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与我合作？”
小巷尽头，宋献音手握瓷片，几乎用着颤抖的话音问道。
她抱着碎掉了的瓷器，定身看向身前的人。
这人身穿黑衣，头上一顶小笠遮掩，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姐，我们还是趁早报官吧，衙门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的……”一旁丫鬟将人护在身后。
“实在不行，思尔愿意替小姐受过！”思尔想到自家小姐会拒绝那人，会去报官，会逃走，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宋献音竟然会主动走到前头。
裙摆上的血渍像是原本绣上去的红莲，随着宋献音的动作前后摇曳。
谢言安倚在墙上，视线从裙摆，移至宋献音满是血液飞溅的脸上，递了张帕子过去。
“合作？”
她刚刚不是说的不是婚事吗？怎么成合作了？
谢言安清了清嗓子，想要再说一遍，被宋献音抢先了一步：“对。”
宋献音直视她的双眸，“我帮你缓和朝中一事，你帮我铲平障碍。”
“很划算，不是吗？”
她无视递过来的手帕，而是紧握手中的瓷片，仿佛只要谢辞安说出一个‘不’字，下一秒她就会扑上去同归于尽。
“你是如何得知……”
“身手，剑。”宋献音答的干净利落。
“人人皆知谢将军佩有圣上赐予的龙首赤剑，谢将军是觉得我没见过，便识不得此物？”
“将军十年镇守边关未曾回京，如今动乱已定，将军归来圣上必定要嘉奖与你。将军觉得，圣上与朝臣，是希望您缺封地，权势，还是女人呢？”
宋献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意外。
她蹲下身，将地上的白瓷碎片一点点捡起，郑振有词道：“娶谁都是娶，但今日谢将军来寻我，我只谈合作。”
谢言安没否认。
巷口唯一的出路被谢言安遮住，只要她想，现在就可以押她去报官，说这人正是被她所杀。
宋献音说地铿锵有力，实际上，心中也是怕的紧。
她背靠谢言安，在看不见的地方，指尖抚过瓷片上的豁口。
似是瞧出了宋献音的想法，思尔吓了一跳。
“小，小姐。”思尔吞了口口水，出声提醒她。
杀一个大公子买来的凶手都已经够难以解决的了，如今再加上谢言安……
这……
且不说有没有还手之力，就算侥幸将人杀了，她们两个人，又如何逃脱呢！
“小姐，您出门这么久还未归家，老爷他该担忧了……”
一句归家，提醒着宋献音万不可冲动。
宋献音眉目微敛，何尝不知此棋凶险。
她思虑片刻，正要去报官，刚一抬头，一块金色的玉佩映入眼帘。
“你……”
这是答应了？
肩上一沉，一抹玄色披风落在宋献音肩头。
谢言安弯腰，将玉佩交到她手中，“此物便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作为交换……”
她顿了顿，指了指那捧碎瓷。
“作为交换，宋小姐不妨将这事交于我善后。”
“宋小姐，可信得过我？”
闻言，见她眸中并无半分玩笑。
宋献音一时恍了神。
“……自是。”
重活一世，宋献音明白一个道理，与其做那无用的蛰伏，等敌人愈加强大，还不如一开始就猛烈反击，直至让那人无力直起腰身才好。
此棋虽险，胜意却大。
若是报了仇，让她粉身碎骨，又如何呢？
回去路上，宋献音坐在马车中，看着那枚玉佩发呆。
上面的纹路，似乎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
这工艺，看起来不像是外面的东西。
思尔搂着宋献音的胳膊，到现在还怕的发抖不止：“小姐，你方才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可是谢言安，谢将军！身上有着十年军功呢！你竟然还敢把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交于她，日后真要嫁进将军府，岂不是要受她一辈子要挟？”
说完，思尔又自顾自答道：“不过，若没有她，我们好像也没有办法将尸体运出去，毁尸灭迹。”
那人膀大腰圆的，她与小姐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胖，估计一人一头抬着，都走不了几步，更别谈别的了。
这好话坏话都叫思尔说去了，宋献音倒显得没话说了。
她将玉佩贴身收好，道：“为君者，无非怕臣子功高盖主。封地也好，赐婚也罢，她与我合作的内容，无非是朝中君臣想看到的。”
出身世家，偏又名声尽毁，没有人会比她更合适。
宋献音笃定，谢言安既然找上她，就是认定了她。
回到住处后，宋献音换了身干净衣裳。
思尔将那身披风接过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提议道：“今个日头好，不妨洗干净再收起来？”
宋献音摇头，坐在桌前，给自己和思尔各倒了杯茶水。
“改日吧。”
她看向门外，心里算了算时辰。
宋星玉只给她一个时辰，眼下两个时辰已过，她这个好妹妹，早就在屋里急的跳脚了吧？
思尔不明白宋献音为何意，把衣物在柜中放好，一拍脑袋：“小姐，糟了！”
似是早已习惯她这样一惊一乍，宋献音笑了笑，还以为她真记起来了。
没成想，这主仆二人，想的压根就不是一处。
思尔神戳戳地看向宋献音，别扭了会儿，才道：“小姐，奴婢没记错的话，许公子，不是有意与小姐定亲吗？”
“昨日，许公子还来过信，如今小姐转头就与谢将军定了亲……”想到此处，思尔担心披风藏的不够隐秘，干脆回去又给锁了起来。
“不管怎样，不能让外人瞧见，对小姐名声不好。”
“此事，我自有打算。”宋献音说完，收了话匣，转头看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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