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三人聚一起闲谈,见蒋小花抱着折叠钢琴回来,左丽薇随意问了一句,她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放下折叠钢琴,这才回答:
“我被曲易池扫地出门了。”
费萧萧和乐海萍惊讶地相视一眼,左丽薇绕到她身边,张开双臂抱了抱她,以示安慰。
可是蒋小花摇摇头,费萧萧坐着椅子滑到她们面前,摸摸下巴:“熔岩干不过冰山,果然,冰山胜。”
“哪有,辩论赛我赢了他。”她反驳。
霎时之间,宿舍三人突然沉默了,到底是她撒娇的口吻,理直气又壮硬叫裁判敲铃,还是担心会场人潮汹涌造成踩踏而提前结束比赛,其实当时在场的明眼人都很清楚。
左丽薇想到了什么,问她:“举报你的人有头绪吗?”
蒋小花点头:“法律系的一女生,和曲易池同班。”
话落。
她们一脸恍然大悟,嘴巴撅成O型,哦,情敌。
“我出去了,待会教室见。”
“哎不是,你都被他拒绝了,还去?”
蒋小花拉开宿舍门,回头看一眼,眨巴着眼睛:“那怎么了,还是可以找他啊。”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倾洒下来,点点斑驳,曲易池没有直接回宿舍,他坐在树荫下,单腿支起来,另一条腿放平,垂眸看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倏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偏头,就见一个女孩盘腿坐到他身旁,还是皱皱眉头,更深刻明白了不要试图跟傻子讲道理,随即收回视线,一边翻页,一边启唇:“又见到你了同学,我很好奇你的学分够扣吗?是哪里充的会员?”
蒋小花的后背靠着树干,哼哼唧唧地看了他一眼,撅着嘴说:“你别太关心我,学校任何地方都是可以随意走动,我坐在这里乘凉,怎么就被你发现了呢?”
听她这么一说,他微微扬起嘴角,低声笑了起来,但他那冰冷的眼睛丝毫没有笑意。然后她安静不到一秒,又开始撩他说话,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没礼貌!
法律系的高材生又怎么样!
究竟什么书比我还好看,让我瞧瞧。
蒋小花慢慢的把头探过去,结果书合上了,人也站起身来,她视线跟随,茫然的愣了一下,反应后便问:“喂,你去哪啊?”
他没应声,径直走出园林。
“回教室还是宿舍?”
“你不需要知道。”
“哦。”她点点头,一手揪住他的衣服,“同学,一看你肯定有时间,我有个地方想去,你好歹读法律的,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到我,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是这么说,但不是这样用!
曲易池没打算出声,依旧自顾自地离开。只不过下一秒,他闻着扑面而来的烘烤香气,还没想到怎么就站在店面前,手臂被人挽上了,她指着收银台摆放的牌子,上面写明“心形鸡蛋仔限量特供,只限于情侣”,便听到她大言不惭地说,是她的男朋友。
“喏,给你,第一口先给你尝,我人真好。”
她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个鸡蛋仔递到他嘴边,那双冰凉的眼睛,正看着她。
是他说话的声音,极淡:“你吃吧,反正是你鼻子变长。”
直到车子的鸣笛声唤醒了她,蒋小花才发现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笑了,情绪糅杂在一起浮现在脑海,再迟钝也听得出曲易池的意思,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她也没忍,随即气鼓鼓地转头就走。结果第二天又跑到他系里的教室找他,那个时候他一定觉得她没脸没皮,还敢来。
一回到家,她径直走进钢琴房。
*
曲易池和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法院,简单寒暄后便握握手,一辆布加迪威龙伴随轰鸣声停在路边,驾驶座的人正从车上下来,拉开车门等待着,然后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一连串的马达轰鸣声响起,瞬间冲了出去。
他刚要迈步,一股重力压下肩膀,侧目,谢希文不知在哪里冒出来,胳膊搭了过来,声音带着独特的韵律和腔调:“Win again!”
