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弯曲到一半的腿立即站直,领着人朝皇上行了妇人礼,“臣妇谢老爷。”
见此,楚元枭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看向福德公公。
云缨瞧着了,赶忙接过下人手中的香,递给福德公公,而后在福德公公把香递给皇上时,走向她阿娘对面的一边,朝她阿娘递眼神。
孝子孝孙跪拜还礼,一般只是发生在客人的第一次吊唁,也就是报丧的第二天。
可当时报丧的对象中没有皇上,皇上今日给祖母上香,也可算是皇上的第一次吊唁,她们理应还礼。
而且这还礼的孝儿媳孝孙女中,即便皇上不是她阿娘的长辈,但也少不了她阿娘,因为于作为孝儿媳的她阿娘来说,不论辈分,只论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不管周围的客人是不是装模作样的视线?云缨在香插上了后,就起了身,时刻准备着皇上接下来的吩咐。
“去云大将军的灵堂。”
云缨丝毫不意外,领着人就出去朝旁边走,后面刷刷又跟上一大群人。
这次,皇上没有一上来就要香,而是盯着正中间她阿爹的灵牌,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跟上来的人瞧着,立马低下了头,但云缨只是移开了一点视线,并没有低头。
随即她就听到了皇上的轻叹声,紧接着靠前的那一个又一个低垂着的头,于一瞬间的功夫,就齐刷刷抬起来,个个眸光微动。
云缨的思绪也开始活络起来,但脑海中是为主线的弦适时扯着她,让她飘飞不起来,保持着当下该有的清醒。
突然,外面传来管家的喊声:“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到。”
云缨立马看向皇上,看着他叹惜的神情瞬间回归威严,然后她就见皇上朝她打了一个手势。
云缨看明白了,这是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云缨立即朝皇上弯腰行了个礼,而后快速朝人群让出的道外面走去。
三位皇子应是来的路上接到了风声,瞧着云缨要行礼,作为带长的二皇子直接用折扇制止了云缨。
“不必多礼,我们只是来给老夫人和云大将军上柱香。”话落,视线就越过云缨,朝灵堂的方向看去。
来着皆是客,云缨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开口就道:“三位殿下这边请。”
领着三人直接到了皇上的跟前。
五皇子还好,其余两位皇子像是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父皇来了将军府一般,都惊讶的看着人,喊:“父皇。”
随即就要行礼,但皇上摆手制止了,道:“行了,既然来了,你们就去给老夫人上香,而后来替朕给云大将军上柱香。”
“是。”
三位皇子身份地位虽说不一般,但不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作为与他们一个辈分的云缨,只是给他们取了香,并没有跪拜还礼。
一整个流程走下来,也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
最后步骤一完成,于一片寂静中,皇上的声音突兀响起,“云缨,为何只是给云大将军他们设了灵牌?”
这个问题,云缨早就预想过,即便皇上询问的突兀,语气听上去很严肃,云缨也十分沉着。
“回皇上,臣女之所以只给父兄设灵牌,原因有二,一是父兄...尸身未到京城,二是大庆与北齐之战还未稳定。”
话语一落,堂中一片吸气声,但又戛然而止。
云缨谁都没看,挺身就只看向皇上,也只能看向皇上,可皇上的神情并无半分变化,就像是随口一问,又随口一听答案。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皇上不是随口一问!
云缨也清楚,所以她等着皇上的下一句询问。
“尸身未到,可先以衣入棺,你不怕你父兄在下面怪罪于你?”
不是有关后一句,而是有关前一句的询问,紧绷着的众人瞬间感觉自己的身子松了一些,又齐齐看向云缨。
云缨面上依旧很是淡定,“若臣女此刻先以衣入棺,臣女的父兄才是要怪罪于臣女。”
“哦,此话怎讲?”
听到这句,云缨心底暗自提起的气才松了一点,她赌对了!
“回皇上,这就是臣女说的其二原因,北齐开战于大庆,大庆应战并回以攻击,父兄是为将领,不幸战死于沙场,致大庆边境更不幸失去两城,百姓受困于敌,他们即便是战死了也不会安心,没看到边境局势稳定,他们不会魂兮归兮,若臣女强制以衣入棺招魂归之,他们于梦中定饶不了臣女。”
声音不急不慢,语气不慌不躁,就像是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甚至众人都没在云缨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激动与伤感。
但不知为何?众人心中就是觉得此话十分有力度,不由自主般涌入一股悲壮之意。
每个人都克制了呼吸,灵堂中肃静得落针可闻,可即使如此,那一缕又一缕的香烛味也透过微弱的呼吸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把众人的心绪交织在一起,令众人体会了一瞬什么叫做真正的大义!
北苍军大将军云北鸿,与其所有儿郎,一心为国为民!
即便边境两城是因为他们的死而失,但这过错再怎么究,也究不到他们的身上,毕竟一心为国为民的他们也不想,且人死了也要魂守大庆边境。
要怪,也只能怪北齐的休养生息...养的太好!
楚元枭静静地看着云缨,眸光动了又动,在众人快要忍不住大口呼吸时,终于开了口:“以你之见,边境局势要稳定到何种程度,你父兄才肯魂兮归兮?”
“至少边境所失两城回归大庆!”云缨回答的毫不犹豫。
众人又体会了一瞬什么叫做自信,但反应快的,顿时明白过来,这话是间接告诉皇上,云家所有人都相信接任大将军之职的云昭会夺回所失的两城。
等等,这一前一后的回答......众人看向云缨的眼神不一样了!
云缨这是通过回答,把后续所有有可能对云家不好的言论,都断在这儿了啊!
而且,云缨还想告诉皇上:他可以对云家一如既往般真正重用!
这是把一切赌在了云昭身上,又留了一丝余地!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只回答为何只为父兄设了灵牌这一个问题,就达到了两个目的。
谁说云缨是草包的?难道是得了某人或者某些人的指点?
场中的某些官员,悄悄看了崔侍郎和大理寺寺卿两眼,三位皇子也不例外,但崔侍郎和大理寺寺卿两人同样带着一丝恍惚。
不知是演?还是确实没想到?
熟练的瞧着某些官员们思绪飘飞,楚元枭轻微扯了扯嘴角,扫了三位皇子一眼,又看向云缨。
“云大将军和崔夫人,把你也教导得很好。”
这是简单的夸奖?还是带着某种暗示的夸奖?思绪飘飞的官员们和三位皇子又飘飞起来。
集中注意力的云缨,心底也起了疑惑,崔氏亦是,但此时此刻由不得她们疑惑太久。
崔氏朝着皇上,赶忙又是一礼:“臣妇不敢当,谢老爷夸奖。”
“谢老爷夸奖。”云缨紧随。
受了这两礼,楚元枭转头看了一眼云北鸿的牌位,干脆吩咐道:“回宫。”话完,人就朝外走。
云缨和崔侍郎连忙跟在后面,准备送这九五至尊出府,众人也赶忙弯身行礼:“恭送老爷。”
可皇上才走出灵堂,就停了下来,扫了某个方向一眼,头也不转,“即已上完香,你们三兄弟就回去。”
随着送人的三位皇子,连忙恭声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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