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刚回到宁府,宁禺桑就来了。宁禺桑见宁符笙穿着一身黑衣,就知道宁符笙出去过,而能让宁符笙出门的,也就只有顾子规了。

宁禺桑问:“笙儿,可有见着子规了?”

“没有。”宁符笙面色冷然。

宁禺桑知道这是宁符笙最不开心的征兆,他安慰道:“子规这几日可能确实忙,我昨日去找了长訚一趟,他也不在,你别伤心,子规总会来见你的。”

“嗯。”宁符笙只能这么想了。

宁禺桑又道:“今日五皇子往城外发了一封信,看样子是去汾城的,他很可能调兵逼宫了,这段时间你要多注意。”

宁符笙道:“怎么这么突然,可是华析染在皇帝身上做了手脚。”

宁符笙在外面呆了将近两个月,回来之后又处理其他的事情,五皇子那边的情况确是没有特别关心,也不知道华析染和萧绪舒斗到哪一步了。

宁禺桑轻笑一声,“华析染想釜底抽薪。他把皇帝的用药加重了,让皇帝日日昏迷,然后又透露口风给萧绪舒,让萧绪舒出兵,治一个谋反的罪名,让他翻不了身。”

宁符笙倒是没有想到华析染这么大胆,萧绪舒的私兵不知道有多少,而华家的兵力大部分在东南,他不在东南直接解决私兵,反而要将他们放来京城。京城只有华析染掌握的禁军可用,要是把握不到位,萧绪舒的私兵攻进了皇城,事情还不一定就能好好的收场。

了解大概的事情,宁符笙道:“我会注意的,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宁禺桑嘴角上扬,眼中又是满意又是心疼,“笙儿,我听父亲说了你不想做女皇的事,等姜国复国,我们一家人就归隐,不管这些朝中的弯弯绕绕了。”

宁符笙惊愕,“哥哥,你······也不做皇帝吗?”

之前卫辞故问她的时候,宁符笙还以为她不做女皇的话,会由宁禺桑来做这个帝王呢。

宁禺桑睁大眼睛,无奈一笑,“笙儿想什么呢,哥哥也不喜欢做皇帝,你不会是因为想着哥哥要当,所以自己才说不愿意做的吧。”

宁符笙摇头,“不是,只是不知道谁来当这个皇帝合适。”

这话说的皇位好像已经成了宁家的囊中之物,这个至尊之位,没有那么好当,所以都推脱。

卫辞故看不下去了,他品茶的手放下,道:“好了,现在想这么多作甚,先顾好当下,皇位这个东西,总有人来收的。”

两人听此,也不再言语。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一下子就到了宁符笙的及笄之日。

这一日还真是热闹,从来没有哪一家的小姐及笄能请来这么多人。

各大官员及其官眷,太子,他国皇子,邻国公主,凡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偌大的宁府前院到处都是人,丫鬟们进进出出,都来不及为客人端茶送水。

宁承尚和许长安在门口迎客,宁夫人和宁禺桑在里面招待客人,而宁符笙,还在里面梳妆打扮。

红灯笼随处可见,珍贵的瓷器、摆件到处都有,阁楼、水榭精巧美观,宁府上上下下都装饰得美如画卷。

前厅,凉亭,世家小姐们纷纷谈论着这阵势,兴起羡慕之情。

宁府门前,顾家父子三人下马,时隔多日,顾子规最终又踏入了宁府。

原本顾子规是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来的,可是今日是宁符笙的及笄之日,顾子规不想错过,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厅内坐满了人,顾子规站在前院人少的一棵树下,望着后院的方向,他想去见宁符笙一面,但又不能。

顾长訚已经去找宁禺桑了,顾无方还在这,他拍了拍顾子规的肩,叹了口气,“子规,如果想去就去吧,何必如此为难自己,那次只是意外罢了。”

这么多日,顾子规一直在自责,不停地做事麻痹自己,不敢去见宁符笙。一开始顾无方还没有发现,后面顾子规都不回顾府,醉宿酒楼他才逐渐发觉问题。

顾子规尘封了这么多日,怎么可能是这一两句话就能劝好的,他低着头,眼中情绪复杂,黑衣更显得他心中苍凉。

顾无方继续劝道:“笙儿可是等了你多日,她这么想见你,你真的忍心放开她吗?”