随之,曲易池直接搬开肩上的胳膊,上下打量他,那一身沙滩派对服装,说旷工。
纯正又悦耳的英式发音。
“come on man!”谢希文挑着眉说,“我的人生不是只有工作,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何况我特意来接你,你应该感到开心。”
曲易池点头:“那走吧,去机场。”
谢希文快走两步跟到他身边,笑道:“正巧,我要去旧金山一个Party,非常适合庆祝你打赢官司,喜上加喜,这个时候就要开瓶尊尼获加,你也……”
“我回国。”他启唇。
绿灯亮起,音响里放着嗨曲,充斥着整个车厢。
下一秒,旁边一道人声加入进去,伴随一些些不自然的震感,曲易池无声叹气,这两天还没适应倒时差,打算在车上憩息片刻,看来现在也没法安静。
驾驶座的人自嗨的摇晃身子,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正目视前方,领带有点松散但还是很整洁,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看到了他身上难得的松弛感。
然后,谢希文勾唇笑:“其实我不是很懂,律师所在哪开不好非要回中国,各个方面都是两种模式,两头飞比你看案子还要累,这是不是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家在哪里根在哪里,回家扎根啊,但我看不像,你肯定有艳遇,多半是回家娶老婆。”
曲易池眼皮抬了抬,说:“Keiler,我多买一张机票不是问题。”
“噢!No!”谢希文惊呼,“我和你不同路。”
曲易池嘴角上扬:“就改个机票的事。”
他在出国留学后初识谢希文,这个人就有点不着调,上课看心情,毕业论文看时间临近,就算作为室友也不一定天天找到人。当“易槐”律师事务所成立后,两人只是上下级关系,之所以没有成为合伙人,是因为他清楚谢希文不会顺应正常上班模式,向来随心随意的接案子,可能血液里流淌一半的洋人性格。
反正交给谢希文多棘手的案子都能完美解决妥当,算是他用的最顺手之一,便不强求其他事情。
下飞机后,曲易池走出航站楼,文璋站在门口一根柱子旁,见到人便迎了上去,并肩走,微侧着身子对他说:“白副总临时改了时间,约在大后天。”
曲易池眼皮都不抬一下,点头。
坐进车后排里,他虚阖着眼睛,睫毛合在下眼睑。
文璋关上后备箱,从后排挡风玻璃看到车内坐着的背影,不禁感叹老大他真是24小时不停歇的工作狂,出差回来,如果他没有主动提出,正常情况下都是回律所。
车轱辘慢慢向道路上驶去,文璋手握方向盘,说:“老大,法院受理立案后,我们这边得到侵权人的相关信息,是一家水军公司,负责人是个惯犯,也有过案底,但是个别微博账号的身份信息有存疑,甚至是主动带领引起造谣行为,可惜资料显示居然是位老奶奶,这可是在网上发表不当言论,我怀疑这个人用了假身份,试图逃避法律责任。啊……差点忘了,大前天和前天,以及昨天蒋小姐的经纪人都打过来问案子进度,我告诉她了,案子还没有进入法院排期。”
忽然,他抬眼,捏了捏鼻梁,看了一眼文璋的后脑勺,下意识摸出手机,低眸。
文璋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后排传来的冰冷声音,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再将视线移回前方的路面。
“不回律所,掉头。”
*
清冷的早晨,光线淡薄透过阳台玻璃门,斜斜地倾洒进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掠过一层阴影,扎的马尾松松垮垮在后脑勺耷拉着,蒋小花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
一抬手,直接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迹。
差点渴死了。
躲在钢琴房三天三夜什么都没做,只知道练琴,十根手指似乎弹到僵硬,不亚于待在美国那些年。随后,她手臂抬起,做了几组伸展运动,促使手腕完全得到放松,随即她双手张开,倒躺在沙发上。
经过那一夜里多次占据热搜词条后,尤芷严重警告她,可是最后并没有没收她的社交媒体账号,顶多禁用一段时间。听说音乐会结束就收到不少工作邀约,这次居然没有受到舆论影响,只不过忙的人不是她,而是尤芷。
至于她,当然喜提了几个星期的“自由活动”,这才有时间窝在家里。
蒋小花打算再倒一杯水喝,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保温盒,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条。
[知道你还在练琴,没去打扰,饿了可以吃一点,给你打包的。]
字迹看来是米梨写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她怎么没听见?
然而蒋小花用手背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练琴练够呛该去补补眠,却转头径直走进钢琴房,还是想把这首曲谱弹完,她单手指腹按着琴键。
一段旋律缓慢响起,当中夹杂着门铃声。
她蹙了下眉头,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清晰响亮的门铃声又一遍传来,便不情不愿地起身,脚下的拖鞋踩得趿拉响,伸手去开门。
渐渐变大的门缝中,终于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
他来干嘛,地址被暴露了……
一双通透的黑眸微微瞪大了些。
蒋小花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嘴巴张开,吓得呈O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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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首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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