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敞亮的走廊,随着高跟鞋一下下磕在地面的声音,前台人员“咻”得站起身,脖子快伸到二里地,看到人后,连忙叫了声:
“蒋小姐……”
人不但没停下来,如一阵风冲进办公区里面。
蒋小花蹙着眉,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黑白的瞳仁扫过办公区域每一寸地方,然后朝着那间办公室走去。此时,大伙儿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文璋刚从会议室出来,就见到有人给他使眼色。
他怔了一下,脑子反应很快,出现在蒋小花面前。
蒋小花瞬间愣了,连情绪都有待缓冲几秒,随后目光静肃,一下子越过文璋,移到正走出来的曲易池,她一把推开眼前的“阻碍物”,高跟鞋的再次响起。
很快,停在曲易池面前,蒋小花微抬下巴,努努嘴:“曲易池,你——”
“进房。”
她还没说完,就被曲易池打断。
“我很急,没时间回到房间才和你说,就要现在。”
曲易池对跟在后面的几人,说:“这个案件只剩一个星期的限期,你们看着办。”
微垂眼眸,睨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办公室。
只有蒋小花站在原地,顿时更气了,忍不住跺跺脚,最后忙不迭地跟上他的脚步。就看见他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她双手撑着桌子,“啪”的一声,使得站在一旁的文璋震惊地抖了抖。
“什么叫一审胜诉,迪笛就是输了,她凭什么上诉,有这个机会吗!”
曲易池神情自若,启唇:“上诉是当事人的权利,如果不服一审判决或裁定,都可以提出上诉。”
蒋小花死死地盯着他。
半晌,她气到发抖:“你在帮迪笛解释吗?”
在空中飞行的那几个钟头,蒋小花从收到信息开始,“一审”、“胜诉”这些字眼,像是突如其来的利器袭上她心头,长期以来积压着的情绪一忍再忍,然而听见曲易池官方式的回答,这才懂得了,原来她只是他眼里需要打官司的一个客户,没什么特别的。
被抄袭的是她,至今都没感受到快乐。
文璋见状,颇为好奇,小心翼翼的开口:“不好意思,我不是想打扰两位说话,我只是不太明白,蒋小姐你是一审胜诉,并非败诉,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蒋小花双眼泛红,慢慢转头看向文璋,半是哽咽,深呼吸一口:“因为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连迪笛上诉都不能——”顿了顿,她又将视线落到冷面无私的男人身上,“所以曲律师,你到底懂不懂。”
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一堆目光注视着他们,文璋扭过头,发现门没关,门框边冒出两三个黑黢黢的脑袋,他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动,带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呆在同一空间里,空气无声流动在两人之间穿梭。
曲易池靠着椅背,轻飘飘地掠过她的脸,将胜诉判决书递到她眼前,淡道:“在法律面前,你说的不算。”
蒋小花拿起胜诉判决书从头翻到尾,再抬眼,轻哼一声:“行,一审判我胜诉,我不服,我也要上诉。”
同时,把胜诉判决书塞进包包里,她接了上句:“在你面前,我说的好像也不算。”
“算数。”
“哪里算?”
不恰巧,蒋小花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她立刻转身,打算走远一点才接通,可是身后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怎么不算?”坐在主位的男人,皮肤寡淡到不见血色,矜贵沉稳的坐姿略显意味不明的落寞,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分外清晰,“当初你离开的时候。”
她偏过身子,心里咯噔一下。
在这时,手机的那头连续发出声音,蒋小花一下便敛了神情,轻声:“我后来才知道,其实那天你也在机场,离我并不远。”
是啊,是算数的。
直到高跟鞋的声响逐渐走远,文璋再次敲门进来,还没说话,曲易池神情恢复平静,边翻着桌上的文件,边说:“你留意一下被告那边是否提交新的证据。”
文璋点点头。
曲易池头也没抬的说:“出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他起身,迈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抬头向天空看去,刺眼的白光使他不适的眯了眯眼睛,但有一架飞机正好经过。
法学院全天无休的全勤生,竟然逃课去了机场,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说出来应该没人信吧。
在没收到蒋小花的分手短信时,他在不远处站了许久,甚至是亲眼看着她登机离开,所以他不否认。
爱上的人,怎么可能浅尝即可。
***
钢琴系的专业课改成教学楼的大教室,蒋小花刚进了门口,就看见隔着走廊那头的曲易池,她难得站定没动,就在原地里。
乐海萍从她身后走来,惊讶:“诶,法学院的镇院之宝在那里,你赶紧心如不如行动啊。”
蒋小花努努嘴:“你说什么呢,别点我,反正我看不到摸不着。”
“这新鲜,我们家花儿态度就是容易360度的大转变。”左丽薇凑在她耳边,“你们俩学着点,看看,说追就追,说放弃就放弃,丝毫让你们想象不到。”
话音刚落。曲易池旁边站了两个女孩,左丽薇连忙实时播报:“哇!这棵草……呸,校草真的不缺行情,这么快就有人送礼物上门了,我觉得你不要,那些狂蜂浪蝶应该不介意。”
蒋小花一把将书推到室友怀里,噘嘴:“什么蝶?有我这只花蝴蝶厉害?”
