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规还在说,但是陆审确已经有点听不下去了。
如果这才是他真实的处理办法,那私下里修水渠的人,显然也是他的手笔,远在京城运筹帷幄,看着自己急的睡不着觉坐立难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还给自己找事儿,叫了几个人来多参自己两本的姚相未免也太过缺德了一点吧!
分明是当时做丞相的那位造的孽,现在眼前这个只是个还没长成的孩子,她满腹压抑的火气,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往谁人身上撒了,最后想来想去,也就面前这个拿来出气最合适,于是拿处最和煦真诚的笑,看着人滔滔不绝的讲话。
“倘若朝廷有了银子,再重新贴补回去也便是了。至于等着得名声的人家,银子肯定是不会补的,这种好事儿哪有那么便宜?”姚清规一边说话一边横了一眼过来,似乎在说,他们怎么敢占朝廷这么大便宜的?
陆审确忽地想起来,这件事解决之后不就,确实还有一笔银子莫名其妙的入了她是私账,是借着小皇帝的名头给发的,倒真是谁都不欠,于是更加来气,提出新的问题:“若是朝中人反对你又如何?”
姚清规自然地接话道:“两害同时除了,我管朝中人要说我什么作甚?况且若是他们不骂,我从何处浑水摸鱼放松下面大家族的警惕,然后讹上一笔?”
“你明日在殿上也打算如此说话?”陆审确问道。
已然能确定眼前这人,已经有了那位的雏形,替他担心能不能中,还不如看看诸位同僚的钱包,是否如同自己和将军府一般,禁得住他骗,坑钱的时候都不稍微注意一下影响。
蔡卫民家都为了修水利节衣缩食成那样子了,还有姚清规这种......不紧不慢的人。
“自然不会,陛下面前,总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陛下和陆姑娘是不一样的,姚某一时间畅所欲言,自然和在殿上的应答不同,总不能真让人家弄个殿前失仪的罪回来丢人吧?”姚清规说话,眼睛却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大多是集中在眉眼之间,算不上非礼,可走神时候,这个距离,却是轻易能够看得到的。
因为人在思考时,眼珠中间会骤然扩大,眨眼的频率也是思考的标志。
而刚刚对答的时候,虽然陆审确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语气也只是较平时急促了一些,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她中间走神的时间点,说明那些在自己脑子里的怪声音并非无的放矢,而她在晋峡关那次相遇的时候,与百姓口中的她截然不同,也有了缘由。
陆审确蹬了一下他的椅子,力道却是下意识地收着了:“我观你神色郁郁,倒不如上街上走走,让那位郎中,给你扎上两针,免得天天想东想西的,还拿我打趣。”
她心道,没使全力,否则这柱子椅子可撑不住,一来换椅子麻烦,跟临阵身上的物件坏损一样惹人烦恼,若是叫姚大人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下去,摔坏了哪儿,明日殿试可就便宜别人了,还是自家人更可信一些。二来,实在是眼前这个和姚相那种内敛叫人看不懂的气质还是有颇多不同之处的,他总会在不那关键的时候露出一点细小的,招人喜欢的机灵来。
但是既然他如今悠哉悠哉地,还是把百姓的安危放在暗中不叫旁人知晓的天平上处理,那明日是小殿下这种内情还是都不知道的好,省的姚清规回头教育她要公私分明。
自己最公正了,明明那时候都知道了题目,也守口如瓶地没叫书生知道,明日这最后一哆嗦,还是让他自己哆嗦去吧。
“也是。”姚清规竟然还笑了,那些困扰他许久的声音终于得到了最直观,也最不容作假的肢体语言作为旁证,那这些时日点灯熬油看到的东西也不算辛苦,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把坐下时候弄出的褶皱理顺才伸出一只手:“走吧,陆大人陪我看郎中去吧。”
陆审确不跟他客套,站起来的时候飒爽的很,可起身之后再走的几步就不一样了,慢悠悠地,甚至装的关节不舒服,出门的时候还扶着门活动了一下膝盖脚踝,说话也慢:“既然明日有游街,我可在外城当值,如果走前头的不是你,回来可要罚的。”
姚清规分明是眼睛含着笑意的,闻言点头:“明日之后该是同僚了,我可比不了,问之的绯袍,姚某不敢比,自然得认大人责罚。”
往郎中那医馆去的时候,都没有遮掩的意思,毕竟陆审确身体抱恙多时了,休沐的时候去个医馆,可实在正常不过。
“你知道就好。”自己的字被不少人叫过了,大多都只重读一声问,之会轻轻的滑过去,但是唯独姚清规念的时候不一样,有时候会两个字都像是重音,一字一句,像是连个名字都被他珍重地对待一般。
医馆里人不算多,但是有两个病患正趴在一边,一个背上扎了针,一个则是从腹部到小腿,两个学徒在一边对照自己脑海里的穴位,小声叨咕,就有陆审确那天晚上见过的一个小孩子。
“两位谁看?”鲁青大夫装作不认识一般,看着他俩。
却见这二人都各自转向对方的方向,异口同声地道:“她(他)。”
见装,老爷子只是笑,未曾多问,让陆审确把手放在小脉枕上,便搭手把脉,一下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欸,你这脉,怎么现在才来啊?”
郎中也没说透,又捏了捏姚清规的脉,招呼一旁的弟子:“他这个简单,你过来,刚学完的方子,斟酌着开一下,一会拿过来,叫为师替你把关就行。”
学徒过来,闭眼睛感受了一番,又看了姚清规的面色和舌像,终于还是道:“师父,这实在只用食补即可,实在不行,耳贴也是使得的。”他手中是药锅配套的蒲扇,看姚清规的面色虽然是略微有些萎靡不振,脉象看也多梦失眠,却用不上汤药。
郎中却不评价,反而继续让他说。
小孩胆子也大,根本不在意鲁青怎么说,自顾自回答:“您讲过,若是不必用药,总还是食补好过药补。”
郎中叹了一口气:“望闻问切,你若是不问问他,失眠多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妄下判断,是不是也有点草率了?”
老爷子循循善诱,问完之后,等着小孩儿说话。
“您何时开始失眠的?可有吃过什么药?”小孩将手从扇子上放下去,认真等着他回答。
姚清规回忆了一下时间,最终还是如实相告,也同时叫身后的陆审确知根知底:“大约有两年了,宿在庙里便一夜好梦,平素里你师父会叫我泡酸枣仁喝。”
“施主,莫不如还是出家的好。”小孩儿没见过这个阵仗,打趣完又正色道:“师父,金匮要略里面说酸枣仁汤治失眠多梦焦虑,但是您为何只开一味药的单方?甘草、知母、茯苓、川穹这些是有什么不合适他吃的地方吗?”
“你摸摸他关脉,有没有肝血不足不就知道了?”
“怎么?是后来遇到什么事儿了吗?”陆审确回头看了一眼姚清规,她对中医没什么研究,这时候说起话来,眼神清亮尽是关心,全然没了方才敛在其中为曾发出的火气。
她此言一出,姚清规一直有些紧绷的心绪才放缓了下来。
一编:键盘动不了!急死我了……掏出手机先应急一下。打不出来字我可咋办啊……
二编:太好了重启三遍电脑之后它不药而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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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施主,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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