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吻别

清晨第一缕光穿透纱帐,铺满褶皱被单。粉扑扑的肌肤蒙上晨曦,细细汗毛透出光点。

齐琚撩起她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趴在身上的懒猫尚未睡醒,受了逗弄有些烦躁,哼哼唧唧的。

罪魁祸首变本加厉,抚摸雨后痕迹。秦意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

昨夜她体力不支,狗男人却不知餍足,怎么说都不肯停下,最后也不知是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

眼皮尤在打架,秦意慢吞吞撑起双手起身,含糊不清:“我先下去。”

乍一出声,声音低哑,吓得她抖一激灵。后臀不慎被灼伤,顿感浑身酸软,心有余悸。她下意识收拢双腿,讪讪回头看,怯生生往上缩一点。

齐琚抚着她发顶低笑,秦意仰头对上他戏谑玩味的眼神,进进出出的画面如洪水一般涌进脑海。

“昨夜提醒你小点声,非不听。”齐琚揪住她的脸捏,“这两天都没法好好说话了。”

“是我想喊吗?不是你……疯狗一样逮着我扒?”

齐琚没羞没臊,学着她的语气:“是我想扒吗?不是你咬着我不放?”

他绘声绘色补充:“咬那样紧,生怕我逃了似的。”

“你!齐……我……”秦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挥起拳头捶他。

齐琚张开手掌包住拳头,另一手覆上她后脑轻轻按下。

“逗你的,你不留我,我也想赖在你身边。只是……”

秦意掌心摸瞎盖住他嘴唇,将转折后话截断。

“你去吧,我留在贡楠,替你安顿后方。”秦意闭上眼幻想,“你往前一步,我跟一步,待你灭掉乌图,回头就能见到我。”

齐琚拿开她的手握住:“倘若我不幸殒命,你……”

“想都别想,我绝不可能给你守寡。”秦意打个哈欠,“别以为你占了我,我就会为你要死要活的。”

“有没有你,我都是我。我的新型蜗居即将横空出世,你若走得早,可看不到我名扬天下了。”

一语成谶,他出发的时间,比她预计更早,早到她连蜗居草图都没画出来。

榕树亭亭如盖,粗壮的树根露出地面,秦意倚坐其上,埋头削炭条。

粉状炭灰扬起落下,裙摆布上一层浅灰。她轻轻拍打抖落,忽来一阵凉风,黑炭灰又沾回衣上。

树后伸出一只手揪她头发,秦意仰头看,对上一双潋滟星眸。她撇嘴埋怨:“都怪你走路带风,害我沾了一身灰。”

齐琚捏捏她鼻子,笑而不语。他一个旋身绕到前方,蹲下与她平视,瞅着炭条问:“削这个做什么用?”

软甲加身,披风飞扬,秦意隐隐猜到他此行为何,不由蹙眉。

“用处可大了,比如……”秦意端着齐琚下巴贴近,拇指用力按,折下一段炭条。

小指靠住鼻梁,炭条触上光洁额头,缓缓游移。秦意瞧着他额上的“王”字,捧腹大笑。

她刻意躲着齐琚,正是不想跟他话别离。可他临行前,非要特意来此处寻她。那她只好装作轻松的样子,笑着送他。

齐琚捉住抵在脸侧的手腕,凑到鼻下轻嗅。

少顷,温唇掠过手腕,一触即离。

他屈指刮她鼻梁,强颜欢笑告知:“我要走了。”

“走吧走吧。”秦意嬉皮笑脸摆手,“堂堂卫将军,出征打仗还要跑来跟我腻腻歪歪。”

知她不愿经历分别,但他若不来见她一面,总不安心。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照顾好自己。遇到麻烦去找大哥,别自己一个人扛。缺什么少什么,传书给薛颜或安王,他们会想办法。如若他们都无法摆平,让娄元给宫里那位传讯。”齐琚拇指在右脸刮上三下,说话突然变得婆婆妈妈。

“知道了,耳朵都起茧子了。”秦意捂住耳朵。

齐琚换到另一侧脸颊抚摸:“我可真走了,你不表示一下?”

“祝齐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届时班师回朝,获得丰厚奖赏,分我一杯羹。”秦意摊平双手,两眼放光。

与她眼中金光相对的,是他一身尘。满怀期待奔来,猝不及防落空,他们间不容发,又如隔天堑。

齐琚落寞捡起破空,扯扯嘴角笑:“你若将谋财的积极性分一半在我身上,我只怕梦里都会笑醒。”

他慢慢转身,踽踽独行。秦意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仔细琢磨他话中深意。

语气幽怨,难不成是在控诉她太过冷淡?秦意狐疑盯紧齐琚的背影,他太过反常了。依依不舍来见她,结果连亲密动作都没有,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眼睁睁看他将要翻身上马,秦意慌慌张张丢下炭条追过去。速度太快刹不住脚,她直接扑到齐琚身上。

齐琚喜出望外,顺势搂紧她向上托举。

“舍不得我走?”

