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回去直奔书房。这段日子他并不是没有瞧出他爹的异样，他只是以为近来工部的事情多，他爹比较忙而已，不想却是在忙这些事情。
这间书房他来过不下千次，有时候被先生罚抄作业在这一待就是一天一夜的都有，这里的陈设他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再看却觉得有些陌生。
里面的摆设常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动，现在看来，却是件件都让人觉得充满了秘密。
他一直知道父亲书房是有一间密室的，但是这么多年他向来不爱过问家中的事情，那些都是大人该烦恼的，索性也就没有进来的必要。
董又临说鸿胪寺卿江森是寒霜的哥哥，兄妹不同姓，这里面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有故事。但这些事情在方仲怀看来却不是什么值得追寻的秘密。
方衍一推开密室的门抬头就看见整整一墙的关于凌寒宫的人物关系图。方衍是知道自己老爹有个习惯，不论是物品摆放还是看书做事，他都喜欢将最重要或者正在做的事情相关物件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等到自己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找到。
占据整面墙最中央显眼的位置是两个硕大的名字，寒远山，白克洲。方衍一个个看过去在上面看到了很多自己熟悉的人名。而他想要知道的江森的姓名被放在寒远山的父子关系那一列上，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朱笔批注：寒凛。
“怎么样？还不错吧，为了完善这张图，你爹我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
方仲怀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那张人物关系图面前背着手欣赏，看样子很是满意。
“你要对付凌寒宫？就因为寒祁要杀我？”
他是知道他娘最近早出晚归的就是在忙着给凌寒宫使绊子，但是这件事情动用到方家在朝廷的力量就有点兴师动众了吧，要是彻底暴露了，搞不好会惹来皇帝的忌惮的，实在不划算。
他那点小心思怎么会瞒得过方仲怀这种老狐狸，说他冲动，倒也不尽然，要知道方衍可是方家唯一的孩子，若是他真的没了，那方家的一切，万剑山庄的一切都会化为泡沫。
凌寒宫想彻底灭掉方家，确实，对方衍下手是最快最便捷成本最小的方法，可也是最会引起反噬的一种。
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争个你死我活。
方仲怀转身来到一张书案面前，从上面抽出几张纸递给方衍。
“知道为父为什么给你求来了杨家这门婚事吗？”
方衍看不懂这纸上的名字代表什么意思，看起来很多都是朝中的官员，又有好多是他都不认识的，甚至好多都是江湖中人。
关于方仲怀这个问题他是有想过的，大概就是想找个家世出众的清流世家的姑娘好好管管他这跳脱的性子，他是不行了，万一将来的儿子随了他母亲，是个好读书的孩子，有这样的外家读书这条路就不愁了。
方仲怀听了点头，当初不乏是这样考虑的，但更多的是为了保护方家。
“保护？杨家？一家子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让她们杨家保护我？”
“你可别小看这样的文人清流人家，他们家在朝中的地位大概就是凌寒宫在你们江湖中的地位。”
方衍闻言眼睛一亮，他这样一解释自己瞬间就有了兴趣。方仲怀朝他伸手示意方衍将手上的纸递给自己。
方仲怀拿过纸张随意在上面指了个名字，“张明晨，礼部主事，别看他只是个五品官，他上面一位侍郎，下面两个员外郎都是鹿山书院出身，鹿山书院是哪家的，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说起鹿山书院，那可是比大安王朝都要长远的地方，而它的创建者姓杨，可以这样说，不论朝代更替，但凡是当官的，总有几个是从鹿山书院出来的，百代下来其中的关系网复杂程度不可小觑。
“江湖上的事情有你娘帮你看着，等我们百年之后，你就是再蠢笨也能自保的能力，可是来自朝廷上的威胁呢？方家在你这一代断了传承，爹不能叫你无人可用，所以桃李满天下的杨家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没告诉方衍的是，他所谋划的所有事情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未来的皇帝绝非如今的储君。
得罪一个本就心性狭隘的储君，除非他方家想谋反或者有能力协诸侯以令天子，否则方家绝对长远不了。
琼林宴之后太子突然病倒了连续几日都没有上朝。而寒祁终是没忍住找上了寒霜。
“不过就是个妾生子，让你办事是给你机会，莫要不识时务，不然小心你董家满门的性命。”
董又临早就放出过来禁止寒霜和凌寒宫的人往来，以至于寒祁并没有经过正规渠道进来。不是客人，寒霜索性椅子都没给人搬来一把，直接双手抱胸和寒祁站在院子里对峙。
“哼！真搞不懂你这脑子是怎么当上凌寒宫的宫主的，子凭母贵吗？
让一个区区少卿去对付一个老奸巨猾根基深厚的尚书大人，你脑子没事吧？况且这些年我和董又临关系如何你不会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意他的性命？”
