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政变

李子槿这次被官家调入京城,不只是需要训练虎威营与把控京城安防,还有防范政权之变,皇家需要一位得力并可信的猛将来助一臂之力,李子槿是相府门下,也是淮南王女婿,更是皇贵妃器重的外甥女婿,又不久前边关破敌立功,英勇正直,正是最佳人选。

西面的番王河西王近几年不太安分,小动作不断,不是私下招兵买马,就是秘密与其他几个番王或军事大臣走动,甚至有秘报传来,京城也有他的驻点,涉及还比较广,从街角小贩到琼楼酒庄都有他的人手。

事态严重,已威胁到皇权,那就需要从京城开始清洗这些污垢了,首先京城安防系统需要全部大换血,新将执权,将京城防线全面控制到皇家自己手中,然后剥丝抽底,查出京城所有可疑人员与店面机构,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

一切行动与判决,都由上任新将虎威大将军李子槿安排与处置。

游街过去几天后,郑云儿就听说京城的城门已关,城中需要重新核查户籍与房契或租契,查得还比较仔细,挨家挨户地查,不久就看到街上来来往往多了很多官兵,偶尔还能看到士兵抓了什么人出来,想必是城中的黑户或流民,还好士兵都训练有素,并不骄横,大家也就放下心来,整理好手续契约,等待上门被查。

又过了几日,巡查的士兵便查到了郑云儿所在的杏子胡同。

先查了她们隔壁的陈家酒肆,也就是陈有生的小店,两个士兵仔细地查看了他的租契与户籍,又翻了翻摸了摸,最后点点头还回给他手上,退了出来走进赵叔赵婶的小酒堂。

赵叔赵婶并不慌张,恭敬地寄上租契与户籍,等待一会后他们退还回来,两个士兵仔细地查了户籍,翻了翻,摸了摸,点点头,没说话,然后再去查看那张租契,看了会,两人都怔住了,皱起眉毛,又凑近眼睛好好再看,最后两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一个士兵将户籍与租契揣进自己怀里,没有说话,另一个跑出去了。

赵叔疑惑,忍不住问:“请问官爷,租契有何不妥?”

士兵不答,也不动,只是默默地站在店门口,握紧了刀柄。

赵叔赵嫂诧异,但又不敢吱声,只能静静等待。

郑云儿这时正在酒堂后院与赵婆婆赵小宝一起做活,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也并不关心巡查的事,总不过是走个流程,能有什么事。

过一会,跑出去的士兵回来了,带着一队人马进了酒堂,领头的也仔仔细细地看了户籍与租契,问道:“你的房屋是谁的?”

“是一个叫赵三达的老爷,契上也写着有,我本也租不到这间屋子,求了很久,那老爷或许看我也姓赵,是个本家,就勉强租给了我。”

“你可知赵三达是什么人?”

“这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一直是他的仆从过来签契收租,一年一次,价格公道,哦,今年晚了些,还没有来收。”

“嗯,看也问不出什么来,那就先带回刑部慢慢查吧。”

领头他一扬手,后面的随从士兵哗啦啦进来控制住赵叔赵婶。

“官爷这是做甚?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良民,兢兢业业老实本分在这胡同里都好多年,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事,街坊们都可以做证的。”

已围过来的邻居街坊都在帮腔说着是是是,他们家都是老实人,陈有生更是急忙跑进来跟官兵说些同乡很多年,这些他可以用性命做担保类的好话。

被前面响动影响的郑云儿与赵小宝也前去瞧瞧。

“你们也不要着急,我们也是例行办事,事情确有蹊跷,我们也不会妄下定论,按军令,是需要去趟里面问些话的,如果真有误会,自会马上放行,不再叨扰,请乡亲理解。”

话已至此,人群也不再喧哗。

赵叔赵婶面面相觑,又问:“去几个人问话?”

“全部。”

领头说完,哗啦啦的士兵开始前堂后院搜查,不一会儿,还没搞清什么状况的郑云儿赵小宝赵婆婆都被控制住与赵叔赵婶站在一起。

“搜查完毕,没有其他人了。”一个士兵来报。

“得罪了,走吧。”

又有士兵在前面开了道,哗啦啦的士兵将一家子人带走了,然后酒堂店面被关,贴下白条。

赵家一家老小进了刑部大牢,才知道那个没见过面的屋子主人赵三达是河西王的分支远亲,也是他在京城的耳目,十年前就在京城各处买地置房安插心腹,静待里应外合反了朝庭,现在已查出不下十处的酒肆店面与几十号人手,全部捉拿收监,并都认罪伏法,本着宁可错杀,也不能错放的行兵打仗原则,先把人绑了再说,这家老小就莫名其妙地卷进这场声势浩大的谋反案。

赵婆婆与小宝被留在了牢房里,其他人铐上手链脚链跪在刑部审判庭中,今天审事的是个官场油条子,潦草看完他们的户籍租契,幽幽问道:

“赵三达姓赵,你们也姓赵,巧了不是,你们若不是同党,他把房子租给你们干甚?他还缺你们这三瓜两枣?还不快快实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人明查,我们真是正经租房做生意的,并没有说谎,街坊都知道的。”

“哼,又装又演的,演的不真能在京城呆这么久?全是谋略!其他几个演得比你们还真,还不是家里搜出了点什么来才肯认罪的,不知好歹。”

“大人我们真是冤枉的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呀,不信你们去搜家,真的什么都也没有,我们是冤枉的啊!”

