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从军生涯,让贺英此刻心里升起了危机感。
不对劲!
她出手一把拦住往前走的士兵,士兵疑惑地回过头,贺英摇头压低声,
“太静了。”
士兵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贺英话里的意思,他打量了一番不远处的山谷,夜晚的山林中,正是猛兽出没的时候,如此安静,最大可能是前方有埋伏!
突然,前面传出来稀稀簇簇的动静,两人把马系在身后树上,压低了身子伏在草里,摸到前面草丛不远处,低低的话音传来,
“大哥,那两人会从这里走吗?”
“肯定会。这时节必定是去凤林关从军,让那小子白日里那般威风,敢断老子财路,今日定要他走不出这东谷。”
贺英盯着前面隐隐约约伏在草里的人影,是白天那些在茶棚里劫道的地痞,没想到他们还和这山中流寇有勾结,这十几人一队的流寇,衣着粗布短打,手里拿着自制的砍刀斧头,虎视眈眈地埋伏在前方山谷上的必经之路上。
“这群杂种,在这儿等着呢,他们真是胆肥了,连当兵的也敢动。”
两人又压低身子回到了系马的地方,士兵愤慨地咒骂着,贺英微微垂下眼。
这十几人要是真打,她也能打的,毕竟比起前世战场上的厮杀,这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她看了眼面前引路的士兵,若是她一个人打了十几个流寇,怕不知这士兵作何设想,这一世她才是刚入军营的新兵,还不想这般引人注意。
贺英想着,抬起头问:
“身上带鸣镝了吗?”
士兵怔了下,不知这人明明是个新兵,怎么对着军中的配给这么熟悉,他点了点头。
“你在这儿用火折子点一把火,再抽马,放鸣镝动静弄大点吸引他们注意,我去绕后。”
贺英说着瞥了士兵一眼,这样把他引开,就算打架他也看不到了,一会儿还可以推脱说这些流寇是被分散了注意,才被她偷袭到手的。
士兵一时间有些懵,贺英这是怎么短时间内就想出法子来的,可还没再说什么,眼前人一转身就隐入了黑夜之中。
夜色渐浓,四下一片阒然无声,正趴在地上伏击的流寇地痞们,突然见到东边火光四起,
“那是怎么回事?”
“是响箭的声音,军队来了,有军队里的人来了。”
“别乱!前面去人看一看。”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被东边光亮动静吸引走时,一道影子逆着人群的方向冲了出去,就像是从黑夜中突然冲出来的一只夜鹰。
贺英鬼魅般出现在众人身后,她捂住后面落单流寇的嘴,抽出匕首就是在脖子上一滑,那人只挣扎了下,便面朝天倒了下去,前面的人似乎发现了动静,可还没出声就又被一刀割了脖子,如无声无息的秋草般倒了下去。
“不好,上当了,前面什么都没有!”
惊呼四起,待到前面的人终于发现人少了,一回头却见倒下四五个人,也看到了黑夜中的贺英。
其余的人一拥而上,贺英把手里刀口一转,宽阔的刀背狠狠砸在来人身上,那流寇应声而倒,一时间砍杀声四起。
不到半刻钟,贺英蹲在地上正拖着最后一个流寇的尸体,抬起头只见那边火势渐小,想是士兵那边也要赶回来了,她手上动作加快,忽然听到背后“铛”的一声,贺英猛地回过头。
只见一个流寇手里举着刀,身子却朝后倒了下去,头顶被开瓢,血流如注。
青年面色惨白地站在那偷袭者身后,昏暝天色中,微弱的光亮照着青年半边侧脸,眉眼间带着些温润内敛的书生气。
他眼神有些闪烁地看着贺英,手里沾血的石头慌忙一扔,
“我,我不是故意打他的,就,就是路过。”
贺英看着面前人,似那日花楼上那双眼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青年带着几分茫然地摇了摇头,贺英见他这般神情也不似作假,应是自己多想了,转身要走。
“且慢!”
贺英脚下顿了下,只见青年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有些小心地问,
“我要去参军,兄台可知凤林关怎么走啊?”
她望了眼前方漆黑的山色,抿了下唇,
“我也去凤林关,一起走吧。”
贺英扫了眼文书上的名字,沈念。
“沈念,秦州人,十七,府兵曹参军事。”
“贺英,甘州人,十五,募兵选拔。”
贺英和沈念牵着马排到登记的棚前,她听到沈念的籍贯有些意料之外,流寇尸体处理好后,士兵寻了回来,贺英把沈念的事说与他听,士兵被流寇的事搅得有些慌神也没再多问,三人出了东谷,赶了一天的路,在第二日正午时分到达了凤林。
她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人,沈念竟是秦州人,可长得倒不像西北的汉子,单看那张脸,像是个在江南水乡长大的男子。但要这么一说,仔细看来沈念确实还是个大骨架,个子也高,有点北方人的特征,只是清瘦了些。
贺英还得去参加募兵的校考,两人登记完籍贯信息后就在校场门边分别。
“贺兄,我在武威等你。”
她怔了下,回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夕阳晃眼,他立在人群中,就那么逆光拉出一个挺立的轮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军吏在催,贺英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校场之中。
基本的校考就是将招募来的人分成五六十个队,中军四千人,其中真正能上场打仗的只有两千多人,其中五十人又是一队,里面还要分弩手,弓手,马军,步兵等等,而这些具体的分去哪里则要按实力说话。
但不同于真的新兵,有了前世的经验,贺英就已经决定要进步兵营。一来是因为步兵中如果做了跳荡,最容易拿军功升得快。二来是她前一世也是从步兵做起的,步兵人数众多,混在其中也最不容易暴露身份。
“小白脸,我力气大,若是打出个伤来,你可别叫娘。”
嘲弄声在对面响亮扬起,贺英一脸淡然地站在校场上。
第一关考校便是赤手空拳的搏斗,她的对手是一个身材魁梧,手臂粗壮如梁木的汉子,他露在外面的胸膛泛着古铜色的光,随着一声锣响,他就向她扑了过来。
贺英却是纹丝不动,只是脚下一侧,轻轻晃了下身子,那壮汉便扑了个空。
壮汉皱了皱眉,这小子看上去瘦弱不堪,但身手却出奇地灵活。于是他改变策略,这次再扑过去时,转身一把抓住贺英的臂膀,另一只手握着拳头,狠狠砸下来,这一拳他使出了十成的力,要是放在乡里,就是再壮的男子都得倒地缓个半天。
壮汉心中得意,可就在这时,那少年却突地伸出一只手,猛地接住他那一拳,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向前一拉,手肘向着关节处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壮汉只觉一股剧痛袭来,他面色惨白,正要反击,却又被少年一拳打在腹部,双眼一黑,竟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满是汗水。
一双沾满泥泞的布鞋映入眼底,少年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打吗?”
“不,不打了。”
柔弱不能自理、茶里茶气的小参军沈念:我,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心疼将军……
渣男周衔亦冷笑:呵呵,上大号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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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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