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庚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震惊的看着她:“为何这样问?”
海宁苦恼道:“就是……有点好奇,想知道,比如,一个男子会不会喜欢另一个男子,喜欢他什么呢?”
卢庚瞬间想明白她误会了什么,也不解释,心底甚至有些雀跃,郑重其事道:“其实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喜欢一个人,定然是喜欢这个人的某些特质,无关男女,又或者,是将一种依赖和亲近感误以为是喜欢,没真正理清自己的情感,若是理清了,没准就明白了。”卢庚故意饶了一下,让她误解。
海宁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没准卢先生对她就是依赖和亲近感,没有理清自己的情感,她得想办法让卢先生理清才行。
“那就好。”卢庚表面上平静无波,心里乐开了花。
转眼到了年关,海宁采办了许多年货,有腊肉和排骨,还有糕点和各类果子,窗子上贴着窗花,门上贴着对子,看上去就喜庆,忙起来,就没空想家了,时常为了炖肉,半夜才睡。
卢先生被请去喝酒,海宁坐在后厨烤火,炉子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肉香味飘出来,手上的话本子看了一半,铁锅里的肉也炖好了,就放在里面,第二日就能吃了。
已经是后半夜,海宁刚洗漱完躺进被窝里,门外有脚步声,时轻时重,还碰倒了院中的凳子,发出不小声响。
海宁披上长袍,定然是卢先生又喝醉了酒。
院中,月光洒下银灰,一层薄雪被吹刮得到处都是,卢先生摇摇晃晃站在院中,脚边是碰倒的凳子,隔着几步,都能闻到浓烈的酒气。
一把搀住他的胳膊,让他大半个身子都靠过来,海宁脚下站稳,问道:“卢先生,你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卢庚醉意朦胧,打个酒嗝,抬手掐上她长出些肉的面颊,手感柔嫩:“仙子,是你啊。”
海宁瞪大眼睛,他这是醉得又认不出她了。
为何每次都称她为仙子?
“卢先生,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卢庚凝视着月光下的海宁,她粉白的面庞像是海棠花一样娇艳,半个身体的重量放在她身上,就足以让她支撑得费些力气,小口呵出白气。
他抬手搭上她窄小的肩膀,脚步随着她的支撑朝前走,在紧近房门的时候拐个弯,带着她转身踏入她的屋子。
木门被大力撞开,海宁低呼道:“卢先生,你走错屋子了,这是我的房间。”
卢庚一味朝前走,一下子瘫倒在床榻上,身下是她盖过的被子,鼻尖也是淡香。
冷风一吹,海宁先转身将门关上,唤了几声,走到榻边,修长的身躯几乎将床榻全部占据,俊雅的面孔泛着红,平日里清朗的眼眸也紧闭着。
他看上去睡着了。
海宁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她总不能去卢先生的屋中睡,明日醒来定会误会,转身坐到凳子上,手撑着头,在烛光的映照下,头一点一点的垂着,再然后,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过去。
海宁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中,她觉得唇上很烫,就像她生病时的灼热,也有些喘不上气,像是被谁堵住了口鼻,她下意识想躲,好不容易嘤咛出声,唇上一疼,张开口,一条湿滑的东西趁机钻进来,她有些惊恐,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梦。
费劲挣扎出一丝喘息的机会,睁开眼,朦胧的黑暗中,卢先生俊雅的面孔近在咫尺,他正不住的轻吻她的面颊,从额头到眉间,再从眼皮到唇上,她感觉她的唇都有些肿了。
海宁喘息一声,脖颈和耳垂被他烙下一个又一个轻吻,双手无力的搭上他的肩,全身都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不由自主挺身,想让他更靠近些,抱得更紧些。
卢庚低叹一声,她的反应让他完全失控,只想沉溺其中。
忽然,唇上一疼,身下的人眼神清明起来,推着他,语气坚决地问:“你可是喜欢我?”
卢庚不明白她为何这时如此问,但仍然郑重点头:“当然。”
“真的?”海宁喜出望外,既然喜欢‘仙子’,那就是不喜欢装扮成男子的‘海先生’。
“真的。”卢庚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拨开她散乱在脸颊的黑发,痴迷地亲吻她,直到心满意足,才压抑着自己躺倒在一旁,手上仍不松开,搂着她柔软的腰肢,装作熟睡。
海宁面颊烫得似乎要烧起来,微喘着气,鬓边的碎发都有些汗湿的粘在颊边,挣扎了一下,却被搂得更紧。
眼皮沉重,她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等明天再想吧。
天刚放亮,门发出‘吱呀’一声,海棠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钻到后厨去烧火煮粥,蹲坐在小凳子上,托着腮思索。
卢先生能喜欢‘仙子’是好事,证明他已经能理清对‘海先生’的情感,她却觉得有些心烦,若第一回他醉酒轻薄,她还有些恼怒和惊恐,昨夜……她觉得自己是愉悦的,她明白自己可能喜欢上卢先生了,她享受卢先生带给她的欢愉,但又担心他发现她的身份。
在焦虑和担忧中,天亮起来,卢先生拢着棉袍走到后厨:“起这么早?”她什么表情,怎么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吓到她了?
海宁挤出笑来:“卢先生昨夜喝醉了,走错了屋子,便在我的屋子睡了一觉……我煮了粥,喝一点暖暖吧。”
卢庚微挑眉:“那你呢?在哪睡的?”
