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祈夭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海城内大多数霓虹灯已经亮起，一天中最鼎沸的时刻的即将到来。
虽然听不见声，但可以想象出外面的嘈杂热闹。
夏威尔皱起眉头，“你下吧，这段路太堵，走过去都比车开得快。”
“嗯。”祈夭点头，手扶上把手，又忽然顿住，意识到：“车费呢，我怎么付你？”
夏威尔把机器内置光脑的好友邀请发送给祈夭，理所当然道：“加我好友吧。”
祈夭目光怪异望去一眼，当时艾奥想加好友，夏威尔可是替自己出头拒绝了的。
夏威尔自觉解释：“联盟规定任务执行期间不能加好友，但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
祈夭手一划，“行，多少？我转你。”
“嘿嘿，钱就算啦。”颅内冒出新增好友一位的提示，夏威尔咧嘴笑笑，“当我请你的。之前检查时靠你当了一会儿‘主人’，我们才能瞒天过海嘛。”
祈夭不置可否。
哪有这么可怜的、存款两万的“主人”？
“主人”下车，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跟还在原地的车子挥了挥手，这才继续走。
路线跟上次一模一样，连人群都乌泱乌泱，让祈夭觉得熟悉。等临近了，他点开光脑。
【祈夭：桑哥，你现在方便吗？】
【桑椹：方便，前台见。】
秒回。
不愧是桑总管，有一种把联盟当成家，卷生卷死、不眠不休的的气势。
祈夭默默加快脚步，他不习惯让别人等自己。
撞进一层，联盟内部的人没外面饮酒作乐的人多，但比上次来拥挤些。祈夭踮起脚尖望去，前台已经不是上次那人，桑椹也还没到。
忽然，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进鼻腔。
十几个手持步..枪的黑衣护卫，排成一道半圆形的防线，向出口处挺进。他们统一姿势，每个人将身子弯到相同的高度，间隔一人分别持盾、持枪，有些堪称“过分”的警戒。
正常的人绝不会上前招惹……如果他不想脑袋开花的话。
祈夭侧身，低眉顺目。至于究竟是谁被团团围在中心——他不关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夭，久等了。”
桑椹跟在那群人后面，半路转向祈夭这边走来，看起来有些疲惫，挂着的黑眼圈不比祈夭轻。
“没有，我也才到。”
“给，你的徽章，还有芯片。”桑椹开门见山，直接把物件放进祈夭手里，“两大集团突然跟我们有往来，我要忙那些事，累的狗一样。最近应该是抽不出身了，等之后再请你吃饭庆祝。”
桑椹贴心地往祈夭手里塞一个卡片，厚重的黑色作底，鎏金烫着［1203］的字样。
他嗓音沙哑，太久没喝水了：“你刚来，没住处吧？给你安排了个酒店，虽然不算太好，但也足够吃喝拉撒睡。”
见桑椹目光又落在光脑上，大概是后面紧接着有安排，祈夭没再推脱，“谢谢桑哥，您忙吧。”
他拍拍祈夭的脑袋，欣慰道：“好孩子。”
祈夭告别了桑椹，知道插入芯片后会有一阵疲软，此时也不急着动作，心想到了酒店再插会更安全些。
酒店房卡翻到背面，右下角有一行凸起，标明地点和联系方式。
为了防止坐吃山空，祈夭又去委托接取处徘徊，看看能不能接个什么委托。没了特权，他只能领取C级及以下的普通任务——那种磨人且薄利的任务。
目光顺着一行一行往下捋：
-陪酒。
肯定是不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
-代考。
也没戏，祈夭是野路子自学，目的在解决问题而非得分。什么套路啊公式啊二级结论啊，他从来不碰。
-当二五仔…
不是，怎么还有人给三千髓报酬委托别人潜伏进涌珠集团啊？！
联盟里顶尖的A级成员想进集团人家还不一定要呢，C级成员去不更是蚊子叮大炮？何况才给三千髓，进公司一个月光奖金都比这个高。
祈夭撇嘴，内心对这个委托单的单主竖起中指。
剥削劳动力的臭资本家(#｀皿’)＜
“祈夭？”
心怀诽谤时突然被点名，祈夭不由得一慌，闻声望去。
“诶…盾哥？”
“呀，真是你！这么巧的！”艾奥三步两步跨来，环视一周，“快，趁着那事儿精不在，咱赶紧加个好友。”
“加是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我真不是什么少爷。”
“啊？”艾奥道，“你是不是怕我老打扰你啊？不会的，我就是给自己留个后路。我列表里躺着的大佬多了，我也清楚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就是给自己个心理慰藉，图个安心……”
“我是C类人，郊域出身，没有背景。”祈夭打断他，指尖顺着两道蓝痕划下来。
“这…我以为是纹身，”艾奥噎住，“还蛮漂亮的。”
祈夭：“…”
他该说“谢谢”吗？
