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陈现在听到大理寺这三个字就眼冒金星,也不知道她是惹到了哪路的瘟神竟给她招来了这么快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可眼下来硬的她也讨不到好,权衡之下妈妈陈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咧嘴笑道:“既然是大理寺来的的大人何不坐下来好好说话,你看这在场宾客都有不少受了惊吓,你们若想知道什么,奴家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几人被妈妈陈带到了二楼的包间,还没落座妈妈陈对着毋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说来就来,又哭又唱的诉苦:“大人呐,您是不知道现在生意有多难做,前有瘟疫袭城奴家这店关了大半个月,后有蓝梨之死许多人都不敢涉足红楼,没了生意是小事,可奴家身后那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啊?红楼里的姑娘可都指着红楼吃饭生活啊,大人呐求求您了不要再查了,蓝梨是红楼的人,奴家都不追究了您就别再查了!”
变脸之快令在场三人瞠目结舌。
妈妈陈年轻时唱过戏,嗓子一开越说越找到了感觉,拉着毋辛的衣袍连哭带唱丝毫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眼见她越说越有劲,毋辛尴尬的站在那里求救的眼神看向夏侯淳。
“是这样的。”夏侯淳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妈妈陈的对面,看她哭哭啼啼的非但不同情,反倒是带着笑:“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蓝梨的身世和死前的异常,妈妈陈只管将知道的说出来便是,若是您配合我们的话,这案子过不了几天便能结了。”
妈妈陈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夏侯淳眨了眨眼:“您看我像会骗人的样子吗?”
妈妈陈有些气恼,这姑娘说谎怎么都不会脸红,当即拆穿她:“小姑娘,我入行三十多年,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一进门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了你是个女子!”
夏侯淳指着计晖道:“那你怎么没看出来她也是女子?”
妈妈陈张了张嘴,不确信的猛盯着计晖看,这身姿,这样貌,这形态……穿上男装那便是俊朗无双的少年。妈妈陈脑补了一下对方穿上女装的样子,竟然也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她活了几十年,看过无数的俊男靓女,什么样的好皮囊没见过,可独独眼前这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长相,加上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妈妈陈是头一次见。
若是这人能做了红满楼的头牌,那不得迷倒全城的老少爷们?妈妈陈眼中精光一闪,竟然打起了计晖的主意,她咧着嘴冲毋辛谄媚的笑问:“大人,这人是您的小斯吗?”手指着的是计晖。
毋辛端起茶杯想了一下,点点头:“差不多。”计晖身无官职,虽有将军头衔却没有实权,现下跟在他身边查案,说是小斯确实也差不多。
“大人,奴家可以配合您查案,就一个要求,这人您卖给奴家吧!”
毋辛一口热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没听错吧,这老鸨竟然还想将计晖买来做香满楼的头牌?
一想到将这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放在这里招揽客人夏侯淳忍不住笑出了声,转头看着计晖揶揄道:“计将军,你好抢手呀。”
计晖也不生气,只是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别闹了。”
“我没有闹呀。”夏侯淳又转头对妈妈陈道:“您可知道这人是谁?大名鼎鼎的南中将军您也敢买,就不怕她拆了您这香满楼建军营?”
南中将军的名头放眼整个泰平谁人不晓?妈妈陈先前只以为她是跟在大理寺卿身边做打手的,却不想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南中将军。再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一副久经沙场临危不乱,稳如泰山的气质吗?
“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妈妈陈登时吓得双腿发软,南中将军的威名人尽皆知,据说在军营里犯了错无论老少都会被铁面无私的南中将军施以最严厉的军法处置,她刚才竟然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岂不是惹上了杀身之祸?“南中将军饶命啊,奴家不是故意的,是奴家老眼昏发不识将军,求南中将军饶了奴家这次吧!”
“您也不必如此恐慌。”夏侯淳双手将妈妈陈扶了起来:“我们只是来查案的,并不想惹出事端,只要您好好配合我们查清楚蓝梨之死的真相,我们定也不会叫你为难。”
经此一节妈妈陈哪里还敢再耍别的小心思,老老实实的点头:“大人们想知道什么奴家定全数告知。”
毋辛问道:“据记载,蓝梨姑娘患有先天心疾,适合症状?”
关于这一点在蓝梨一案的文书上并未注明,这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提到蓝梨的病,妈妈陈掏出手绢抹了一把眼角:“蓝梨自小被卖到奴家这香满楼里来,前几年一直负责端茶倒水做侍女,也就这两年张开了,加上她在跳舞上极有天赋,渐渐被不少公子追捧,可偏偏她不是做这行的料子,蓝梨时不时的会犯病,一犯起病来口吐白沫,还会自己咬舌头,太吓人了,见过她犯病的客人自那以后都不敢再让她作陪。”
夏侯淳不能理解:“既然这样你还敢将她捧成花魁?”
妈妈陈叹气道:“姑娘,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这楼里的姑娘谁没点毛病?自从阴十娘走后奴家这生意一落千丈,好不容易蓝梨混出了头,总归还是会有人不介意的,再说了,这两年她的病情已经好多了,一个月都难得犯一次。”
毋辛追问道:“那她可有药物控制?”