海宁倒吸一口气,躲开他的视线,装作很忙的样子,盛粥端菜:“我……我在屋中的凳子上对付一晚,一会儿要回去补觉了。”
卢庚垂下眼:“这样啊,那确实没睡好。”故意拉长了音调,帮忙拿碗筷。
不同于海宁的焦虑担心,卢庚格外如沐春风,坐在酒楼大堂喝茶。
“跑我这里喝茶来了?”曲掌柜笑嘻嘻打趣他:“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卢庚摇摇头笑着不答话。
“该不会是发财了吧。”曲掌柜疑惑地看着他,还是那一套竹青色长袄,只要了一壶茶。
“我能有什么好事。”卢庚话音一转:“听说江峰去找小美人了?”
谈起屠夫的趣事,曲掌柜来了兴致:“可不嘛,他那日在这里喝酒的时候臭着一张脸,问他什么都不说,隔着没几日,肉摊也不管了,不知去何处找人去了,且等着吧,别看他闷不吭声,一准是知道小美人在哪,直接去抓人的。”
“这倒是挺像他的性格。”卢庚慢悠悠喝口茶。
“对了,你前些日子叫王媒婆下不来台,听说包子铺家的姑娘后来说什么都不用她给说媒了,只说还想再等等,亲事不着急,你搅合了海先生的好事,没被怪罪?那王媒婆可不依不饶,说是有姑娘看上你了。”曲掌柜眯着眼笑得幸灾乐祸。
“谁啊?”
“茶楼掌柜的女儿。”
“哦,没兴趣。”卢庚心不在焉淡淡回了一句,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酒楼门口,有个姑娘招呼曲掌柜,脸上红扑扑的,偷偷摸摸的盯着卢庚瞧。
曲掌柜朝他一乐:“这就是茶楼掌柜家的姑娘,你看,长得多喜庆,人家挺喜欢你的。”
转头走向门口:“来了?”
圆脸姑娘把几盒茶递给曲掌柜,扭头见到卢先生在看她,脸上更红了,整个人扭捏起来。
她就是打听到他在这里,才过来送茶的。
爹说想让她嫁给斯文的读书人,镇上学堂的卢先生是最俊俏的。
“卢……卢先生……”她羞答答走进酒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卢庚点点头,没有想要攀谈的意思,站起身掸了掸长袍,抬脚走了。
圆脸姑娘怔住,赶紧跟在后面追上去,直到学堂门口,她才撵上,上气不接下气,边喘边说:“卢先生,我有东西送给你。”
说完,掏出一块帕子:“这是我绣的,送给你。”脸上越来越红,将帕子往卢庚怀里一塞,转头跑了。
海宁站在学堂内,瞧见门口的两人,身子一转藏起来,她看到那个姑娘送给卢先生一块帕子,还说是自己绣的,卢先生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但他拿着帕子站在门口,看着圆脸姑娘跑走,难道,他不喜欢仙子,喜欢上别人了?
想到这里,胸腔异常憋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卢庚走进学堂,就见到捂着胸口的海宁:“怎么了?是不是吃东西噎到了?”
海宁心里又酸又涩,难以置信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不想理他。
接连两日,卢庚也察觉到海宁在故意躲着他,饭都不与他一同吃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也想不通,而且,镇上还突然传出他要成亲的谣言,想起那日曲掌柜的提醒,肯定是王媒婆!
被忽视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失魂落魄辗转难眠,卢庚决定与她坦白,不再装醉,也不再拿什么仙子当借口。
“开门!”砰砰砰,将门敲得震天响。
“……谁啊?”里面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是我。”
屋中悉悉索索,片刻后,烛灯亮起,半梦半醒的海宁打开门,边揉眼睛边打哈气:“卢先生……有什么……”事?
未等她说完,整个人被一把抱紧带着寒气的怀里,凉气传递过来,冷得她一下就清醒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震惊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半夜不睡觉,而是在外面站着,还来敲她的门,此时还抱着她,难不成,又喜欢男子了?
“卢……卢先生……你冷静……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海宁支支吾吾地控诉道。
“嗯?我怎么了?”卢庚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角挂着笑,但眼底是一团火,挑起她耳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粉嫩的耳垂,顺手揉捏一下。
海宁屏住呼吸,觉得他一边和那个圆脸姑娘谈婚论嫁,又一边轻薄仙子,如今还不放过男子装扮的她,一时间,心头泛起委屈,眼眶红了,声音哽咽,抽抽噎噎地说道:“……因为我是女子……”眼泪决堤一般流下。
卢庚面色复杂地瞅着她,松开她的腰肢:“把胸前的那东西解下来,整日缠着难道不觉着呼吸不畅?”
“什么?”海宁瞪大眼睛,还挂着泪珠。
卢庚干脆利落的伸手钻进她的衣襟里去,毫不客气地去解她束胸的布条。
海宁被吓住了,下意识挣扎起来,脑中浑浑噩噩,他是何时知道她是女子的?
缠绕在胸前的布条被撤松,然后任由它从衣襟里滑落下去,没有了紧绷着的束缚,海宁深喘一口气,没注意到她这个举动足以让身前的男子不可自拔。
卢庚声音哑得厉害:“别乱动。”捧着她还湿润的脸颊,不住亲吻,吮吸她的泪珠。
“你是怎么知道的?”海宁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卢庚挑起眉梢,看来她是真的从未记起过他,贴上她的耳垂轻吻:“三年前,我作为画师曾入宫为你画过像,说来话长……往后慢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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