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倦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与这个季节有些不相符的被子。
屋外有人在走动。听到里面窸窣动静,一个医修打扮的人走进来:“你终于醒了?那就算是捡回一条命来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搞得,竟然染上了这种剧毒……”
裴倦看了她一眼,这人他见过,是个经常跟在典典身边的女孩,好像叫华容。
华容身后一年龄较大的女人冲华容摇摇头:“慎言。”
华容撇撇嘴,道:“知道了,师傅。”
她拿着医料包走了出去,不一会屋外传来一阵动静,典典翠绿色的衣裙出现在屋门,她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银剑,显然刚从训练场回来。
医修和典典说了几句话,典典朝她道谢,她微笑着摇摇头,拿着医单出去,这段日子她花了不少名贵药材,得拿去报销,顺便给徒儿赚点零花钱。
医修走后,典典便坐在了裴倦身边,裴倦闻到她身上青草的清香。
“你醒啦?医修说你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现在只是注意调理和休息就好。另外,由于你损坏了秘境里的结界,无论是从行为本身出发还是维修消耗的人力物力,上殿堂都打算要罚你。未来的一周云山上所有石桥的维护和打扫估计都得要你来干了。”
裴倦静静听着,听到末尾的时候他皱了下眉,看向典典。
“怎么了吗?”
这个处罚结果太轻了。裴裴倦知道他一个凡人,破坏了云山结界,还企图谋害云山小姐,不说重罚和万人指点,至少也得被赶下云山。如今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清扫石桥。
裴倦看向典典:“小姐,那些事,你没有说出去?”
他话语中带着迟疑,眼底有几分少见的茫然。
典典摇了摇头。
“为什么?”
典典摇摇头,没有作答。
因为典典之前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不就是攻略NPC吗?只是对象是一个炮灰罢了,就和养成崽崽游戏,或者乙女类游戏差不多,过程要快准狠,直戳重点,而不用投入太多感情。
他们彼此之间便也都没开口说话,氛围也就冷了下来,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片沉寂。
典典换了个坐姿,咳了一声,说:“你都记得吧?过去这半个月发生的所有事。”
她在所有两个字上咬了重音,意思明确,裴倦眼中划过一片阴影:“记得。”
典典笑了笑,假装自己没看见裴倦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她自顾自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张,铺平之后放在裴倦面前。
他们如今算是撕破了脸皮,一个亲口说出要上对方,一个也明目张胆地差点杀了那个要把玩他的人。彼此对对方目的有所了解,能防备着……也能坐下来好好地,像成年人一样谈判和处理问题。
开头“聘书”二个大字,底下是一片典典和裴倦的个人财产分配。裴倦从自己寥寥几行的财产移开眼,看见底下典典所拥有的财产,密密麻麻一页,最后一句是协议道侣期间和道侣共同拥有。
他看向典典。典典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后面的内容几乎都是典典个人的评述和生活习惯,以及一大段堪称德范的修养养成。
裴倦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典典,典典自然也接收到了,她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着膝盖,问:“那你,愿意试试吗?”
她企图晓之以理:“人都是需要结婚生子的不是吗?既然要结婚,选择合适的不是最重要吗?”
裴倦看了典典一眼:“小姐,你是合适的那个?”
