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覃公主和亲出嫁的规矩,与公主常规的出嫁规矩是不同的。
虽然大覃与东晋已经确定联姻,但由于两国相距较远,故和亲一向都是下聘与迎亲连在一起的。也因此,需得在下聘之后,再确定婚期。
霍行远和霍丛此次出使大覃,均是轻装简便,带的仆从也不多,更没有侍女,这倒方便了回程。
只是,霍丛一路上快马加鞭,往往天刚放亮,便催着所有人启程。
作为一个从小就立志闯荡江湖,成为新一代知名侠客的霍行远,从来不觉得自己身骄肉贵,直到霍丛连着几天,在他还跟梦中情人碧落宫圣女于梦中幽会时,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挖出来。
霍行远忍不住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放肆,目无尊长,没大没小,有你这么对尊贵的兄长的吗?!”
“殿下,你是不是平日没有好好读书?”霍丛轻巧地避开了,随手拿起一件衣裳扔到他身上,催促道,“行了,快点,别矫情,等迎到公主之后,给你残月剑法的剑谱。”
“什么?”原本打算倒回床上的霍行远又跳了起来,急忙问道,“是飞霞山庄的残月剑法?”
“对。”
霍行远又惊又喜,仍是不敢相信:“你上回不是说没有吗?”
霍丛回想了一下,隐约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他脸不改色地回答道:“上回是骗你的。”
霍行远:“……”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色令智昏了吧?一定是的吧!
看来以后要改变方向了,那永宁公主看起来,可比这死脑筋的小老弟好哄骗多了,他一定要跟那未来弟妹打好关系。
于是,皇子将军一行人,日夜兼程,原本一个月的行程,硬生生半个月就走完了。
霍丛回到东晋后,首先便回了自己的将军府,让府上的老管家准备聘礼,然后才跟霍行远进宫请罪。
东晋皇帝原本子嗣众多,但大多都活不过成年,唯独皇后所出的双胞胎公主,以及王贵妃所出的霍行远,最终平安长大。
霍行远今年已经十九岁,其他国家的太子早在这个年龄之前,便已经成了皇储,唯独东晋迟迟未立太子。
霍行远知道那是皇后的手笔,跟他父皇说他尚未及弱冠之龄,陛下身体犹壮,无需着急立储。
其实不立也好,反正他志不在此。
不过也是因着这东晋皇宫里就他这么一个皇子,而且他母妃盛宠不衰,他再混账,他的父皇也从未真正责罚过他。
所谓请罪,也不过是走过场,顺便让他父皇给阿丛赐点聘礼,毕竟阿丛在贵族子弟里,实在算是有点穷。
临近年关,皇城里各家各户都在开始准备过年,连宫中也是一派忙碌之象。
霍行远和霍丛两人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引路的公公不由得感叹:“陛下和贵妃娘娘昨日还在说,怕是殿下赶不回来一起过年了。若是陛下和娘娘见到殿下,定是欢喜得很。”
霍行远点点头:“本宫也是想着要回来一起过年,所以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霍丛觉得他这堂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愈发见长了。
公公将两人引至御书房门前,先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出来让两人进去。两人进去后见到东晋皇帝,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东晋皇帝笑呵呵地说,“到底是年轻人,方才怀恩跟朕说了,你们两个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呢!阿丛,早两天你父王还怕你来不及赶回来。”
霍丛的父王,是东晋皇帝的弟弟瑞王,早就封了霍丛为瑞王世子。瑞王早年也镇守白水江,只是年纪大了之后,旧患复发,便回来皇城脚下养病,让霍丛顶上了。
霍行远和霍丛从地上起来,霍丛恭敬道:“让陛下和父王挂心,臣惶恐。”
“哎呀你这孩子!”东晋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觉得霍丛从小就死心眼。
霍行远看他父皇心情颇好,趁机说道:“父皇有所不知,阿丛是急着回来向父皇和皇叔请罪,不在这里过年了,要急着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呢!”
“什么?!这……这怎的如此突然?”东晋皇帝惊讶了,又觉得他那皇子成天吊儿郎当,指不定是胡说的,于是直接问霍丛了,“阿丛,可有此事?”
霍丛点了点头,罕见地露出点羞涩之情:“臣稍后便回瑞王府,向父王他老人家禀告此事。”
东晋皇帝皱了皱眉:“那也无需如此着急,这都快要过年了。”
“急的。”霍丛认真地点了点头,“很着急,望陛下恕罪。”
这孩子……东晋皇帝哭笑不得:“这有什么罪不罪的,你父王没意见就成。”
霍行远摸了摸后脑勺,试探着说:“父皇,这可是你说的。”
东晋皇帝瞪了霍行远一眼,没好气地说:“又关你何事?”
