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吻

冰梯尽头的青铜灯倏然爆裂,灯芯里的胎发化作金粉洒向冰棺。

刘珺宁颈间虎符突然发出婴啼,三百金乌残羽在她嫁衣上织成血色襁褓——正是太子妃临盆那夜消失的产褥。

"原来你我皆是祭品。"苏晋驰瞳孔里的山河经络突然缠住冰棺碎片,在穹顶拼出周天星斗图,"你父亲用弑神骨铸的不是杀器,是重演盘古开天的混沌斧!"

往生井中浮起的玉蝉突然振翅,翼上残词竟与青铜器皿的谶语连成祭文。

刘珺宁撕开的心口飞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当年抓周时紧攥的陨星杵——杵尖镶嵌的正是苏晋驰被剜出的半颗星魄。

"夫君可识得此物?"她将杵尖刺入冰棺底部,九百纸鸢瞬间化作星火坠落,"当年你跪献的锁龙钉里,藏着太一神赐我的护心镜!"

昆仑墟突然地动山摇,青铜婚轿裂开的缝隙里涌出岩露。

每滴岩露都裹着块带记忆的冰晶——刘珺宁七岁那年拓星图时,宣纸下苏氏族人的皮影正在演绎他们初遇的戏码;桃林簪花时苏晋驰的颤抖,是因牵机引与同心结在他骨髓里厮杀。

冰棺中的太子妃残影突然扑向老者,九百双重瞳在岩露水里融成青铜汁液。

那盏破碎的青铜灯竟在熔岩中重铸,灯芯赫然是两人初遇时她遗落的半截指甲。

"好个移花接木!"苏晋驰突然扯断青铜锁链,建木树脂在他掌心凝成桃木梳,"夫人可知当年换命术真正的药引..."

梳齿划过她爆裂的重瞳纹路,"是你周岁时我偷偷剪下的脐带结!"

往生井喷出的血月潮汐突然倒卷,三百时空的婚书灰烬在岩浆里凝成喜秤。

刘珺宁嫁衣上的《推背图》残卷自动展开,预言文字竟与苏晋驰脊背渗出的河图银辉拼成合卺杯纹样。

玉蝉第九次振翅,昆仑墟所有青铜器同时映出天地初开的景象——混沌斧劈开的不是天地,而是裹着两人元神的琥珀。

刘珺宁父亲握着银针的手突然风化,针尾玉蝉坠入琥珀裂隙,正巧补全了《山河聘书》缺失的阵眼。

"原来最毒的诛心咒..."刘珺宁突然吻住苏晋驰渗血的唇,舌尖渡去枚带陨星杵碎片的丹药,"是你我轮回百世仍不肯放手的执念。"

冰棺彻底融化时,九万阶婚书冰梯突然翻转。

每块冰砖都浮现出不同时空的合卺场景——

七岁拓星图的掌心温度是初拜天地,桃林簪花的颤抖指尖是再拜高堂,大婚夜收回的陨星杵终成夫妻对拜。

青铜门轰然闭合的刹那,岩浆里升起两盏河灯。

一盏载着褪色的星月冠流苏,一盏盛着焦黑的同心结灰烬,灯影在井水交缠处映出最后谶语:

"未烬的爱,原是天地合卺时溢出的喜烛泪。"

琥珀裂隙中涌出的不是混沌之气,而是三百世婚书焚烧的青烟。

刘珺宁发间的桃木梳突然生根,建木树脂顺着梳齿疯长成连理枝,将正在风化的苏晋驰残躯牢牢缠进年轮。

"夫君可知何为真正的山河聘?"她剖开自己脊椎,洛书金线裹着星瘢渗入连理枝纹理,"是用你跪碎山河时落下的星屑,补全我轮回路上缺失的北斗!"

昆仑墟的青铜门突然化作合卺杯,杯壁浮现的《禹贡》纹路竟与刘珺宁颈间虎符完美契合。

当苏晋驰最后半块星魄坠入杯底,杯中突然升起二十四节气酿造的合欢酒——立春的桃露混着大寒的冰魄,每个节气都藏着他当年在弑神阵图中篡改的生门坐标。

太子妃残影化成的青铜汁液突然凝固,在连理枝上结出九百颗重瞳果实。

每颗果实爆裂时,都释放出被篡改的记忆残片:

七岁拓星图那夜,苏晋驰的皮影在宣纸下悄悄修改了她命宫轨迹;桃林簪花时颤抖的指尖,实则在用花汁掩盖她元神裂隙。

"这局棋最妙的杀招..."刘珺宁突然将陨星杵刺入合卺杯,杵尖星魄与杯中酒液交融成银河,"是父亲以为的弑神骨,早被你我炼成了补天簪!"