“有有。”妈妈陈急忙起身到一旁的梳妆台上的匣子里翻找出了一个瓷瓶:“这是蓝梨平常会吃的药,她死后奴家就将剩下的药留了下来做个纪念。一天一次,她已经很久没犯病了,没想到今年第一次犯病就……”
夏侯淳接过药,打开倒出一粒闻了闻,只是一些简单的凝神静气的草药制作而成。“出事那日,她可有犯病的迹象?”
妈妈陈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奴家记得那日蓝梨并没有什么异常,以前她犯病时常会突感身体不适,那日早晨她还练了舞,用过午膳后脸色都很好,一直到晚上世子爷来找她,第二日人就不行了。”
毋辛道:“可否带我们去她的房间看看。”虽是询问,语气却不容拒绝。
“这就是蓝梨的房间了。”妈妈陈将几人带到了二楼的西边最里间厢房,房门上还有印着大理寺的封条。
夏侯淳刚想开口,计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出事后毋容可还来过?”
这人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心里虽然觉得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可惧于对方的身份,妈妈陈陪着笑脸道:“南中将军说的是什么话,那世子爷如今正逢喜事要娶户部尚书的三小姐做侧妃,哪还有空来这里寻花问柳。”
夏侯淳这才想起来,如今距离荣王世子和夏侯蝶的婚期已近,再过几日夏侯舞就要嫁到荣王府去了。夏侯舞虽是顶替夏侯蝶的污名嫁过去,可到底也是夏侯府的小姐,传出去损坏的还是夏侯府的名声。夏侯平碍于面子至今不让府里的人制作喜帖,就连夏侯府里对此事都是颇为禁忌,不敢乱提。可以说这桩婚事,除了夏侯舞和张姨娘,就没有人看好。
毋辛虽然不明白计晖为何问这个,不过也没有多想,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蓝梨的房内陈设简单,最里间放着一张拔步床,旁边贴墙立着一排衣柜,靠近窗户的位置放了一张妆奁外,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几人在房中细细走了一圈,衣柜里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按照颜色分离码放。妆奁内的首饰不算多,也按照大小被一一归放好,可以说除了床上凌乱些外,其他地方都十分整洁。
夏侯淳问:“这房间出事后就一直保持原样吗?”
“是啊姑娘,自从蓝梨出事后,第二日大理寺卿就带人把这里封起来了。”说着到起了苦水:“奴家这里房间本来就不够,还有一间房空在这里这么久,你说说这多影响生意啊。”
夏侯淳走到床边,床上被褥乱糟糟的堆在了床尾,床单铺的工整,没有被蹂躏过的痕迹。“蓝梨姑娘和荣王世子熟吗?”
妈妈陈干笑了两声,答非所问道:“做这行的都是供人玩乐的玩意儿,向来只能依着客人的喜欢,我们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啊。”
“据文书所记,出事当天蓝梨姑娘是拒绝陪荣王世子的,而在那之前你们已经谈到了赎身之事,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让蓝梨姑娘去陪荣王世子呢?”
大理寺的档案里并未记录关于宋超此人的信息,想来是毋清清觉得此人与此事无关,便没有找他,只知他以卖油为生,当日本约好带上赎金来香满楼赎人的。
“哎哟,您不说还好,一说这事奴家就来气!”妈妈陈提起此事还是愤愤不平:“那天蓝梨足足等了宋超那个穷鬼一整天,直到第二日蓝梨出事也没等来他,他就是个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小人!想当初蓝梨为了照顾宋超的生意,给他介绍了多少的客户,还不收他的银子,要知道来咱们这香满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一单生意都够他赚的了,若不是有蓝梨照顾他的生意,他怎么会存到那么多的银子来赎人!要我说他就是为了让蓝梨帮他推销卖油才会哄骗蓝梨要替她赎身!”
在妈妈陈的口中,这宋超便是个十足的无情无义之徒。
夏侯淳问:“那您可知这宋超家住哪里?”
妈妈陈撇了撇嘴,十分鄙夷的说道:“口子窖东边,卖油的那家就是了。”
口子窖离香满楼也不过几柱香的距离,按理说若真是准备好了赎人的话,不该迟迟未来。要么正如妈妈陈所说,宋超是个骗子,欺骗了蓝梨的一腔真心。要么,就是当日宋超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突然,计晖问:“那日蓝梨可与毋容有拉扯?”
陈妈妈心中默念道,这南中将军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净问一些不好回答的。蓝梨本就讨厌荣王世子,那日更是在大庭广众下佛了他的兴致,最后是被荣王世子强行拉进房内的。可这事事关荣王世子的名声,她哪里敢乱说?先前大理寺卿来查案么也没问这么详细啊!
见陈妈妈不愿提起的样子,毋辛清了清嗓,看着妈妈陈道:“没听到南中将军问话吗,快快一五一十说来。”
毋辛不愧是出身皇家,身上自带一股帝家的威严,板起脸来时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妈妈陈心中惧怕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只能老老实实的将当晚的情况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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