“还真有那么一点。”霍行远这回改摸了摸鼻子,“阿丛那未过门的妻,我那未来的堂弟妹,是大覃的永宁公主。”
东晋皇帝:“……”
东晋皇帝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来,连声问道:“怎么回事?”
霍行远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怪儿臣,去年儿臣跟随父皇出使大覃时,听得父皇与北寒皇帝、西漠皇帝交谈,您当时说永宁公主如此风采,覃皇必定要在覃贵族里找个出身最好的,方才可配得上永宁公主。”
东晋皇帝看着他:“故?”
霍行远又咳了一声,道:“故覃皇提出借钱之时,儿臣就说,如果他把永宁公主嫁给阿丛,东晋就给借了。原本以为大覃皇帝把永宁公主当眼珠子宠,不会同意和亲的,那想成他答应了。”
东晋皇帝沉默了。
霍行远狗腿地补上了一句:“嘿嘿嘿,还是父皇好,那大覃皇帝待永宁公主,当真是不及父皇待儿臣一半好!”
东晋皇帝瞥他一眼,冷哼一声:“还嘴贫,朕看那西漠公主就很中意你!”
霍行远脑中闪过一个烈火红衣般的泼辣身影,马上噤声了。
惹不起惹不起。
他看了霍丛一眼,心道,兄弟,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件事上,霍丛倒是无辜的了。瑞王父子为东晋出生入死,现在瑞王还落得一身病痛,若是霍丛对那永宁公主无意,那可真是造了孽。好在看霍丛方才那模样,对那公主,应该是喜欢得很。
“罢了。”东晋皇帝叹了口气,让霍丛回去跟瑞王说清楚此事,然后第二天早朝时,公布了此事。
武安将军的婚事一公布,东晋朝堂炸开了。
除去因为出使前就商定不借钱与大覃,还因为不少大臣家中未出嫁的闺女,心仪那丰神俊朗,又不轻浮,还出身好的武安将军。
然而,事已至此,所有人只好坐等那传说中第一美人,成为武安将军夫人。
于是,就在第二天下午,武安将军霍丛,领着迎亲队伍,带着东晋皇帝御赐的聘礼,浩浩荡荡地向大覃出发了。
与此同时,大覃皇宫里的李画盈,也每天被富佳皇后拉着挑选嫁妆。
首饰珠宝、金玉书橱、锦缎垫被等等,李画盈看得眼花缭乱,到后面,她看着两个物件放到面前,都分不出有什么区别了。
“母后,”李画盈有些无奈,撒娇道,“这些让宫人去选就好了,娇娇还想趁着出嫁前,多陪陪您和父皇呢。”
富佳皇后手上不停,眼圈却是红了:“这种事怎可假手于人?母后也只能给你做这些了,到了东晋,可要全靠你自己了。”
李画盈自然明白她母后的不舍之心。
可上辈子也正是因为她想着父皇母后不舍,坚决不嫁,才有了后来的灭国之灾。这辈子只要能保她大覃无恙,远嫁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以后她还是有机会回来探望父皇和母后的。
想到这里,李画盈便耐心安抚富佳皇后,也只好继续和她一道挑选嫁妆。
转眼新年就到了,李画盈仍是留在宫中,就连太子与大公主也一道进宫,陪帝后一起过年。
年初九的时候,元庆帝正开着家宴,贴身太监就拿着边关传来的报信,说是东晋的迎亲队伍已经入关。
元庆帝忍不住失笑,见座下众人一脸好奇,便道:“这东晋来的驸马爷,连年都不过了,就来迎亲了。算算时间,可能再有个十来天,便到了。”
元庆帝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驸马爷可真是心急!
这是得有多想娶哦。
李画盈脸上一红,这霍丛,要不要这么急啊。
然而事实上,霍丛比覃皇宫众人想的还要急。正月十五,上元节一早,所有人都在准备晚上的花灯时,元庆帝的贴身太监又来报了:“陛下,东晋霍丛将军,已经到了皇城。”
元庆帝:“……”
贴身太监又禀:“霍将军说,送亲队伍还有五天左右才到,他先来等待陛下召见,商量婚期。”
元庆帝:“……”
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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