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孤舟、任采薇、顾小放三人送云凌和阿姝回了云崖门,寒暄了一路,最后到云崖山下便分别了。
然后三人继续北上赶路,又慢慢赶了几日路,明日就进入鹤山地界了。
这晚,小镇上举办一个小小的花灯会。
任采薇便拉任孤舟,撇下顾小放,出去看花灯。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飘着落叶的小街上,路边两旁的树上挂着高低不一的花灯,洒落着暖色的光,点缀着深秋。
两人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慢慢地走着,吸收着这一段人间烟火。
忽听到路边一对男女的在争吵。
那男子说道:“你从前温柔、体贴、知书识礼!现在看下你,变得善妒,甚至眼神里透露着尖酸刻薄!”
那女子听后却讥笑,“呵呵,我从来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为了你隐藏起所有不好,对你展示所有美好罢了。”
“那年寒冬,为了你多看我一眼,我苦学琴,天天冒着风雪去上先生的课。你以为我那年为什么大病了一场,不过是因为下雪翻了车掉进河里才染上了风寒。”
“就是因为喜欢你,就努力伪装,去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我可真可笑!”
“我就是善妒怎么了,那还不是因为喜欢你!眼里心里都是你!”
男子愣住,不料平时温声细语的她现在在冷笑,也想不到她竟然是如此地喜欢着自己,遂喃喃说道:“可我不喜欢这样一面的你!”
那女子听后再看了一眼男子,什么也没说,跑开了。
任采薇和任孤舟本不欲偷听的,奈何练武的人耳力太好了。
任孤舟忽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往往只是喜欢他的片面,而不是全面。喜欢他的美好,而不喜欢那些缺陷。”
“或喜欢他的身份,或喜欢他的容貌,或喜欢他的性格。”
任采薇听后,笑着抱着任孤舟的胳膊,边走边贴着他肩膀,她说:“我啊,喜欢师兄,就是喜欢他的全部!”
任采薇没有注意到任孤舟低头看着她,她自顾自开心地掰着手指说道:“师兄长得那么好看,眼、耳、嘴、鼻,喜欢!那么高,喜欢!性格,也喜欢!就连背影,也喜欢!师兄穿的衣裳,也喜欢!师兄打架的样子,也喜欢!……我通通喜欢!”
任孤舟还在低头看着任采薇,他眼里有光在闪动。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高起的鼻子,但是从她欢愉的声音中,他能想象出她笑的样子。
任孤舟明亮的眸光闪烁了几下,忽变暗了几分。
他一想到自己还有一件事隐瞒着任采薇,他便犹豫、挣扎,他不想告诉任采薇这件隐晦的事。
任孤舟情绪的变化,任采薇没有感知到,她挽着师兄的胳膊开心看灯去了。
两人一路散步,提着一盏漂亮的花灯,走到镇子旁的小山丘上。
这里,可以看清小镇的一整条街,被花灯点亮的那一整条街。
而山坡上,绿草丰美,任采薇靠着任孤舟一起坐着,看着地下的灯火和天上的星辰。
没有月亮,所以今晚星星格外明亮,还一闪一闪的。
任孤舟问道:“很快就回到鹤山了,你还害不害怕?”
任采薇这一路习惯依赖着任孤舟,这会用头蹭了蹭任孤舟臂弯,状似撒娇,“师兄在,我不怕了。”
任孤舟收紧些臂弯,笑了。
任采薇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这一路很快乐!我喜欢和师兄一起游历江湖。”
“这一趟,见到了姥姥姥爷;确认了自己的身世;认识了阮莘、伶夏两个妹妹!”
“一路上,还认识了白雾霏、楚非;南宫廷、祁悠悠、毛二;阿顾、颜简;穆花映、邵译;阿姝、云凌!”任采薇掰着手指回忆这一路。
任孤舟脸上挂着笑意,静静听她说完,才说道:“你喜欢游历,以后每年都同你出去游历好了。”
“好啊好啊。”任采薇窝在任孤舟怀抱里,深秋的风已经开始带一丝凉了,师兄怀里暖和。
任孤舟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任采薇的额头,任采薇眼里含笑,也快速亲了一下他,刚好亲到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任采薇还没反应过来,就和任孤舟颠倒了位置,她躺靠在草坡上,任孤舟撑着手臂看着她,含情脉脉。
任孤舟低头,一吻落在任采薇唇上,停了一下才起来。
任采薇却追了上去,还了一吻到任孤舟的唇角。
任孤舟眼神灼热,又覆了上去。
他亲她的时候,花斑仓鼠从她衣袖里爬了出来。
任采薇察觉了,扯了扯任孤舟的衣袖,任孤舟微错开她的唇角,便听到任采薇含糊说道,“师兄,你小心别压着它。”
任孤舟喘息未定,看见了小小的花斑仓鼠站在任采薇手腕边,睁着黑黑的圆眼睛看着他们。
此时一阵微冷的夜风吹过,花斑仓鼠瑟缩了一下。
任孤舟迷离的眼神被风一吹,也渐渐变回清明。
他拉起任采薇,说道:“走,背你回去,天凉了。”
“好。”任采薇笑着抓起花斑仓鼠,一把趴到任孤舟宽大结实的背上,双手勾紧他的脖子,随他回客栈。
次日,任采薇三人入了鹤山地界,马车停在一路边歇息,任孤舟去附近农户家打水。
任采薇靠在马车门旁坐着,忽见阿顾站在路边远眺,由远至近满眼是深秋的荒凉颓败,那背影多少有点深沉的意味了。
任采薇便说道:“阿顾,快要分别了,你真的不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吗?我总感觉你不是无门派的江湖游子。”
顾小放回头,看了一眼任采薇,没说话。
他目光转向踏步而来的任孤舟,任孤舟除好看之外,最突出的是他那双清澈的眼睛。
任采薇喜欢他,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们有更多的情分。
而他,终究只是一个路人了。
看着顾小放目光的转换,任采薇感知到是任孤舟回来了。
她等了很久,师兄终于回来了,她飞快跳下马车,笑着向任孤舟挥手喊道,“师兄!”