赵叔泪眼婆娑,急得直喊冤,匍匐跪拜,郑云儿与赵婶也跪求主事明查秋毫,还他们一家清白,主事不耐烦,近半个月都在熬夜查这个案子,头都吵晕了,抓进来的人,个个都喊冤枉,过几日搜出证据来又个个都认罪,没有一个是错抓的,新上任的虎威大将军是个办实事的,行事严谨,滴水不漏,士兵训练有素,从不错抓,今天又送来这么一拨,吵吵嚷嚷,没完没了,大差不离,过几日就服贴认罪了,唉,半月未休,累得直想睡死过去。

“滚滚滚,都拖去先打上一顿,横坚都要是吃棍子的,早打早招认,唉,累死我了。”

有两个小吏上前准备拖人。

“大人怎么什么都没查就上刑呢?”郑云儿开口怒道。

“查不查你们能跑得掉?你们能证明与那反贼赵三达没有关系?你住他的房是真的吧,你们每年都与他手下交谈见面吧?谁能作证你们没有与他共通消息?交房租的收据证明有没有?拿出来瞧瞧?”

“是那仆从说不要什么收据凭条的,每年开春来一次,收的都是铜币串子,但我们可以把他找来对峙,他能作证。”

“都自己人了作什么证,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哼,没一句有用,拖出去打。”

郑云儿还要再说什么,就被小吏们推推搡搡拖着带走,远远还听到那主事的声音传来:“那贼女多打几棍,嘴硬,年轻,抗揍。”

三人被拖到刑房,满墙的刑具血迹斑斑,惊悚惨烈,赵叔赵婶哭下泪来,嘴里还喊着冤枉,郑云儿跪过去护住他们,安慰到明天他们会去查,查个水落石出,明人不做暗事,我们是清白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三个大汉抡着棍棒过来,一人道:“中年以上及女子,不用其他刑具,只棍棒伺候,得罪了。”

说完哗啦啦的棍棒打来,他们躲都躲不住,郑云儿马上护到叔婶背后,尽量让那些棍棒打在自己身上,叔婶痛得直叫直哭,郑云儿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中噙泪,默默忍受。

打了一阵后大汉停了下来,三人背后都已皮开肉绽,手臂胳膊,也已血迹斑斑,三人瑟瑟发抖缩在一起,喘气哭泣。

一人又道:“叔婶可以回房了。”

精疲力尽的叔婶踉踉跄跄被小吏带走了,郑云儿还跪在原地。

“姑娘多受十棍,得罪了。”

大汉举棍打来,但似乎并不是特别重,挥棍样子挺凶,但拍在身上轻了很多。

“十棍已毕,姑娘可以回房了。”

郑云儿勉强站起身来,朝那个面相凶猛的大汉道了声:“谢谢!”

第二日,郑云儿被单独提了出去

“你叫赵小云?”

“是!”

“是赵家远亲孤女?”

“是!”

“说实话知道吗?今天已经去杏子胡同查访了,你是三年前来京,识文断字,是个读书人,哼,读书人,一个穷乡僻壤的孤女,能读得了书?赵家根本没什么远亲,就他这一支,你又是哪钻出来的远亲?年纪轻轻,谎话连篇。”

“……我确实不是赵家远亲,无父无母流落街头被叔婶所救,他们心善认我为女,带来京城的。”

“哦,流民,那说说看是怎么当上的流民,原名叫什么?户籍哪里?爹娘是谁?去过哪些地方?都有哪些熟人朋友可以做证?最后发生什么事才当上的流民?统统说清楚。”

郑云儿卡住,不知怎么回答,乡亲已经不识,朱二狗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苏州,苏州的事更不能说,总不能说出虎威大将军可以给她作证吧,说了也没人信呀。

“无话可说?有所隐瞒是吧,打!”

又是一顿棍棒。

郑云儿打得跪不直身,趴在地上,喃喃道:“我就是一普通流民,不是反贼,不是奸细,我们都是冤枉的,求青天大老爷明查。”

“普通流民?那为什么不说实话,像你这样的刁民我见得多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喊冤,少不了就是那反贼安排进来的,不打不认,哼,接着打!”

“我没有,我不是……”

郑云儿一边趴地上挨打一边反驳,精疲力尽,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牢里,牢里阴暗潮湿,全家围坐一团,各自哭泣,赵叔说判书下来了,赵小云身份可疑,直接三日后处斩,其他同党没有证据自证清白,流放北荒。

郑云儿惊卾,她急忙爬到牢房铁柱旁边,大喊:“我什么都没招认,也没签字画押,凭什么要处决我?”

远处正喝茶休息的主事讥讽一笑,答道:“你以为这是什么普通案件?这可是谋反大案!涉事人等机密非常,只能特事特办,你不招认就当没事了?你能找出什么人能证明你身份清白?什么都说不出来,行迹可疑,目的不纯,被卷了进去也是你自找的,哼!”

“我要找你们上头,告你们草菅人命”

“哈哈哈,就你一蝼蚁也想见我们虎威大将军?京城多少大事等着他处理,他也有空听你来诉冤?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你就算不是反贼同党,也绝对不是什么良人,横坚没有冤枉了你去!”

郑云儿怔住了,原来他不仅掌管京城兵部,还掌管京城刑部,还主审判处这场谋反案!

郑云儿苦笑一声,回头望了望狼狈不堪神情绝望的赵家老小,终究泪水哗啦啦流下来,朝主事大喊:

“我有证人,虎威营副将,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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