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后,晓清刚到小区门口,竟然迎面走来已经许久未见的二姑。
二姑这次不再是坐在车上偷偷监视,而是像带有什么目的,要带她去附近一家餐厅吃饭。就像当年,她与二姑父突然出现,把她从父母身边带走一样。
而她本质上就是深受夏家束缚的一具傀儡,没办法,只能跟着去。
包厢里,几个家常菜端上来,二姑摆出认真严肃的姿态说:“晓清,是这样的,其实你爷爷他并不是想过多干涉你的生活,只是觉得你的心不在北淮,他很着急,怕你和你的父母一样永远地离开夏家。”说完,她仔细观察晓清的表情。
晓清很轻地“嗯”了声。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二姑问。
晓清讶异,她们竟然不知道?她还以为他们一查就能查到。
“你们难道没跟着我去过?”晓清抬眼,反问道。
二姑清咳一声。
怎么可能没跟过?只是她去的那片儿,她们不太方便过去。
“姑姑刚才说过,我们不会太过干涉你的生活。”
晓清喝了口水,凉凉的:“就是一个普通工作而已。”
见她不想说,二姑也没再多问:“那这样吧,这次来,是你爷爷让我转告你,他同意你可以回电台工作,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是有个前提是——你必须跟一个北淮人结婚,户籍必须在北淮。”
晓清被水呛到,咳了一声,“凭什么?我爸妈也同意?”
二姑说:“你爸妈和我们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不会问他们。”
“凭什么?我喜欢其他地方的人就不行?”
“也可以,但必须长居北淮。户籍方面,我们可以帮忙。”
晓清悟了:爷爷的意思就是,其它的事情他不管,但只要她活着,就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北淮。
她现在可真是活脱脱一只笼中鸟。
***
离开餐馆,晓清走进小区,走到楼下,她身后突然窜出一辆黑色奔驰。
‘咔’地一声停下。
“姐妹,”崔鹊从车上跳下来,绕过车前抱住心不在焉的晓清,“看我的新车,我老公给我买的!”
“老公?”
“嗯呐,我和我宝贝。”
晓清打量一番这车,最前面奔驰标是立起来的:“多少钱?”
“五十多万,他全款买给我的。”崔鹊头靠着晓清肩膀,“真的,晓清,我家条件不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晓清摸摸她的头。
“走,我带你跑一圈去!”崔鹊高兴地将晓清推进副驾驶坐下。
崔鹊上车刚发动车子,还没怎么着,忽然听到有人在敲主驾驶的门。她转头,看清了车外的人,立马熄火,打开车门下去。
晓清在车里,听到边祺瑞藏不住怒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辆车是他给你买的?”
“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是,你就是因为这个离开我的?”
崔鹊喊:“不是!边祺瑞,咱们结束在这很早很早以前,是你错过我了,不是因为别人!”
“崔鹊,你这是让大城市迷了眼了,什么人啊,短短几个月就能给你买这么贵的车?”
“有钱人!比你有钱的人!你没钱买不代表别人没钱买,人家就是勾勾手指就能拿下一辆车,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我不服气?我……”边祺瑞忽然表情扭曲,捂住胸口,“我是觉得你被骗了……”
他慢慢扶着车蹲下,看起来极其难受。
崔鹊瞪大眼睛:“边祺瑞,你别吓唬人,你不会是心脏病犯了吧?”
送去医院后,医生说不是犯心脏病,是低血糖。基于边祺瑞之前的心脏病史,即使已做过手术,恢复得也不错,但这回属实把崔鹊吓得不轻,让他再住院复查一下。
边祺瑞自然听她的。
***
周六中午,晓清在西餐厅与金融男见面时,顶着两个黑眼圈与其坐在对面。
这下倒是连绿眼影都不用画了。
“夏小姐,您昨晚是……加班了?”刘沉握着咖啡杯,目光犹疑地看着她。
“不是,昨天有朋友突然生病了。”夏晓清感觉到非常疲惫,说话都有气无力,昨天那一遭也把她吓得不轻,到大半夜都没睡着觉。
“哦,这样,理解理解。”刘沉拿起菜单,“我看能您好像挺累的,那我们先吃点东西?”
“好的。”
“您平时爱吃什么?”
晓清想了想:“鸡屁股。”
刘沉猛地抬头:“?”
“你不知道吗?有些人专门爱吃鸡屁股,我就是其中一个。”
“……好、好的。但是这里好像没有。”刘沉拿着菜单说。
晓清瞥了眼鸡翅的图片,淡然笑道:“没关系,鸡翅也行。”
“……好的。”
晓清心里暗暗松口气,差点真要吃鸡屁股了。
上了菜,刘沉开始进入正式话题。
“我也今年刚毕业,以后就打算在北淮定居,等我爸妈退休后就把他们都接过来。您有什么打算?”
“我?”夏晓清咽下一颗丸子,“我以后打算回南凛。”
“……南凛有什么好?我从小在那,都待够了。我大二那年,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亲戚也都跑去外乡定居了,老家那边没什么人了。所以我才打算以后把我爸妈都接过来住。”
“可是我没待够,那是我家,我觉得走到哪儿都不如我家乡更好。”
刘沉低了低头,又抬起看向夏晓清:“那夏小姐对未来职业的规划是什么吗?有没有考虑过退居家庭?”
