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她怎么可能突然一副明事理的样子。大鼻涕判刑了知道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这反应不对,太不对了。她凭什么如此有恃无恐?是笃定秦景臣能一手遮天,还是另有倚仗?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她那副油盐不进、甚至带着点怜悯嘲讽的模样,让我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口。最终,我只能草草拱手,带着满腹疑窦,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与鲍嘉迅速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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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遇仙馆门前停下。
这是东京城内最大的客栈,果然如传闻般奢华,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关老将军一路无言,抱着关山雁径直入了早已备好的上房,将她轻轻安置在内间的床榻上。
清锳打了热水来,细细为关山雁擦拭脸颊手脚。我们几人则在外间厅堂坐着,气氛依旧沉闷。
很快,内间传来清锳极力压抑、却终究忍不住的啜泣声,听的人心里难受。末了,清锳红着眼睛出来,对着我和关老将军深深一福:“多谢老爷来救咱们小姐。也多谢祁大人……若非祁大人,我家小姐只怕……只怕……”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鲍嘉在一边给她递上一块帕子擦眼泪。清锳感激地看了一眼他,接过来擦了擦脸。而我在一边耳朵发烫——我是有私心的,我没这么光明磊落。
待清锳定了定神后,便开始向我们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这两个月来的委屈:柏如烟如何克扣用度、如何栽赃陷害、秦景臣如何偏听偏信、如何下令禁足、如何将管家之权夺走……这些可都是原文里臭名昭著的虐女片段,桩桩件件,琐碎却残忍。听得关老将军脸色铁青,拳头一次次攥紧,又一次次无力地松开。
过了很久,关老将军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是老夫错了……识人不明,误了雁儿终身。”
我虽然对关老将军和他夫人之前逼迫关山雁一味忍让的举动很不满,但是这条新的剧情支线里他开始肩负起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了。我也不忍心再看他这样难受,只得劝解他半天。
良久,关老将军缓过劲来说道:“我与拙荆在东京的宅子在决定告老还乡之时就已变卖,如今留在此地也是徒增烦扰。待雁儿今晚稍缓一缓,老夫明日便带她回江州老家去,离这些糟心事远远的,好好给她调养身子。”
我连忙点头:“老将军思虑周全,江州水土养人,正是静养的好去处。远离是非,于关大娘子身心皆有益。”
这是大实话。
“对,让秦景臣和关山雁异地一段时间,秦景臣对关山雁的思念度就会上升。到时候CP会更好嗑,HE起来也会更理所应当。”系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冷不丁也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
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破系统,总是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精准地戳我心窝子。
关老将军显然听不到我内心的纠结。他站起身,对清锳道:“你好好照料小姐,再去打盆水来给她好好擦擦身子。忙完之后就赶紧去休息。我出去打点明日回江州的一应事宜。”
说完,又看向我:“祁侍郎,你对小女的帮助,老夫感激不尽。日后定会涌泉相报。”说罢,抬手向我行礼。
我忙扶起老头子:“使不得,老将军。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他看着我,双眼洋溢着澎湃的感激。最后只对我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厅内一时只剩下我和内间昏睡的关山雁,而清锳已经出去打水了。
周遭安静下来,我那颗原本因紧张和愤怒而躁动的心,却开始不听话地蠢蠢欲动。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心上爬,痒得厉害。
我想看看她。
就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好,是否睡得踏实。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系统,”我在心里默默呼叫,“里面……怎么样了?”
“目标人物关山雁处于深度睡眠状态,生命体征平稳。清锳正抱着盆子去客栈后面取水,估计要一会呢。环境安全,暂无监控风险。”系统秒回,甚至贴心地给出了风险评估。
这服务,突然有点过于周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推开内间的房门。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烛灯,光线朦胧,将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阴影里。
关山雁安静地躺在锦被中,呼吸轻微而均匀。
睡着的她褪去了所有清醒时的隐忍和倔强,眉眼显得格外柔和,却也透着一股易碎般的虚弱。脸颊消瘦,下巴尖尖的,在烛光下几乎透明。
我屏住呼吸,一步步挪到床榻边,蹲下//身来,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这两个月,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只能让鲍嘉送给她那么多东西,现在看来竟似乎一点也没能将她养回来半分。秦景臣,柏如烟。你们真是好得很!
心头酸涩与怜惜翻涌,几乎将我淹没。鬼使神差地,我伸出了手。指尖因为紧张和一路吹风而有些冰凉。我极力控制着力度,只用指背,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触感微温,细腻,却单薄得让人心慌。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离开的瞬间,她长长的睫毛忽然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蒙着一层睡意朦胧的水光,焦距缓缓凝聚,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想缩回手,整个人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我会出现在她的床边,还伸手摸她的脸?
礼部的祁侍郎,天天在外面警告别人要注意自己言行,结果自己滴溜个粉面子脑袋到处勾芡。
然而,关山雁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苍白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吃力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极淡的弧度,形成一个疲惫却无比真实的微笑。
“子翊哥……”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带着刚半睡半醒间的沙哑,“你这是……刚参加完祭典回来么?”
我这才猛然惊觉,忙了这一大堆下来,自己只是把冠冕摘了去,身上竟还穿着那身繁复庄重的祭服。这华丽的宽袍大袖,与这温馨私密的卧房格格不入。
“我……呃……这个……”我张口结舌,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却仿佛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只是又将软乎乎的脸颊往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掌心里蹭了蹭,像一只寻求温暖和安慰的小动物,睫毛开始下垂,说梦话似的低声喃喃道:“你这样打扮……怪好看的,很俊俏……”
话音未落,那点强撑着的清醒似乎耗尽了,她眼皮缓缓垂落,呼吸重新变得深沉均匀,竟就着枕在我掌心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
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掌心托着她温暖的脸颊,耳边回荡着她那句模糊却清晰的“俊俏”。
我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最温柔地拂过,又像是被泡在了温热的蜜水里,软得一塌糊涂,酸得一塌糊涂,暖得一塌糊涂。所有算计、所有权衡、所有不安,在这一刻都被这全然信任的依赖击得粉碎。
我没有抽回手,而是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蹲伏下来,将手臂搁在床沿,让自己的高度能与她齐平。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方温暖的天地。
“好好睡吧。”我用气声轻轻说道,窗外月色悄然漫入,温柔地笼罩着我们。
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祁鹤轩是本书中长得最俊俏的男的,至少目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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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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