顾子规猛地抬头,神情肃穆而悲惶,他袖下的手颤抖,声音也不稳,“等会自然见得到。”

等一会就是宁符笙的笄礼了,届时宁符笙自会出现,在宾客面前完成一套流程,他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顾无方无法,他望着天,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顾子规的心事了。

顾子规自小就胆大包天,暗地里总闯祸,但每次都能处理的极好,不让顾无方操心,这次却因为宁符笙的事情怯懦了,只能说物极必反。

因为顾子规太喜爱宁符笙,所以接受不了自己给她带来伤害,宁愿躲得远远的,也不敢冒险靠近宁符笙。

芍竹苑,宁符笙梳妆完成,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绯霞色的衣裙,缜密的针线出自京城最有名的绣娘之手,由二十多个人辅佐花了三个月共同完成,比起皇后的礼服都不分伯仲。今日场合重大,拖地的裙摆长达一米,华贵又绚丽,实乃鸿衣羽裳。

上妆的老嬷嬷看着宁符笙十分满意,宁符笙本就天生丽质,不上妆已是人间美人,上了妆就成了九天玄女。一双美眸含着盈盈秋水,柳叶眉顾盼生姿,鼻梁挺立,丹唇列素,真叫人移不开眼。

老嬷嬷带着宁符笙去到前厅,一路上,众人都在盯着宁符笙,好在宁符笙已经习惯了这么多的目光,并没有因此害羞。

前厅,许多人已经翘首以待,宁符笙一出来,眼睛就在人群中找自己想见的人,没一会,还真找到了顾子规。

顾子规只想在远处观望,但奈何顾无方硬是将他拖来了大厅。

多日未见,顾子规收起一切杂糅的情绪,冲着宁符笙笑了笑。

少年挺拔如松,明眸皓齿,端着清风明月,淡雅如雾,一下子,竟让宁符笙慌了神。

身边老嬷嬷扶着宁符笙的手动了动,提醒宁符笙不要朝着一个地方看,宁符笙收回视线,又继续向前走。

见到顾子规,确认他安全无误,宁符笙的心情变得清朗了许多。

这一眼停留的也不久,但还是有人发现了,兰逢钦和萧宥阂都朝着宁符笙刚刚望着的地方看去。

在看见顾子规的那一刹那,兰逢钦含笑的脸就耷拉了下来,他看得出宁符笙喜欢顾子规,所以,他就是不待见顾子规。

萧宥阂也感觉奇怪,上次去安国寺接太后,他就觉得顾子规和宁符笙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现在更甚了,就好像两人相识已久,并且相互珍惜。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宁符笙一到,及笄礼就开始,吟词一段一段地念出,全场安静了下来,都在注视这重要的时刻。

顾子规看着宁符笙,极力想保持平静却还是激动起来。

宁符笙是顾子规心中的一道曙光,在漫长的岁月中给了顾子规极大的信心,他很庆幸能遇到宁符笙。

流程一道道完成,时间不长,顾子规却觉得看了宁符笙一辈子,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看下去就好了。

“诸位宾客,”及笄礼介绍,宁承尚发话了,“感谢各位来参加小女的及笄礼,你们吃好玩好。”

众人热情地应和。

辗转一周,宁承尚将许长安拉到了自己身边,与宁符笙站在一块。

“今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我的弟子许长安在前两日高中状元,小女已经及笄,所以,我决定,将这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也请大家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喧哗声不绝于耳。

许多人猜测过这种可能,从今日许长安跟着在门口迎客就看出来了,只是他们不确定,尽管许长安已经高中状元,日后又有丞相扶持,但是,宁符笙是极有可能当太子妃的人,一个臣子夫人和日后的皇后,谁都看的明白,想不到宁承尚只让宁符笙当一个臣子夫人。

爱慕宁符笙的人都愣住了,几人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兰逢钦以为就算宁符笙不喜欢自己,不嫁给他,也会嫁给顾子规,谁曾想宁符笙竟然许给了一位书生,这是怎么回事?

萧宥阂则是悲凉,他自小就喜欢宁符笙,隐忍多年,还未表明自己的爱意,宁符笙就定亲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明明皇后已经在跟他商议等宁符笙及笄就给他们赐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子规应该是这三人中看起来最冷静的一位,他早就感觉到了来自许长安的压力,一直以来将他当做情敌,现在,他都不配将许长安作为情敌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顾子规刚刚扬起的头颅又低了下去,整个人处在一个失魂的状态。

这样也好,顾子规安慰自己,许长安他接触过,是一个不错的人,如果宁符笙嫁给她,总比嫁给兰逢钦要好,日后要是许长安敢负宁符笙,他就直接杀了许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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