任孤舟加快了脚步,还没走近,目光忽变了颜色,带着疏远。
任采薇和顾小放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只见是鹤翅峰的余春和和余景明,他们匆匆而来。
任采薇还记起刚在门外弟子舍房醒来的那一天,他们审问她的情景,便下意识后退两步。
任孤舟这时已经到任采薇身后了,却看见走近的余景明突然就拔剑就朝任采薇狠狠刺来。
那一瞬,他脑中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掰过任采薇护在怀里,抱着她一起躲开。
只是,剑偏几分,还是没能躲开。
任采薇惊慌之余听见了白刀入肉的声音,而后是溅血的声音。
她还没看清任孤舟的脸,任孤舟便一口血吐到了她脸上。
热血泼脸,任采薇懵了一瞬,脑子一片空白,忘了动作。
余景明不料刺中的是任孤舟,惊慌之下,顾小放已对他发起了杀招,余景明忙拔了剑应对。
剑从任孤舟身体内拔出,任孤舟又吐了一口血。
他站不牢,要跌倒,任采薇才赶紧抱紧任孤舟,两人一起跪跌,她慌乱地哭叫,“师兄!师兄!”
任采薇慌忙伸手捂住任孤舟背后的伤口,可鲜血拼了命般从她指缝间涌出。
而余春和在惊乱之下,来不及上前去检查任孤舟,便忙去帮助余景明一起对付顾小放了。
任孤舟一开始很痛,像心肺被撕裂那样痛,而后不是痛,是心慌,师妹凄惨的哭声充满了他整个世界。
她一声声叫着他,哭得那样无助和慌乱。
他很想开口安慰她,可他整个人像被揪住,说不出话。
他跌在她的怀里,她紧紧抱着他,她颤抖的手想要紧紧捂住他背后的伤口,但是好像怎样也捂不住血流。
“有没有人,有没有大夫,救救我师兄,救我师兄……”任采薇忽想起寒冰掌或许能帮师兄止血,便源源不断地往任孤舟后背的伤口输入带寒的内力。
可是任孤舟不但没止血,反而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弱。
“阿…薇…别…哭!”任孤舟艰难地说出了几个字。
他知道没人来得及救他了,重创心脉,是救不回了。
任孤舟说着又咳出一口血,他艰难伸手握住任采薇的手腕,郑重交代,“阿顾…内力不稳定…不一定打的过他们……他们要……杀你,你不要…逗留,快回到…师父身边,他…会…护你周全的……”
任孤舟说完这一句已是废了极大力气,他嗫嚅着嘴,似乎还要说什么,任采薇忙把耳朵贴上去。
任孤舟只吐了五字,“师父他…喜欢……”
却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后面的话了,他清澈的眼睛早已溢满泪水,目光正在渐渐涣散……
他藏在心底的话,始终是没能说出口……
任采薇只听得清“师父”二字,任孤舟的手便撒开了。
“师兄,师兄……你不要丢下我,师兄,师兄……”任采薇抱紧任孤舟,一边哭叫着,一边给他输内力。
仿佛只要她抱得够紧,师兄就舍不得离她而去……
此时,天边的孤雁,凄凉地叫了两声,雁声断秋、悲凉哀转。
顾小放把余春和余景明两人逼到远边,他听得任采薇一声一声的悲泣,手下的招式越发夺命。
只是余春和余景明两人双剑合璧,顾小放也拖不了多久。
就在顾小放内力过度使用,真气岔时,任采薇双眼通红,提剑而来。
她双目冰冷,一身杀气,她不要命似的攻击余景明。
她不防御,只管猛击,根本不在意被人伤了几分,身上已多处挂了彩。
顾小放吐了一口血,气急,内力一路没事,偏偏这个时候熬不住了,但是他想也没想便又上前去帮任采薇防御。
“疯子!”余景明吐血跪跌在地,余春和挡在余景明身前,“任师妹,你冷静下,任师弟怎样了?”
任采薇不答,提剑劈去。
就在这时,清一色蓝衣的鹤山派门人赶到。
为首的正是鹤山派掌门湛无山,不怒自威。
余景明一激灵,擦着嘴角的血忙对任采薇说道:“魔教余孽,有本事就杀了我,掌门师伯来了,你必死!”
任采薇发疯了,不要命也非要杀了余景明,她砍伤余春和之后,逼近余景明。
余景明突然大叫,“掌门师伯、师父,救我!任采薇她杀了任师弟!还要杀我!”
鹤顶峰的湛无山和鹤翅峰的余至若闻惊而至,湛无山人未到,掌风先到,他一掌打伤了任采薇。
任采薇摔落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而顾小放同时也被余至若一掌打跌在任采薇身侧。
顾小放看了一眼为首两人,两人四五十岁,头发和长须半白,都是一脸严肃。
站前面的那个眉眼里没有半分慈祥,想来这位就是鹤山派掌门了,江湖人称鹤衣掌门,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人。
顾小放没多想,看了一眼,便卷起任采薇跑了。
他知道打不过,眼下只有逃,尽管误会更深。
况且鹤山已知晓了任采薇的身世,以湛无山的做派,也是容不下任采薇的了。
这些名门正派的人,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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