随之,朝着曲易池的方向大步向前走。
费萧萧用手挡在额头上,问:“啊,这什么情况?”
左丽薇憋不住笑:“很明显,花儿化成蝶。”
大教室外的一块空地,新种的花草沿着墙壁长在缝隙里面,偶尔有风吹过,飘着淡淡的花香。
曲易池转身,盯着身后一直跟着的人,好奇问:“你不是不跟吗?”
“我路过,怎么叫跟啊,我又不是跟踪狂,你当律师都这样冤枉人的?”蒋小花走上墙面前,用力嗅了嗅,“唔……学校的花开的真好,和我一样。”
她就是气不过,直接冲到他面前,仰头说:“你这个渣男,我看到了,你一边拒绝我,另一边收别人的礼物,你到底为什么那样做?为什么?!!”
曲易池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冰冷而低沉:“蒋小花,别闹。”
蒋小花仍然对着他,嚷嚷道:“我不我就不!当着我面收礼物,就是很过分嘛!”
“闭嘴。”
“你——”
蒋小花顿时瘪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凭什么让她这么委屈,其实问过很多人,都没人知道他的生日,只好估摸着差不多时间,临时去准备一份。
结果在前两天,她看见有个女生在男生宿舍塞给他一袋礼物,他竟然收下了,可是心高气傲的曲易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她是不会当小丑的人。
曲易池目光清冷,看着她不乐意的小脸上,已经气到泛红,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冷若冰霜,能让人瞬间停下来听他说。
“渣,是你凭空想象是我吗?那科学家你当不了,路边的神婆你倒是有本事。那份礼物是我们班集体送给导员的结婚礼物,那天我刚好找导员有事,便帮忙一并送了,所以蒋同学,满意不?”
蒋小花垂下头,低声:“哦……。”
片刻,在她视线内出现一双手,便抬起眼睫,懵懵地歪着脑袋。
“要不要抱。”
曲易池郁郁长吁了一口气,袭来的温柔说:“别整天像无头苍蝇乱飞。”
蒋小花怔了怔,随即整个人扑到他怀里,那是第一次真切闻到他身上的风信子味道,缠缠绕绕,将她包裹着严严实实。
看她晃神了半天,路人开口问:“小姐,你要出电梯吗?”
蒋小花一秒魂魄归位,马上走出电梯,贴在耳边的电话已经断线了,便垂下了手。
Prague Gala流行演奏会结束后,中间空了两天是没有行程的,由于她收到曲易池发来的官司一审结果,第一反应是不接受,于是瞒着尤芷,偷偷独自跑回国内。
刚才那通电话正是尤芷打来的,发现她人不在酒店,叫米梨叫勇哥反转整个酒店找她,后来才知道回国了。
“诉讼结果是胜诉,你哪里还不满意?”
她抿唇:“我哪哪都不满意,一审胜诉不会意味着二审也是胜诉,胜诉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并非是绝对的概念。”
“我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官司一审结束,二审没开始,而你二话不说到处瞎跑,如果临时改行程,你怎么办,坐直升机,还是坐火箭回来?”
她沉默了半响,却只是说:“我能赶得回去,也可以跑很多行程,可是《花般印记》无法在听众前演奏,那为什么迪笛的那首《instantaneous》可以不停的领奖,如果这样,我决定打这场官司有何意义。”
就在登机回国航班的前一个小时,手机弹出一条八卦新闻。
标题是《惨惨惨!输官司赔退款,败给天才少女,究竟孰真孰假?》
迪笛站在法院门口,不少记者争相拥挤围着她,提问声闹哄哄响起,以及各家报馆的闪光灯高频亮着。
“迪笛小姐,请问网传你被蒋小花抄袭,可是如今你反而成了被告,有什么想法吗?”
“请问你第一场官司就输了,是否证明抄袭的人是你?”
“前天你的音乐会出现严重的失误,和这场官司有关系吗?”
面对七嘴八舌的提出,迪笛连连低头,不敢看向镜头,只不过没有一点怯场的模样,她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弧度,转瞬消失,随即咬着下唇。
冯桂一边护着迪笛,一边阻挡记者们的靠近,但是也没有挪动多少,这班记者围得更加密不透风,导致迪笛无法逃离,用眼角余光扫视一圈,停下了脚步。
她眼睫上都是水汽,仍然微垂着脑袋,轻声道:“我对不起一直以来支持我的粉丝,就在前天,是粉丝朋友期盼已久的音乐会,我的确是因为这场官司导致我精神不佳,所以搞砸了。”
记者:“请问你这是变相承认你抄袭的事实吗?”
迪笛抹了把眼泪,立刻抬起头,拼命地摇摇头:“关于这场官司,很多详情我都不能告诉你们,对不起,我只能说我会上诉。”
在这时,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同时车门打开。
迪笛见状,用双手扒拉开堵在眼前的记者,二话不说跳进车里。
视频进度条刚结束,突然传来一声。
“蒋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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