地脉深处传来龙吟,昆仑墟所有青铜器皿应声碎裂。

碎片悬浮成河图洛书阵,阵眼处赫然是两人初遇时被剪断的红线——那些红线浸透三百世心头血,此刻正将混沌斧的戾气织成嫁衣下摆的并蒂莲。

当第九百颗重瞳果实坠入往生井,刘珺宁突然看清井底封印的真相:所谓换命术的脐带血结,实则是苏晋驰用自己眼瞳炼化的双生蛊。

他族人的皮影戏本每页都写满反咒,在太子妃撕裂紫河车的瞬间就篡改了弑神骨的气脉。

"夫人可还恨我?"苏晋驰最后的青铜指骨抚过她爆裂的重瞳,建木树脂突然在伤口绽放出上元夜的灯笼,"当年暖手炉里藏的建木树脂不是封印,是怕你冻着..."

刘珺宁的回应被吞进突然倒流的血月潮汐中。

他们交缠的元神在合卺杯里淬炼成新的星图,每颗星辰都是大婚夜未燃尽的喜烛泪——七岁拓星图的掌心温度凝成天府星,桃林颤抖的指尖化作破军星,未完成的夫妻对拜在紫微垣永悬。

最后一缕青烟消散时,昆仑墟遗址开出九百朵双生花。

每朵花蕊都嵌着块青铜镜碎片,映照着不同时空的他们:有时是观星台上共披的鹤氅,有时是战场交错的长枪与星盘,更多时候只是市井巷陌中,她提着上元灯笼撞进他怀里的惊鸿一瞥。

三千年后,有盗墓贼撬开冰封的往生井,发现井底沉着对玉质婚契。

契约背面刻着行小字,经辨认证是失传已久的神族文字:"天地合卺处,你我本是最初那对碰杯的星。"

孟婆的指甲划过青玉碗沿,在忘川河水的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光。

赭衣女子跪在奈何桥头,看着碗中汤药漾出细碎涟漪,那里面浮沉着前尘往事,像一尾尾被剥了鳞的鱼。

"喝了吧。"她的声音像是浸了千年的雪,"过了这座桥,你就再也不会疼了。"

彼岸花忽然在脚边簌簌作响,血红花瓣掠过腕间旧疤。

刘珺宁猛地缩回手,汤碗翻倒在青石板上,泼出的药汁竟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顺着石缝钻入忘川河底。

"果然还是这样。"孟婆轻笑,腕间银镯叮当相撞。

她弯腰拾起玉碗时,发间木簪突然坠地,露出半截刻着古怪咒文的簪身,那些纹路与刘珺宁腕上的疤痕惊人相似。

记忆如利刃劈开混沌,她想起某个暴雨夜,玄衣道人将女子困在符阵中央,朱砂混着他的血在地上蜿蜒成河。

他持剑的手在抖,剑尖却稳稳抵住女子眉心:"珺宁,我会找到办法的,哪怕要逆天改命——"

"刘小姐?您的冰美式。"

咖啡机轰鸣声将我拽回现实,腕间彼岸花纹身隐隐发烫。

刘珺宁望着玻璃窗外的城市霓虹,那个纠缠了她二十年的梦境愈发清晰:永远在凋零的红色花海,永远在消散的玄色衣角,还有永远差一寸就能抓住的手。

"抱歉,我能坐这里吗?"

低沉的男声带着山涧清泉般的冷冽,可抬头瞬间,刘珺宁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跌落——男人眉间一点朱砂痣,与梦中道人额间封印如出一辙。

他西装袖口下露出半截红绳,系着的竟是枚褪色的铜钱符。

苏晋驰看到女孩腕间纹身时,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丛彼岸花的走向,分明与他梦中绘了千万遍的锁魂符咒相合。

咖啡厅暖黄的灯光下,女孩耳后淡青血管在白皙皮肤下微微跳动,与记忆里花妖将散未散的精魄重叠。

"我们是不是......"话未说完,后颈突然传来灼痛。

他踉跄扶住桌角,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暴雨中的道观,染血的桃木剑,还有躺在符阵中央的赭衣女子。

她腕间伤口开出的不是血,而是殷红的彼岸花。

孟婆站在轮回镜前轻笑,指尖缠绕着两根若隐若现的红线。

三生石上映出两个正在重叠的身影,石缝里渗出暗红的汁液,散发着与忘川河底相同的符文气息。

"第十世了。"她抚摸着青玉碗底的裂痕,那是千年前被桃木剑刺穿的痕迹。

"这次该还清了吧?苏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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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鸣夜雨悬
连载中南禺砂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