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傅临川径直走向姜枣,她站在一地狼藉之下,微微喘息,帷帽在方才的打斗中掉落,露出清丽略显苍白的脸,她‘茫然’地环顾。

站到她身前,挡住那些好奇观望的视线,弯腰捡起地上的帷帽,拍掉上面沾染的灰尘,戴到她头上,指腹擦过她的眼睛,迫使姜枣反射般的闭上眼。

“眼睛好了?”傅临川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目光紧紧锁着她微颤的睫毛。

姜枣抿了抿唇,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抬起手轻轻覆到他的手腕上:“能看到微弱的光亮,不算好。”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模糊的轮廓。

“能看到影子,足够了。”傅临川将她的帷帽盖好,反手握上她的手腕,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

诏狱深处,空气里除了惯常霉腐与绝望的气息,还弥漫着油润的肉香,混着淡淡酒气。

月如盘腿坐在铺着厚厚干草的地上,面前摊着粗麻布,上面散乱丢弃几块骨牌,对面两名狱卒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眼巴巴望着她面前堆成小山的猪蹄子和花生米还有几样熏酱下酒菜。

月如抿唇一笑,颊边两个小酒窝绽开,肩上垂下一缕长发,囚服被她撑得玲珑有致,尤其出牌时微微前倾,更显得腰身纤细,昏黄的光线映照在她脸上,将那份天真与美艳糅合在一起,令人目眩神迷。

“来来来……愿赌服输!”一开口,声音清脆,尾音带着一丝豪迈。

另一个年长些的狱卒端着个沉甸甸的托盘踏步走近,上面是菜饼子和几样清炒绿叶菜,还有一小壶清酒。

月如毫不吝啬地将面前一上午赢得的战利品推到中间,拿过一个菜饼子咬一口:“今日的饭菜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就没什么可输给我的了。”几人哈哈大笑,知道她不会独吞,还有上面特意照拂,因此并不与她较真。

余光瞥见躲在拐角阴影处的人,唇角笑意加深,她自然知道狱卒们酌情优待是受何人指使,彼此心照不宣,她也不吵嚷着要见他,不想让狱卒们难办,自打她被关进来,都是他在上下打点,为她隔开诏狱里真正的腥风血雨,暗中护她周全。

日子在骨牌碰撞和吃香喝辣中过去,终于能出狱了,换上来时的衣物,久违的天光倾洒下来,刺得月如眯起眼,一时有些不适,深深吸一口外面混杂着尘土与市井的空气,自由的味道让她身心舒展。

片刻后,酒楼二层临窗处,月如换上一身桃红色衫裙,衬得她肤色透红,身段窈窕,独自拎着酒壶从上往下眺望的样子,引得街上路过的行人脚步放缓。

楼梯口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丁渊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交领束袖劲装,崭新的革带上悬挂着一把入鞘长剑,眉尖到面颊上的疤痕透着一股凌厉与严肃。

月如倚着窗回头,巧笑嫣然,面颊上两团淡红,晃了晃手上酒壶。

“好巧,现在该叫你丁大人了吧。”她刻意加重‘大人’二字,尾音带着微醺般的慵懒。

丁渊没说话,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望着面前递过来的酒壶,也没客套,伸手接过来,隔空仰头,喉结滚动,辛辣液体直冲而下。

几滴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月如的眼睛都看直了,微微启唇,手指绕着颊边的长发,风情娇媚。

一声短促的痛哼骤然撕裂平静,月如整个人蜷缩起来,肩膀颤抖着,紧闭眼睛咬着下唇,纤长的睫毛痛苦的抖动,滑倒在地。

丁渊手中酒壶脱手碎裂,目光中带着一丝紧张,一步踏到她身前,有些束手无措:“你怎么了?我去给你请郎中。”

动作轻柔的让月如半靠在他身上,手臂穿过腿窝,将人抱到榻上,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原本因痛苦而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只剩一片清亮的狡黠。

月如甚至轻轻地,无声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种坏事得逞的得意洋洋。

柔弱无骨的半坐起身,指尖落在丁渊面颊狰狞的疤痕上,沿着疤痕凸起的粗糙边缘缓缓的,带着一种几乎狎昵的调戏。

“我是骗你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娇憨的清甜,像裹了蜜的小钩子,故意在他的心上挠痒痒。

歪着头,眼中的戏谑还未消退:“果然是关心我的,既如此,在狱中为何不出现?避嫌??”

丁渊扣住她作乱的手,眼底看似平静,实则像风暴来临之前的海面,底下翻滚着能将一切吞噬的暗流和漩涡。

被戏耍后的怒意以及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感被狠狠撕裂一道口子,在眼底翻腾碰撞。

面颊上的疤也显得格外冷硬,如同某种沉默的蓄势待发的凶器。

月如笑意未减,任由他攥着手腕,慢悠悠撑起身子,整个人贴近了他,仰着脸红唇微启,带着酒香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吹向他的下颌和喉间。

丁渊呼吸骤然一沉,喉间滚动,仍不说话。

“你如此…我就当你默认了。”月如有心撩拨,手指顺着斜襟慢慢下滑,落在皮革腰封上,满意的看到他呼吸更粗重了几分,心跳重如炸雷。

丁渊试图反抗这种本能,喉结却抑制不住的微颤。

柔嫩芬芳带着一丝温润的触感贴到唇上,他如惊弓之鸟一般无措。

月如动作轻柔,先是在外圈舔地寻他的气息,拉着他一同沉溺忘情,寻着牙关松动的机会缠了又缠,流连忘返。

颈下的脉搏跳动得厉害,细密湿汗浸透四肢,灼灼火焰遍体燃烧。

月如恶劣的挤兑他,触碰他不该被碰的地方。

丁渊面色微变,仰头乱了呼吸,她的急促换来他一声短暂的“唔”,颈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面颊滴落,由起初的推拒变成了催促。

晨光穿透天窗,丁渊醒来,鼻端只剩一缕幽香缠绕在枕边。

抬手摸向身旁锦被,空荡又冰凉。

一张信纸上几个张牙舞爪的字:有急事先离开。

没说去哪儿,也未说何时归,仿佛这一夜根本不值一提。

丁渊指腹狠狠碾磨字迹,信纸被揉碎随意扔到地上,到桌旁灌掉一整壶凉茶,压抑的怒火才渐渐消退,恢复到往日的冷静与淡漠。

三日后,月如叉腰勒马站在山脚下。

山风穿林而过,卷起几片落叶,抬眼望去,守门的弟子皆是陌生面孔,目光锐利在她身上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月如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手握在腰侧长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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