典典咳了声:“只是鱼龙之欢的方式不同罢了。但那也很有趣的,裴倦,我也可以让你感觉到快乐,不仅是心理上的,也有□□的,我懂得不少东西,会让你很舒服的。”
攻略自然包括□□上和心灵上的攻略,她一个在现实世界中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看过不少视频,理论知识丰富,对付一个游戏里的NPC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了,既然是攻略类,当然也要注意心理层面的需求。
她看着“聘书”上的德范条例,一一读出:“不管是我的地位和我的身份,都能给你提供不错的生活条件。如果我能成为你的道侣,我会是一个很好的道侣的,我会早起做早点,关心你的冷暖和心情,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并且照顾你的需要和爱好。”
他们两个人靠得有点近,典典念着条款,耳根有些发红,但她目光还算坦荡,身体坐得很笔直,虽然也有些笔直过了头。
裴倦看着典典有些僵硬的背部,本来想要讽刺她,但最终还是移开目光。
屋外几只燕子在啄食,扑着翅膀飞走了。
裴倦开口:“……小姐,你其实不用征询我的意见的。你把我绑了,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典典愣了下。这个方法……她其实也想过。但是她觉得这种形式,她一个接受了道德熏陶和价值观教育的人似乎有点接受不了,而且裴倦这种性格的人,可能她还没上去,他就得和她鱼死网破了。
就像在云丰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要杀了自己。当然了,如果所有的方法都行不通了,她会考虑的。但这些并不需要告诉裴倦。她只是咳了一声:“但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我觉得我有义务考虑你的需要和想法。而且我觉得,作为一个追求者,我无论是生活状态还是品行都有所保证,而且我会好好照顾我的道侣,会是个值得考虑的道侣对象。”
她半弯下腰,询问道:“裴倦,不考虑下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过于明亮,裴倦看着觉得有些眩眼,竟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嗯。”
得到裴倦正面的答复,典典往住处走去。
她如今丹田里面灵力汹涌,因为媚毒的反噬因祸得福得到了修为的激进。就快步入金丹了。不过最近也需要较多的睡眠,以及定期去白夕长老那浸泡曲陵浸水。
白夕早已为她准备好了浸水,典典进到隔间,浸泡进去,感觉到筋骨的舒缓和灵力的流动,整个人惬意又舒适。
一片白雾中,白夕又在絮絮叨叨:“我那是给你保命的丹药,你竟然拿去给一个互不相识的人吃了。要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和掌门交代。”
典典这些天一直都在听白夕念叨这件事,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在温水中懒懒道:“知道了。”
她问:“那只小猳国怎么样了?”
白夕说:“上殿堂决议,让它在云山上放养,不过估计得剔除它骨子里和少妇成亲的毛病,交予它和兽类□□的方法。”
典典懒懒得“嗯”了一声,小猳国本身并无罪,这也许是最好的方法。她在一片灵力中渐渐睡去。
白夕长叹了一口气,出到外面,给屋子上了个防护结界。看着站在屋前的两个戴面纱的人:“准备好了?”
青衫木簪捆发的医修点点头,跟随着他离开大院。
白夕心中叹息,典典这次回来,说她要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凡人将心比心,做协议道侣。他明白小姐心底的柔软和善良,但这种事情,将心比心,慢慢相处培养感情他可以理解。但那人真的是个善茬吗?他轻易破解了他们这些老修士都没那么容易破解的秘境结界,带典典出去让她染上媚毒出了意外,他还听说曾经和他住在寺北殿的人都出了些意外,要么是摔入冰窖,狩猎被野兽咬断手脚,要么就是每天疑神疑鬼,觉得有人要加害他们。
这样的隐患呆在小姐的身边,小姐还为他做辩护和周旋,哪天被人从背后捅刀都不知道。
他得为了小姐,先试探一下……
裴倦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屋外结界被人动过,不一会两个医修便跟着一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人走进来。
白夕撑着鸠首杖,一脸笑容慈祥,笑看着裴倦:“裴倦啊,听说你被毒蛇所伤,元气受损。我特意来看看,感觉怎么样了啊?”
两个医修把工具包打开,掀开裴倦的衣袖给他施针。
裴倦看了一眼,说:“谢谢长老关心,身体已无大碍。”
白夕便笑了,他的手拍了拍裴倦,语言和蔼:“那就好。怎么会忽然遇到毒蛇了呢?”
他状似无意地抓住裴倦的手腕,裴倦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汇入他的体内,在他筋骨间流走冲撞,似乎在探查些什么。
他眼底划过一片阴影:“去山下为小姐找吃食时不小心遇到的,可能林子太大了吧。”
白夕收回手,与他闲聊了几句,具体问了些为何要离开,又在云丰和洞穴中发生了什么。裴倦对第一个问题选择了闭口不答,第二个问题倒是挑选着简要和白夕说了一遍。白夕倒也没在意,眉眼温和而慈爱。
医修行医完成后,白夕笑呵呵地让他放宽心,便不再打扰他休息,转身离开了。
他们出到屋外,医修上前询问:“长老,如何?”
白夕摇头:“并没有问题。”
他探查了裴倦的体内,没有根骨,也不是妖物或者魔头,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他摇摇头,大步离开了。不是妖或者魔就好,只要不会对小姐的生命造成威胁,他们爱干嘛就干嘛去吧。
屋子中,裴倦感觉到外面的人渐渐远离的气息,全身筋脉都在剧烈地疼痛。他忍过那阵剧痛,感到腰部隐隐发热。锦囊中噬崧珠蠢蠢欲动,发着暗淡的蓝光。
照射在裴倦一片幽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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