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怎么说都不能怠慢了。
温思月起身理理衣裳,吩咐春花准备好热茶,然后步子缓慢地去了门口。正巧看见谢宝珺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旁若无人,一声招呼也没打,颇有些强闯的意味。
她先是在院子里打量一圈,随后眉心一拧,看见了她做的秋千,冷哼着出声,目光直直看向她。
“嘁,小家子气,生怕别人抢似的。”
温思月瞅了一眼秋千,随即睨着她,不在意地弯起唇瓣,问她:“谢姑娘难得来,快进来,外头热。”
谢宝珺脸颊晒得通红,额头渗出细汗来,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想嘴上痛快两句,可这大热的天实在难受,最后还是应了声,进了屋。
喝口茶缓了缓,谢宝珺直接说明来意,“听闻表哥送了你一只猫?”
“不是。”
温思月想也不想就否认,怕她不相信,她又解释句:“是让我帮着照看几日,不是送。”
“当真?”
谢宝珺端详她片刻,瞧着她不像说谎,信了几分。可心底还有有些困惑,问她:“表哥怎么不让别人?偏偏是你?”
温思月退了两步,躲开她咄咄逼人的手指,她知道谢宝珺一向任性,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是不会信的。她也纳闷,这事不该去找秦术吗?
是看她好欺负是吧!
她奈何性子,又将其中的理由说给她听:“这猫自己跑来的,而且离得近,方便些。”
温思月嫣然一笑,伸手拉她坐下,补充道:“小将军心疼谢姑娘,不想你劳累,只好麻烦我,谢姑娘若是喜欢…”
长睫微垂,投下淡淡地阴影,她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温思月话说一半,将剩下的半句随她去猜想。
几息后,谢宝珺就领会了话里的意思,她昂起下颚,满意地睨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说的对,表哥自然是心疼我的,这样,我帮表哥照看,就不劳烦你了,这种事当然是自己人信得过。”
温思月没说话,假意为难的收敛笑意,迟疑点头,“也是。”
她招招手,让春花将那只猫抱了过来,不放心的叮嘱两句:“它有些顽皮,要好好看着。”
“知道知道,你抱着。”
谢宝珺扭头没看她,不在意的神情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盯了小猫一会,才回过头来看她,“行了,若是表哥问起,就说它跟我走了。”
温思月颔首,有点不舍,同时又松口气,仔细想想是好事,省去了自己许多麻烦。
心中开朗了,紧绷的感觉也消失了,轻松不少。
谢宝珺带着丫鬟和粉团走了不到片刻,春花就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问她:“姑娘,干嘛给她?”
她短叹声,无奈说道:“她想要就给她,何必去争,是秦术的。”
又不是她的。
春花站在她身旁生闷气,她家姑娘太忍让了,这样可是会吃亏的。
她受不了,一个人去了院外坐着。什么牛乳,现在也不用了。
-
自从粉团被谢宝珺带走,整个院子好像都安静了,再也没听见软绵绵的叫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温思月托着腮愣神,粉团被带走好些天了,没听见秦术说些什么,更没派人来找她,那他是默认呢?还是此刻不知道?
想来真是烦,好歹表个态,让她有应对之策,这样悄无声息的,怪让人不安的。
哎。
“姑娘,从方才到现在你在叹息什么?”听得春花都跟着叹息。
“没事。”她放下手,无力垂在身侧,抬头望望被树遮挡住的日光,轻声嘀咕道:“怎么没动静?”
“说什么?”
春花忽然凑近,吓得她咯噔一下,立即起身。既然心里不安,那就去打探一下。
思及此,温思月立刻站上秋千,伸长脖子朝对面看,对面空荡荡的,秦术不在,赵勉也没看见。但是让她惊喜的是,在玉兰旁边看见小猫的影子,它正躺着乘凉。
红唇张了又合,心情难以言喻,秦术他…
罢了,既然他领回去了,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从秋千上下来,招招手让春花过来,“我想吃碗冰酥酪。”
心里有点闷,她要吃点凉的。
“这就去。”
她要了一碗,春花却给她拿了两碗,不过不打紧,她能全吃完。
悠闲散漫了几日,温思月又忙了起来,因为月底了,她要去铺子收账本。温宛如是不去的,把这事交给了她。
温思月用了早膳就坐着马车去了,只是这次有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铺子内没人,只有她和掌柜在,说话方便。掌柜态度冷淡,全然没有之前的恭敬与温和。
她眉心拢起,困惑不已,问道:“之前咱们说好,月底收账本,这才几日,怎的全变了?”