艾奥倒是很快就自己说服了自己，脸上的疑惑尽数消去，开朗道：
“好吧，想想也是。就我见过的那些爱出风头的千金或少爷里啊，小姐们好看，男的却没几个出挑，大脸盘子跟被他们爹坐了一屁股一样。要有你这样的，捂得再严实也早出了名了。”
“哼哼～就疯貂主好看点，我的理想型。”艾奥点头肯定，“他要跟我约炮，我肯定乐意。”
祈夭察觉到他跳脱的思维，也没有往回拉，顺着问：“血雀主不如疯貂主好看？”
“不知道，没什么印象。他好像不怎么跟媒体亲近，出镜的频率还没他养的俩狗多呢。估计长得不咋地，要不躲着镜头干什么。”
艾奥乖巧答了半晌，反问道：“你问这些干嘛，总不能去认他们做干爹吧？”
祈夭摇头，“提前规划一下我日后进哪个集团。”
艾奥倒没说祈夭好高骛远，只觉得荒唐：“靠老板的美色来决定？”
祈夭竟认真答：“众多考虑因素之一。”
艾奥大笑起来，揽过祈夭，两人伴着他的笑声和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走出联盟。
祈夭步伐有些勉强，还是不适应那么多目光聚焦，“要去哪？”
“履行承诺，请你吃饭。”
祈夭看了眼光脑，“这算什么饭？晚饭还是夜宵？”
“噢，我们这儿不分这些，吃一顿算一顿。跟命一样，没什么定数。”
祈夭闻言便不再多说，提一嘴不要太油腻的，就任由艾奥拉扯自己在街上穿行。
突然，后脖颈上传来一阵湿凉，祈夭反手捂住，顿步，目光警惕。他转头望去，留意每一位擦身而过的行人。
“又要下雨了。”艾奥也停下来，拍拍祈夭的肩，让他放轻松，“没事，我有伞。”
祈夭脖子上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挲，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那湿润便化成水气飞升了。
艾奥一言落下，天上果然淅淅沥沥开始飘雨，雨水被四处的灯光映得五光十色。他撑开一把伞，街上行人也紧跟着撑伞。像雨后的蘑菇，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这是酸雨，可要小心点。”艾奥打点道，“城里就这样，生态太差了，老天爷看不过去，天天下酸雨咒我们。”
祈夭向艾奥那边靠了靠，“上次我来时就没下。”
艾奥手一歪，彻底把祈夭拢进来，“稀罕事儿，说不定是海城想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呢，哈哈哈哈。”
祈夭也笑，摇摇头，“我哪有这么大脸。”
双面的大屏幕在空中滑行，有惊无险地擦过空中的车流，机械女音向四处传播：“此次小雨将持续十四分钟，覆盖面积为城南区和城西区，雨水ph约为4.9，请当地居民注意防蚀。”
祈夭对雨不陌生，即使他一直活在沙漠一样的郊域。
野川的天气极端，全年6级风以上天数有300多天，往往是几个月旱灾，穿插着几场暴雨。
他讨厌下雨，潮湿会让一些机器犯毛病，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几场雨的重要性，是它们给了荒草继续生长的力量。
而荒草可以作为床垫，让他睡得更舒服。
噢，爷爷当时还告诉他一句俗语——“明水，暗道，紫花泥”。
野川的晚上没有路灯，走夜路的人若是没有带手电，便可以凭借着微弱的星光，稍微看到地上的情况。
把月亮纳入视野，明亮的地方就是积水，发暗的地方就是道路，倘遇到说明不明，说暗不暗，介于明和暗之间，类似紫花色的地方，那就是泥坑了。
但现在，祈夭环顾四周——
他找不到月亮，积水也通明。
两侧高楼林立，光线在斜风细雨中传播、发散，让海城多了一丝妩媚朦胧。只可惜城里有那么那么多霓虹灯，无一盏留我。
在恍惚间，“砰砰”清脆的两声，祈夭低头一看，自己安稳坐在一红色镂空塑料椅上，对面是盾哥，桌子上摆着俩盘子俩碗。
“来尝尝，中国菜。一个盐水鸭，一个烧鸡，口都淡，没什么油水。”艾奥介绍道，“你以前吃过没？”
祈夭摇头，“只听说过。”
“那快吃，就着米饭吃，可香了。”
祈夭小鸡啄米点着头。确实香，配饭吃香，单吃也香。
艾奥忍俊不禁：“采访一下，你觉得鸡肉和鸭肉有什么区别？”
“嗯…”祈夭咂嘴回味了好一阵。
“鸡肉比较烫。”
艾奥：“…？”
真是生平仅见的牛逼评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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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鸡肉比较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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