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虽然暂无外患,但内忧太严重了,谢王两家绝不是肯安分的主儿,要不是兵权一直被苏辞紧握在手里,怕是早出岔子了。
忽然,徐可风捧着医书破门而入,和屋里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咦,看书太入迷了,又忘记敲门了。
苏辞自小认识他,自然知道他的老/毛病,也没怪罪,“我膝盖上的是小伤,就不劳烦徐大夫了。”
徐可风收起医书,拿起随身携带的药箱,“是陛下让我来的,就算不看看膝盖,也要让我再检查一下将军手臂上的伤。”
他撸起袖子,那身破绿袍又多了两个补丁,堂堂太医院院正的儿子自然不穷,就是有病,喜欢穷酸样,生怕走在路上被人打劫。
苏辞默许,摘下了左臂上的玄铁护腕。
徐可风见了直摇头,最怕不听话的病人,左臂都伤成那样,怎么还总裹着那铁刀片,好在恢复得不错,他这才放心。
只是徐可风号着苏辞的脉,脸色又凝重了起来,“恕在下直言,将军年方二十,本应是鼎盛之年,只是将军身上有积年的旧伤,浑身上下没有哪块骨头没断过。若能常年静养,身上的伤还可以痊愈,但将军多年郁结于心,忧思过重,这才是最伤人的,长此以往怕是难享常人之寿。”
黎清当场就急了,“徐白脸,你说什么屁话呢,什么叫难享常人之寿?”
苏辞依旧平静得像碗陈年的白开水,“无妨,我活不到老的。”
说完,她拾起一旁的披风,走出了屋,“黎清你送徐大夫回去,我还要去趟军营。”
黎清被她的话弄得一蒙,“将军,你说清楚,什么叫活不到老?”
徐可风一把拦住黎清,这丫头实在太闹腾了,目送苏辞离开。
“你就别烦将军了,她心里什么都清楚。自古以来,哪个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武将是能安享晚年的,别说安享晚年了,能活到不惑之年就不容易了。放眼朝堂,别说那些一肚子坏水的文臣,就算是陛下……怕也不希望将军活太久。”
黎清压制着心底的怒火,“将军做错过什么?一生精忠报国也有错吗?”
徐可风低头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朝堂之上哪里有对错,百官各自为营,看谁的利益压过了谁而已。
年轻气盛的少年初入官场时,倒确实抱着颗为国为民的心,但时间久了,周围的官都贪,你不贪吗?你不贪,就是异类,在官场上活得下来吗?最后败给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落得个“初心易得,始终难守”的下场。
翌日。
苏辞这人属于八百年都不着家的,那空荡的将军府本就是北燕帝赐给她的一个铁笼子,都让她分给无家可归的属下住了,再加上她军务繁忙,褚慎微要见上她一回儿都不容易。
天香酒楼,二楼的雅间。
褚慎微推门进来的时候,都不太敢相信,“将军这么抠门的人居然舍得下馆子?”
苏辞本在窗边安静地坐着,见那白衣胜雪的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褚慎微:“猜的,您阉了右相的侄子,却不着急为自己脱罪,让皇帝将案子交给监察御史彻查,定是留了后手。”
苏辞:“那你倒是说说我留了什么后手?”
褚慎微不客气地夹了口菜吃,“您的目标不是右相的侄子,更加不是右相王寄北,是兵部尚书那老混蛋吧,皇城中所有拐卖人口的黑店都是兵部尚书背地经营的,这天香酒楼就是其中之一。上次跳楼的那位凤儿姑娘也是被拐来的,奈何还没来得及运出城,就被右相的侄子看上了,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将军可不是要阉了兵部尚书,您这是要断了他的命。怎么?将军终于打算插手朝堂诸事了?”
苏辞眸子一暗,看着面前那张比画还好看的脸,这样聪明诡谲的人不是仙,就是妖怪。
褚慎微自顾自地饮了口小酒,“不过将军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吗?您要是开了这个头,就不能停下来,到时候您怕是会将朝野上下得罪个遍。”
苏辞淡淡道:“我从来没有后路,也不需要后路。”
从她答应北燕帝上战场那天起,早就把自己的后路断得一干二净,死是早晚的事,不过死之前做点什么由她决定。
街道上一阵骚动,两人立即望向窗外。
一户富贵人家开仓救济贫苦百姓,百姓们蜂拥争抢,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被人推倒在地,不停地有人从她身上踩过。
苏辞刚要出手,一袭湖蓝色衣袍的男子一把抱起孩子,飞身离开了人群,正是昨日在朝堂上瞪苏辞的那位御史大人——扶苏澈,此人长得极为俊逸,与茗妃有几分相似,就是整个人像被冰封在湖里,寒不近人。
他将孩子放下,那张冷脸差点吓坏小姑娘,语气却出奇温和,“可有伤到?”
不知为何,他这样子让苏辞想起了初遇北燕帝时,其实从他一开口,苏辞便知道这是个外表极冷却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褚慎微的目光停在苏辞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吃味道:“将军在这儿坐了一个上午,不会就是为了等扶苏大人吧?”
苏辞毫不避讳道:“是。”
她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粒花生豆,指尖轻弹,花生豆正打在扶苏澈的头上。
公子抬头,日光落在半张侧颜上,比半月山的雪还好看。
苏辞倚窗道:“请公子楼上喝一杯。”
扶苏澈眉目依旧清冷得很,没有回应,大步离开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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