掌柜交叠双手,满脸敷衍,“之前是之前,总之现在不行。”
“这间铺子是外祖留给我母亲的,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
“哼。”掌柜挺着肚子冷哼一声,一个小姑娘说话能有什么威慑力,听听就行了。
“温姑娘,如今说什么都不顶用,温老太爷到底是给你母亲的,还是给温老爷的,你心里知道。”
温思月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几日的时间就变脸了,难道是…
她舅父温昭宏来了?
“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掌柜撇撇嘴角,没吭声,神情不耐地将脸挪到一边。
温思月见状,重复一遍:“掌柜为何不说话,可是有难言之隐?”
他依旧不说话,沉默须臾后,她也没了耐心,正想继续追问时,从里间出来一人。身材中等,锦衣华服,眉眼透着精明与算计,下垂的眸子蕴着一丝狠厉,他盯着温思月看,勾起一抹讥笑。
“思月,许久不见,不认识舅父了。”
来人正是她的舅父温昭宏。
她顿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猜到事情有变,没想到真被她猜准了,温昭宏真来了。
难怪掌柜那副神情,感情被人收买了。
温思月攥紧双手,心里有丝慌张,面上却极力掩饰,“舅父。”
温昭宏点头,扫了她一眼后,对掌柜使个眼色,掌柜会意,转身离去。
此刻只剩两人,更加方便说话。温昭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盛京的几间铺子就别想了,回去告诉你母亲,兄妹一场,我会拿扬州的布庄来换。”
此话一出,让温思月直呼不要脸,扬州与盛京相差巨大,每年几千两的差距,让她们换,不是明摆着吃亏吗。
不要说她不同意,温宛如也不会同意,这是她们傍身的银子。
“舅父说笑了,我们没打算要扬州的。”
温昭宏早知她会这么说,所以没生气,目光盯着她说道:“回去问问你母亲,别急着拒绝。”
看着她不甘心的样子,温昭宏得意笑笑,接着道:“舅父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虽说这是盛京,你们有秦府庇护,可是你要知道,宛如毕竟还没进秦府的门,再说,这是我们温家的事,旁人不好插手。”
“若是宛如闹出个什么事来,想必秦家的耆老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温思月紧紧咬唇,无法反驳他的话,因为他说的,正是她们顾虑的,不然,温宛如当初也不会想着成亲后来收铺子。
可是如今这局面,着实难办。
该怎么打发了他?
“舅父想多了,本就是外祖决定好的事,何须旁人参合。”
“父亲走前,可没留下遗言,哪来的决定。”
也对,盛京的铺子是外祖私下给的,当初想瞒着温昭宏,后来还是被他知晓,又无从取证,真是有理说不清。
也难怪他胆子大,敢追来盛京。
温思月急得脸色通红,到底是姑娘家,不及温昭宏经验老道,几句话就将她说的哑口无言。
“好了,回去同你母亲商量,舅父不会亏待你们,免得父亲泉下有知,责怪我。”
温昭宏摆摆手,让她走,该说的都说了,也提醒过她,别把事情闹得太难堪,到头来吃亏的是她们。
温思月忍着一口气,斟酌片刻,决定回去同母亲商量再作打算。强颜欢笑的问了温昭宏住哪家客栈,有了消息好告知他。
“舅父,思月告辞。”
“嗯。”
温思月一转身,脸色立即变了,难堪且有丝苍白,偏她强忍着出了门。
走得急了又撞见前来的表哥温航,虽没什么情谊,可寒暄两句是要的。
“表哥,改日再聚。”原来温昭宏和温航是一同来的,先前还以为就温昭宏一人,是她想错了。
“表妹脸色不好,我带你去瞧瞧。”
温航说话一想轻柔,只是近日她实在没心情搭理他。
“不了,多谢表哥。”
她低着眼拒绝,而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应付老的,又应付小的,她没心情。
温思月想着赶紧回去同母亲商量此事,不能拖。
-
前头的马车一走,后边的马车跟着动了动,然后停在布庄门口。
赵勉侧身,对着里头的人说道:“公子,温姑娘走了。”
一只手撩开车帘,秦术清贵淡漠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抬抬下颚,朝布庄门口看了眼,“去查查。”
“知道了公子。”
赵勉架着马车,余光往后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口:“那猫怎么办?公务繁忙,哪有空管?”这温姑娘真是的,送了她又送给旁人,还要公子亲自去领回来。
秦术合上眼,语调没起伏,“先养着。”
会有人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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