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只带着玉书和怜雪两人出了门。钱伯知道她要出去看庆典,便要安排护卫跟着,被时觅星拒绝。
玉书:“我会保护好小姐的。”
钱伯看了玉书腰间的软鞭,和之前便察觉到玉书步履轻盈,是个会武的。
钱伯也没再坚持,毕竟雁城是穆同泽的地盘,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时觅星才踏进酒楼的门,便听闻“啪——”地一声,是醒木拍桌的声音。
眉目俊秀的书生,轻摇折扇,坐在台上说着故事,见时觅星走进来,便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玉书看什么都新鲜,一路上拉着怜雪东看看西望望,看了台上那俊秀书生一眼:“没想到北境酒楼的说书先生这么年轻,不像京城,尽是些古板老头……”
怜雪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酒楼的小二见时觅星一行人气质打扮不凡,热情上前招呼:“几位客官,是新来雁城的吧,快请上座。”
祭神节将至,雁城来了许多生面孔,雁城百姓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年这个时候,慕名来祈福的外地贵客,总是不少的。
在小二的指引下,时觅星来到了楼上靠窗的位置坐下。
天黑了,雪也停了,覆盖在雪变成了灰蓝色,与随处可见的暖黄色火光交织着。
落座之后,小二热情的介绍着自家的招牌,时觅星无心听,只让玉书随便点了几样。
便闭上了眼睛。
精神力以她为中心,在酒楼中缓缓铺开。
酒楼的情况对时觅星来说,哪怕是一粒灰尘,时觅星都一清二楚。
酒楼中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楼下说书人那里,被他的故事吸引。
偶尔有几人视线往她这边,也只是一扫而过。
约她见面的人会是谁?
“什么时辰了?”时觅星道。
怜雪看了不远处一眼,答道:“那里篝火已经亮了,约莫快到戌时了。”
时觅星点了点头,或许是戌时未到,约她见面的人还没来。
不过酒楼里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说书的人,说得也越发慷慨激昂。
“……话说,二十年前,咱们陛下还有穆将军,就在咱们雁城,与蛮族对上,三千军士被蛮族一万大军围困……”
听见他说什么“穆将军”,与穆同泽有关?
时觅星顿时有了几分兴趣,侧耳去听。
“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只见那天边红光乍现,一道巨型身影落在了雪山之上,山神显灵!”
“只见山神大手一挥,多数蛮族士兵连着半座山,登时化作一片焦土……”
那说书人讲的绘声绘色,激动处,还站起身来,用身体比划着。
旁边听众中有人不信:“你说得这也太玄乎了吧,你亲眼见过?”
那说书的书生面对质疑倒也不恼,反而笑得十分得意,仿佛就等着有人质疑,“这位看官,这可是写进了本地县志里的真人真事,是咱们陛下和穆将军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这是要质疑陛下和穆将军吗?”
质疑的人瞬时收了气焰。
说书人接着说道:“不过,可恨那前朝皇帝,大胜之后,竟勒令收兵,拱手将包括雁城在内的北境十二城尽数送给蛮族,来粉饰中原皇城的太平……”
“好在咱们陛下是天命所归又有神明相助,揭竿而起,杀了那前朝皇帝,又命穆将军将北境十二城从蛮族手中夺了回来,后来便在雁城云英山的山腰上,修了座山神庙,每年祭祀祈福,灵验得很呢。”
玉书听完说书人的一番言语,低声对时觅星说道:“小姐,没想到陛下与雁城还有如此渊源,难怪陛下每年都要派使者前来祈福呢。”
“哪里来的神仙?”时觅星不相信有神,这些神怪之说,无非是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从而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就算是星际,也总会冒出一两个神话故事,偏偏就有人相信这些故事,成为信徒。
若真有山神存在,那北境就不会送给蛮族了。
二十年前的收复北境的穆将军,应该是穆同泽的父亲吧。也难怪穆同泽在雁城如此受尊重,回城都有人迎接。
比起神,时觅星还是更相信是事在人为。
游神的队伍已经过来,一路上吹吹打打,唱唱跳跳地声音越来越近。
玉书在窗边伸长的脖子去看,“不是说这边看得最清楚嘛?这什么也看不清啊。”
怜雪笑着说:“他们很快会过来的。”
玉书比较兴奋,“咱们过去看吧。我看那边好多人。”
怜雪有些犹豫,看向时觅星。
时觅星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
玉书拉着怜雪离开,和酒楼中大多数人一样,跑出去凑热闹了。
时觅星立在窗前,看着玉书拉着怜雪在人群中穿梭,跟着人群一起笑闹着,时觅星内心毫无波动,看了一会儿,便回身坐下。
可时觅星等的人,还没有来。
她讨厌不守时的人。
酒楼里只剩下她,还有楼下那位说书的书生。
她盯着那书生,会是他么?
