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临川最终也没搬出小院,但自从谢桓正式成年后,谢侯就开始带着他参与军中事务,有意磨炼他。
故此,谢桓每日天擦亮就得去校场练武,午时也得在军营与众将同吃,夜里归府还得在书房批阅军中繁琐事务,待到深夜才回小院就寝,每日只能睡三个时辰。
公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要想挑起大梁总是要吃苦头的。
陆临川也心疼,为了让谢桓多睡一会觉,主动取消了每晚的谈话。
这样一来,他们俩就整日都说不上话了。
谢桓早出晚归的,不在府里,偌大的谢府又只有陆临川一个人了,就连东南西北四个熟悉的小厮也跟着去校场磨炼了,他们是谢桓从小到大的心腹,自然事事都得跟着主子一起。
小院还是熟悉的小院,只不过再也没有两个少年郎一起练剑,下棋,喝茶,读书的身影了。
陆临川像秋日落队的大雁,形单影只的,有时候在院门口的门槛上一坐就是一天,等着谢桓回来。
这样的日子维系一个月后,不仅谢桓瘦了,陆临川也瘦了。
除了谢桓,谢府没人真正的关心陆临川,每日的吃食由女使送来,又撤走,哪怕陆临川一口没动,也无人在意......
谢桓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私下打听过,陆临川最近的胃口似乎都不太好,送来的吃食都没怎么动过,但他事务实在繁忙,也只能交代厨房想法子做点陆临川爱吃的送来。
其实,谢桓直接住在军营里会更方便些,不用骑马赶路,还能多睡些觉,但顾忌陆临川从小性子孤僻,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在小院里,还有就是军营里粗茶淡饭的,也舍不得他吃苦,所以才每日两头跑。
不过这小子是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啊,这才没看着他多久,都瘦一圈了,再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乎,这夜,两人默契的开口了
“久之”
“临川”
二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临川先说吧”
陆临川一向沉默寡言,难得开口,必然是有事。
“久之,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军营”陆临川真的受不了这种日子了,谢桓看着瘦了许多,每日归来身上还带着些伤,虽说校场练兵,练武,刀剑无眼哪有不受伤的呢。
道理他都懂,但这种看不见对方在干什么的感觉,真的非常没有安全感。
谢桓要说的也是这件事,陆临川还是要放自己眼睛底下他才放心
“可以是可以,但是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不比在家里,你能受得了吗”
“我可以的,我肯定守规矩”
“好了,睡吧,明日你就跟着我去军营”
谢桓想着,既然把陆临川带上了,那也没必要每日往返谢府和军营之间,明日交代东南西北四人,把一应物品都搬去军营吧。为将帅者本就该与兵丁同吃同住,才能有威信。为着自己日日回谢府居住,已经被父亲训诫过了。
就这样,二人一起住到了军营里,一切如旧,陆临川跟着其他兵丁一起练武,排阵,丝毫没有少爷架子,众人都以为他和东南西北一样只是谢府的小厮罢了。
谢桓除了每日在校场练兵以外,还要批阅军务,二人虽然各忙各的,但好在吃住都在一块。
每日闲暇时还能在附近的山野间打猎,池子里捕鱼,日子忙碌充实。
大雁南飞,北风呼啸,一转眼,冬雪已至
“谢小将军,侯爷有请”
谢桓一入帐内,便瞧见谢侯眉头紧锁,手中拿着急报
“父亲,唤孩儿来,可是边关夷族有了新动作?”每年一入冬,夷族游牧民族,冬日总是缺衣少食,此时必有动乱。
“是啊,今年不同往年,往年夷族各部落只是缺衣少食,对边关诸城抢掠一番也就是了。但今年秋初的时候,夷族发生内乱,原首领□□被他的弟弟吉达篡位。这位新首领颇通兵法,战术和章法与前首领截然不同,实难对付啊!”
难怪谢侯愁眉不展的。
“那?我们何日出征?”
男儿志在四方,谢桓非常想上一次真正的战场建功立业,日日在这城郊练兵、排阵,也怪没意思的。
“臭小子,你急什么。怪就怪在这,行军打仗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换做以往,夷族早就破城而如入,抢掠一番。但这位新首领却驻扎在了城外,并派遣了使臣,说要和谈。愿对我们大夏俯首称臣,献公主和亲,永结秦晋之好,只求每年冬日边关诸城能慷慨解囊,助夷族部落度过寒冬。”
谢侯总觉得事情不太对,但圣上今早看过急报后,已然同意了夷族和谈。
不日,夷族使臣便会快马来京都面议和亲之事。
“这是好事啊,双方平息战火,百姓们都可安居乐业,孩儿觉得百利而无害。为何父亲还愁眉不展。”往年夷族时不时抢掠边关诸城,抢了就跑,又居无定所,难以追捕。如蛀虫一般,不痛不痒,但烦人。
“如若夷族能信守承诺,那自然是好,但我与他们打了半辈子的仗,深知夷人性狡黠,不得不防啊。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那孩儿需要预备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谢桓知道父亲一定是有事安排,如果只是急报上的这些消息,入夜了自会送入他的营帐中。
“夷族使臣快马进京,商议和亲事宜,最迟五日就会到。由你去城门迎候使臣。”
“是”
这是谢桓第一次迎候他国使臣,格外的重视这次机会,一回去就认真的准备起来了。
先是翻阅了相关的礼仪书籍,翌日又去询问了有经验的老将、官员们,还学习了常用夷语,了解了些夷人的饮食习惯,民族风俗等等。
很快就到了迎接使臣的那日。
这日一大早,谢桓换上自己的官服,带着下属等一行人,在城门外迎候使臣。
他要负责钦点随从人员,使臣们携带的包裹、行李等一应物品。
本来是要先护送他们至驿站休憩,第二日再进宫内面见圣上,商谈和亲事宜。
但夷族那边还需柴米过冬,希望和亲之事越快越好,一日也耽误不得。
经圣上准许后,谢桓便直接带他们进了宫,由宫门口侍卫搜查一遍,放行后。大殿前,还需接受殿内侍从再次搜查。使臣们面见了圣上,谢桓的任务才算完成了。
而之后商谈的事宜,则与他这个武将无关了。
自那日之后,谢桓每日都派南星去打听情报,他很好奇和亲的商议结果。
“少爷,有消息了,圣上许他们粮食,布匹,柴薪等作聘,他们送牛马,毛坯作为公主陪嫁。”
“谁问你这个了?”谢桓一阵无语
“还有,使臣已将商谈结果飞鸽传回,公主即日出发,不出一月到京”
“行,知道了,你下去吧”谢桓若有所思,真谈好了?这么快,这么顺利?
陆临川在边上翻着夷族相关书籍,他发现自己看得懂夷文,前几日夷族使臣讲的夷语,他也觉得熟悉。阿娘说他爹在北方,又教他认了夷文,难道自己其实是夷族人??
陆临川合上书本,不再细思,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只想好好的当他的陆临川!!!
虽说公主还有一月才到,但驿站,宫殿,一应物品等都要先操办起来。
这些,都与谢桓这个武将没关系,他要做的是加强都城内外军防。
夷族一向狡黠,不得不防。
谢桓又有得忙碌了,陆临川也跟着他,城里城外的跑,勘察地势,布置城防。
一月很快就过去了,夷族和亲公主千里迢迢来到都城。
入主西宫的永宁殿,封昭妃。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谢家人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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