夫君倒也懒得管她,平时任由她性子过活。虞秐升表示正合心意,待完成任务就麻溜回家。

直到她被架在平叛大军阵前,要挟那便宜夫君束手就擒,她看到他毫不犹疑缴械投降。

她才突然发现,这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

*

褚珩自懂事以来,从未有一日享受过舐犊之爱。

他汲汲一生倾尽全力,意图得到那个至尊之位,以奢求父母的一眼关注。

起初他并不是很在意儿女情长,父皇为他指婚的颍川虞家的女儿,也不过是落选了太子妃被硬塞给他而已。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精心策划总是被虞秐升以各种理由阻拦,才慢慢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殿下,娘子把您预备污陷太子的画扔水里啦。”

“殿下,娘子把您预备摔死太子的马骑走了。”

“殿下,娘子把您预备给太子的毒药自己喝了。”

原来那个不甚在意的女子竟在不知不觉中入了心。

她拼尽全力一点点洗尽他手心的脏污,将光重新牵引至他身上。

她是他此生漫漫晦暗里,上天所赐最幸。

此幸,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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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或皆退却,但我必拼尽全力,只盼殿下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皆不是幸事,遇你,已是上天待我最大的偏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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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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