那说书先生,收了书,上了楼,径直朝时觅星走来。
就在时觅星以为,要找她的人就是着为说书先生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时觅星的视线越过说书的书生,“穆……”
“嘘……”那书生身后的人,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时觅星止住脱口而出的名字,但见本来朝她走来的书生,脚步顿住。
穆同泽看了看书生模样的男子。
问:“这位是……”
时觅星:“方才楼下说书的人。”
那书生听了这话,拱手朝时觅星和穆同泽一拜,“只是路过,打扰二位了……”
说完,便朝更里边的位置走过去。
书生走后,时觅星又将视线落在那人覆着面具的脸,问:“你怎么带着面具?”
楼下方才游神的队伍里,也有人带着面具,百晓说是娱神的习俗,跳舞的人,就是要带面具的。
看向穆同泽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你也要去跳舞吗?”
“……自然不是。”
穆同泽看了看没什么人的酒楼,摘下了面具,露出熟悉的,几天不见的脸。
“我这张脸,在雁城太受欢迎了,吃饭买东西百姓都不收钱,所以要遮一遮。”穆同泽语气带着七分笑意,三分苦恼。
他带了面具,穿衣上也和平日里差别很大,连看着他长大的北境百姓都认不出他,倒是时觅星这个没怎么打过照面的人却能一眼认出他。
“你怎么知道是我?”
时觅星没有回答,她总不能说,因为之前给她种过精神力的标记,他一进这酒楼,她便知道是他了。
“你迟到了。”时觅星岔开话题道,穆同泽在这里出现,时觅星理所当然的认为,约她来酒楼之人,是穆同泽,纸条上分明约的是戌时,他却迟到了快半个时辰。
迟到?他与她并未相约,时三小姐何出此言?
楼下游神队伍渐行渐远的声音传来,穆同泽后知后觉地想,时三小姐是在说他来迟了,错过了看游神的队伍?
“本也不是来看游神。”穆同泽道:“这些日子,雁城来了许多生人,祭神节前的街上人多,所以派了部分人巡逻,以免有人生事。”
他来此为公事,路过这里时,正好看见时觅星只身立在窗边。
楼下载歌载舞,热闹非凡,摇曳的篝火暖黄色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冰,融不进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半分,她只是冷淡得看着,全身都透着一股疏离,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热闹温暖,都与她无关。
穆同泽也不知为何,就走进了这间酒楼。
“所以,你就是让我来看游神?”时觅星静静地看着游神队伍走远之后,依旧热闹的,灯火通明的街道。
“是啊。”穆同泽想也没想便应道,他此前确实提议过,北境这些日子有庆典活动,若她感兴趣,便来看看。
“人人都过去凑热闹,你怎么独站在这儿看着?”穆同泽问。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时觅星道。
穆同泽听了她这话,微微愣神,时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在青州的那个元夕。
“今夜集市上有花灯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去。”
“为什么?会很热闹的。”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时隔七年,她还是这样一句话。
于是,他看向时觅星在烛火里摇曳的侧脸,又提出了和当年相似的提议:“一会儿游神结束,还要放灯,要不要去看看?”
“放灯?是做什么的?”
“在灯上写上愿望,希望上天能看到,实现心愿。”穆同泽道,“时三小姐,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吗?”
眼前之人听到这话后,眸光颤动几下。
“走,去放灯。”时觅星说着,率先转身往楼下走去。
穆同泽看着时觅星的背影,她之所愿,是为何?
穆同泽快走两步,追上时觅星,与她并肩。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那说书的书生,在他们走后从另一边走了出来,折扇在手中轻敲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忧愁。
穆同泽怎么会来这里,他在她身边,该怎么把东西给她呢?
叹了口气,也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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