“你用不着管这么多，身为凌寒宫的人听命行事是你的本职。”寒祁被她怼的哑口无言，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方仲怀不好对付，董又临是受皇帝信赖，但是他的受宠程度绝对比不上方仲怀。
可只要董又临加入他们，以他的聪明才智以及狠辣程度绝对会让打得方仲怀措手不及。
“你以为我每日待在这深宅大院中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急着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罢了，怎么？你都已经是堂堂的宫主了还会怕父亲责罚？”
两人不欢而散，董又临回家之后就从下人口中知道了寒祁上门的事情。本想去找那女人问问情况，刚踏出几步就收住了脚，觉得没必要过去自讨没趣，那女人大概还是会像前一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去处理。
不想晚间时候寒霜却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没等他说话，自顾自的就将中午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你想我怎么做？”
“当然是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啊！”寒霜这次来还带了些酒菜，她总觉得今晚有很多话要说，干巴巴的面对董又临她又张不开嘴，搞点东西转移注意力，边吃边喝边说事情就很不错。
一杯酒下肚她顺便给董又临倒了一杯这才接着刚才的话，“你不是和方大人关系还不错嘛？明日下朝之后你找他老人家吃吃酒去。”
说完她给董又临拿了十两银子，“请人吃饭别舍不得花钱，请人家吃点好的，别丢了面。完事之后顺便去东街的糕点铺给我带点桂花糕回来啊。”
董又临盯着手中硬塞过来的十两银子竟觉得这银子十分的烫手，这些年府中的银子虽然都是管家在管，但是自己也没缺她银子花，那究竟是什么让她觉得这十两银子这么经得起花啊！
十两银子能请人吃什么好的？还得从中扣出几十文去给她买桂花糕。
寒霜可不管他怎么花，反正她不缺钱，毕竟她刚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几千两银票是要个师弟的。
“明日我去找找方衍那小子，问问他在宫里找的怎么样了，顺便让他将这些钱给师弟带去，当年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他这个人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日子肯定过的艰难。”
寒霜边喝边数钱，一遍一遍的将每一两银子的用处规划好，甚至连白求剑将来孩子的满月礼的钱都算了进去。
眼见着她喝的眼神迷离，董又临抽过她手中的杯子，有些不满意她心中只有那个白克洲竟是半句也不曾提到自己。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这样算，多少钱都不够的。”
“不够吗？那你借我点，我肯定是要为他规划好一切才能放心的。”
董又临火气渐起，他将寒霜手中的银票丢回木盒里面，一把勾住她的脖颈将人拉过来。
他捏着寒霜的下巴语气不悦的问道：“寒霜，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你跟我借钱出去养男人？你真当我没心的吗？经得住你一一次又一次的在上面拿刀刮？”
寒霜被他捏的难受扭头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也学着他的样子伸手将人够了过来，在董又临的注视下突然伸出舌头像小狗一样在董又临的唇上舔了一下。
“谁叫你是我寒霜的丈夫呢？你有这个义务养我的啊！”
董又临被她舔的满脸爆红却还是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已经醉了，跟他在这混淆视听，养她和养男人能是一回事吗？
“寒霜，我不管你有没有醒着，你说的不错，作为丈夫我确实有养的你义务，可同样的作为妻子你也一样有履行义务。”
“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董又临突然就含住她的嘴巴彻底将她的话堵住。寒霜任他亲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想反抗却已经来不及，就这么几下她就被董又临亲的全身发软。
夫妻多年虽然真正在一起没几次，但他一眼就能知道她的状态，知她在自己的亲吻下动了情，董又临很是满意的笑出了声。
听到这声笑声，寒霜知道今晚自己这种送货上门的行为一定会被董又临以后拿来笑话的，想到这她无地自容埋在董又临怀里不想面对。
董又临看着怀里的小仓鼠，在她发顶吻了一下弯腰将人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床幔落下，摇曳了窗边零碎的月光铺满了一夜荒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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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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