秦意不作答,捧起他的脸端详半晌,主动贴上他的唇,献上一吻。

突如其来的恩赐,齐琚惊得双手颤抖,差点没兜住她。

秦意被他颠了两下,怕自己摔下去,忙搂紧他脖颈揶揄:“高兴傻了?”

这人在床上荤话连篇的,还有如此纯情的一面?不过被亲了一下,脸比正午日头更加红艳。

齐琚沉浸在喜悦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高高举起怀中人,像如获至宝的小孩转圈圈。

“停停停,我头晕。”秦意扶着额头,眼冒金星。

双脚落地 ,她将将找回重心,还没来得及看清方向,又陷入漩涡之中。

唇齿相依,交缠厮磨。齐琚咕噜咕噜吐出几个字,秦意勉强听出那个词——投桃报李。

惯的他……

齐琚偷走一抹甘甜,吃干抹净,心旷神怡。秦意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她一摸嘴唇,被他咬破皮了。

“我真该走了。”齐琚将她脸上的炭粉一点一点擦干净。

这只娇俏的小花猫,独属于他一人,可不能让人瞧了去。

通过手指移动轨迹,秦意猜出他在恶搞。看在他脑门上画王扮老虎的份儿上,随他去吧。

“等我回来。”

雨后,青山幽林,静室高斋音缭绕。音调跌宕,可见群山奔赴、万壑争流。

竹居门前一把油纸伞斜倚,晶莹水珠顺伞边滑过,积水淌进室内。

铮——

鹤发童颜的老头眯起双眼,笑看踏在汪洋上那一双绣鞋。裙摆沾染少许泥渍,点在牡丹绣纹上,相得益彰。

薛颜提起裙摆,施施然跪下叩首:“给祖父请安。”

案上栗子糕散发香味,薛颜不待老头发话,率先走到案边拿起一块栗子糕,眉开眼笑:“祖父神机妙算,早知我会来不是?”

老头开怀大笑摸她发顶:“青出于蓝胜于蓝,祖父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会算计。”

“那想必祖父也知道我为何而来咯?”薛颜双手托起一块栗子糕献给老头。

“怎么?小玉不是闻着栗子糕的味儿寻来的?”

老头接过糕点捏碎,捡起一小块品尝。甜度正好,那说明糖放少了。小丫头喜甜,他认为正好的甜度,不适合她们食用。

薛颜咂咂嘴,这糕点确实没味。

“祖父,您别跟我装糊涂啊。”她放下糕点,将下巴搁案边上,歪着头凝望老头。

“我装什么糊涂?我的态度早摆出来了。他们沈家人争来争去,不关我们薛家的事。”老头兴致寥寥撂下糕点,“你一意孤行要嫁去东宫,我不管你;你想当皇后,我也不管你。可想让我支持你那夫婿,尽早收了这些心思。”

早些年,薛家和袁家关系尚可,谈不上亲厚,但绝不似如今这样老死不相往来。转折点就出现在薛函这一代。袁贵嫔有个弟弟,唤作袁浩。此人是个混迹市井的赌徒无赖,臭名昭著,劣迹斑斑。这等纨绔乘着袁家的东风入朝为官,且位居要职,这让薛函十分不满,自此再不与袁家往来。

太子是袁贵嫔所出,算得上半个袁家人。薛函活到这把年纪,自然不会因血统偏见叛沈珩死刑,只是有明德太子珠玉在前,相比之下,沈珩逊色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一事,沈珩刚入主东宫那时,往薛府送去大箱奇珍异宝。可包括薛函在内的所有薛家人,从未施予沈珩丝毫恩惠。

一朝太子,不思兴国安邦之道,尽想着从人情世故上走捷径,这也是薛函不喜的一点。故薛函对这位太子,保持礼遇疏离的态度。

听薛函一口气说了许多往事,薛颜贴心送上茶水,试探道:“祖父不喜太子,不知剩下几位王爷,可有人能入您的法眼?”

薛函沉思良久,失望摇头。老三瑞王不成器,终日寻花问柳,江山若交到他手里,烽火戏诸侯必然重现。老五楚王活疯子,他若登基,暴君无疑。老四安王倒是个规矩的,可惜,他志不在此。

隔墙有耳,这些话薛函只在心里想想,万不能宣之于口。传到那位耳朵里,不是嘲笑他们沈家子弟不成器?

“几位王爷各有千秋,岂容我一个老头子点评?”薛函抿一口茶,敷衍回答。

薛颜话锋一转:“那祖父认为齐将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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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禁止躺平
连载中燕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