夏晓清心中暗叹:小沉啊,你问的这些,都不是由我能决定的啊。能决定也不会退居家庭,凭什么男人就能出去工作,女人就要退居家庭?
“其实,我想找个北淮男人结婚。”三观不合,她打算直接结束这场无聊的相亲,“而且必须是北淮户籍,其他的都不行。”
小刘脸一沉,搁下筷子,“为什么非得是北淮?地域歧视?”
“不是我,是我家里给的指标。”
“……”
刘沉冷着脸起身,走了。桌上瞬间变得清静。
晓清看了眼时间,发现离去画室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于是她不慌不忙地继续夹菜吃。
反正画室离得这里极近,走着一两分钟就能到。
两分钟后,谢风打来了电话。
晓清看了眼来电显示,心里鄙视了番刘沉,而后边吃边接起来。
“妈。”
“别喊我妈,听说你把我同学的儿子两分钟就打发了。”
“他放屁!我明明和他在这儿坐了有20分钟!”
“那你不能好好说话?还说非要什么北淮户籍,他妈在电话里直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耍她和羞辱她儿子?”
晓清喝了口葡萄汁,耐心劝道:“妈,这人家庭关系太简单了,不适合我。咱家关系多复杂啊,到时候咱家亲戚再给他坑得裤衩子都不剩。”
“……”
这话说的,整得谢风也说不出什么,半天憋出一句:“你这孩子,你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还行吧。”
“工作也顺利?”
“嗯,顺利。”
谢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嘴里实话不多,态度倒诚恳。就这么说几句,谢风那边还有事,便挂断了电话。
晓清搁下手机的同时,餐厅旋转门走进来一男一女。
“何穆舟,这家菜要是不好吃你就死定了,我要把你团成球丢回芬兰!”
“你随意。”
“我倒要尝尝,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吃,到底有多好吃?”
晓清听到这个名字,就转头看过去。没想到两个人正好走到她身边,何穆舟也看见了她。
他停下脚步,注意到她面前的菜还没怎么吃。她对面还有一双用过的餐筷,一盒抽了半包的烟和一支金色打火机。
晓清率先抬起手,局促地打招呼:“嗨,学长,好久不见,你回来了?”她瞟向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发现不认识,就没吱声,默默放下了手。
还挺漂亮的。
棕色长卷发,浓眉大眼,长了一张像建模脸的御姐脸。身材高瘦,像模特,套着牛仔短外套,黑色休闲裤,和香奶奶家的黑色渔夫鞋。
隔着一个何穆舟,都能闻到来自她身上浓浓的青柠香味。原来这才是学长的理想型。
晓清默默垂下眼。
“和朋友吃饭?”何穆舟问。
他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像刚从北极冰里凿出来的一样。
晓清点点头,像是注意到什么,又抬起头。她发现何穆舟身后的女人正看着自己,眨着水晶般的眼睛。她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我是在相亲。”
随后不等何穆舟说话,又鬼使神差般重复一遍,“是在相亲。”
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何穆舟在问她:“中意了吗?”
她眼神飘忽,支吾着说:“还行吧,是我妈高中同学的儿子。”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人都被她给气走了。
何穆舟站在那儿,似乎还不打算不走,晓清紧张地手心里直冒汗。快走吧快走吧,要是一会儿没人过来她不就露馅了……
好巧不巧的是,在晓清刚想说些什么把何穆舟打发走,方才的男主人公竟然从旋转门里走进来了。她惊呆了。刘沉径直走到晓清这桌,语气不善:“你好,我回来拿点东西。”
刘沉没想到他轻飘飘一句话,竟然会有三个人竟然同时看向他。分别是惊讶、审视、好奇三道不同的目光,像剑一样刺向他。
刘沉吓得后退一步。他刚才还以为这两人是路过的陌生人。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是谁?
“那什么,学长,你们快去吃饭吧。我朋友回来了。”晓清眼看有个服务生拿着菜单犹豫要不要过来,她便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这话落到何穆舟耳中,充满了明显的赶人意味。他目光淡然地扫过两人,走了。
终于走了。
晓清舒了一口气。
虽然桌上还一堆没吃完的菜,她也没什么胃口了,收拾包包准备要走。这时,她发现刘沉还站在边上,一动不动。
她疑惑看过去,“怎么了?你东西在那儿。”她指指对面。
刘沉走过去,拿起东西,但没走。停了两秒,反而坐了下去。
晓清手一顿,惊讶地看着他,“刘先生,您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刘沉黑眸湛湛,透着坚定的光:“我想追你。”
“……”在这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就受到刺激了?
“为什么?”她不解。
刘沉说:“我忽然觉得那是你家里给你的要求,也不是你的错。我们年轻人没办法违抗老一辈,我能理解。所以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户籍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夏小姐,现在重要的是,你愿意和我相处试试吗?”
她确定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可能是因为刚才看见了两位帅哥美女,突然特别想恋爱?
于是晓清微笑着说:“其实,我喜欢刚才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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