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
十二月底的天气,雪漫天飞舞,阳光只起了明媚作用,公路依旧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特别在圣诞节期间,迎面史上最严重的大降雪,连同气温将骤降至零下20摄氏度。
浓烈的圣诞气息,挡不住人们为庆祝假日的热情,不畏惧严寒,手牵着手围绕着市中心伫立的圣诞树转圈,笑声欢语盖过雪花片片。
窗户上结着白霜,和擦不干的雾,蒋小花推掉室友的邀约,独自待在尤芷给她租下的钢琴房里面,她一手拿着笔,渗墨的笔尖滑动在纸上。
微垂着眼睫,神情落寞,嘴角却翘得勉强。
随着敲门声响起,尤芷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坐在桌子前的身影,蹙了蹙眉说:“敲门没人应,以为你不在,难得的节日怎么不和朋友出去玩?”
蒋小花敷衍的“嗯”一声。
尤芷疑惑的凑前去,看着一页纸写满了字迹,进门后就听见笔记本电脑循环播放着一首新曲子,她点点头:“你作曲已经很棒了,原来作词也不赖。”
蒋小花瞥了眼笔下的纸张,立刻松开了手,躺在桌面的笔自然滚动到角落,整个人往后靠着椅背,窝成一团。
“可是钢琴曲不需要歌词。”
“对啊。”
她应声,缩了缩脖子,轻声道:“突然的灵感,其实是废稿来的。”
尤芷双手环胸,半个臀部倚着桌沿,抬抬下巴:“这首曲子很好听,没想到你这么快又有新作品。”
听到尤芷的夸赞,蒋小花没有感到开心,她心里复杂得难以言说,一想起那个牵手的画面,伸手将纸张拿到手上,看了一会儿。
随即揉成团,顺手往窗户下方的垃圾桶扔过去,却砸到窗户上,反弹落到地面。
“我想,”
她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呼出口气:“我会一直抓不住幸福。”
***
拖鞋踩在大理石瓷砖地板上,“哒哒哒”的脚步声径直冲进了办公室,蒋小花一把推开玻璃门,只见尤芷一人在沙发上,还抽空抬头看她一眼。
“曲易池呢?”她视线打量一圈。
尤芷整理着刚捡起的白纸,厉声:“你好意思让曲律师等这么久,人走了。”
蒋小花向前走了两步,少了推力的玻璃门轻轻合上,她蹙着眉,立刻嗲声嗲气:“他到底为什么那样做!?为什么?”
“为什么!”尤芷重复她的话,轻嗤了声,“不知道约了人就要准时,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特别是他的职业,可能去了见别的客户吧,你再等等。”
蒋小花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摇头:“我?明明是他没时间观念,什么他职业不职业的,我等他等得也够久了。”抬手想看时间,却发现不爱戴手表这玩意儿,随即握住尤芷的手腕,指尖点点表盘:“可是等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溜到公司楼下附近的便利店买关东煮吃,谁知道突然下雨,不得已晚了回来,我也不想啊。”
“这么说,道理在你身上了?”
“怎么,不行啊。”
蒋小花伸手进口袋摸出手机,翻出曲易池的号码,直接拨通过去,那铃声朗朗的响了一遍又一遍,快要被系统挂断时,电话忽然接通。
那头传来清冷的声音,她一愣,还以为他不会接,撅着嘴巴:“你迟到还早退,很过分,快给我回来。”
然后,视线瞥了尤芷一眼,默默走出办公室。
隔了几秒,他淡淡地应声:“下次吧。”
紧接着,“嘟”一声,声浪分外地震耳。
蒋小花望着结束通话的界面,很快自动熄了屏,下意识微微蹙眉。
是不是在生她气?
此时此刻离开了INA经纪公司大楼,隔着一条马路停在路边的车子,小雨轻飘飘地落下,似烟似雾,车窗上残留着被雨打湿的痕迹。
车厢内,曲易池单手搭着方向盘,头靠在手臂上,虚阖的眼睛,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安静的能听见经过车辆摁喇叭的声音,滴滴——
他缓缓掀起眼皮,原本今天要回曲家大宅吃饭,母亲临时提议家庭日,但是最后车子在前一个路口掉头,径直朝着反方向前进。
或许母亲知道他的工作性质,一下子抽不开身,并没有打电话来催促,只是发来了信息,写着:[如果赶不回来,你自己也记得吃饭。]
手机在口袋里闪出一道微弱的光线,慢慢暗下去。
可曲易池没有留意到,长腿一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沉默不语地坐在床角,后背微微弯曲,双手垂放在膝盖上。
天色愈见昏沉,像沉重的铁块,一转眼阳光明媚,刺眼的白光直直的射入房间地板。日复一日,他从天亮坐到天黑,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过。
翌日。
曲易池踏出电梯,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他偏头,就看见文璋从另一个电梯厢出来,满脸笑容,两步并三步走到他面前。
“老大,早上好。”文璋挥挥手,“蒋小姐有给你打电话吗?你们约见面当天晚上给我打了,说你们没有见着,需要约下次见,其实也对,我记得你叫我下班那会儿,你还在忙,见客人迟到是大忌,而蒋小姐比较麻烦,换作我就不行,好歹有老大,所以我又帮蒋小姐约了明早八点……”
曲易池打断了他:“没空。”
文璋顿了顿,疑惑道:“不对啊,明早八点不是不用出外见客户——”
曲易池神情淡漠的警告他:“别再我耳边叽叽喳喳。”
文璋定在原地,眼看着曲易池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伴随着“砰”一下,他立刻双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嘀咕着:“好吓人,难不成是我记错时间,岂不是我失职了?!”
一坐下,曲易池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去,该签名就签名,该处理就处理,桌面那叠文件不到一天全都处理完了。
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直到文璋端进来一杯咖啡,曲易池才停止手上的活,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说。”
他没睁开眼睛,也知道来人是文璋,只听见说:“老大,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加班。”曲易池抬眼看他。
“等等!”文璋怔愣了,“实不相瞒,今天可是周末,不是可以早下班吗!”
“既然周末,更应该加班。”
“如果非要这样,按照劳动法支付不低于工资的200%的工资报酬,除此之外,我还想加钱。”
曲易池听完,冷笑一声。
文璋忙不迭地往外跑:“我开玩笑的。”
“文璋。”突然叫住了他。
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曲易池坐直身子,目光清冷,淡道:“你不用,现在可以下班了。”
文璋闻言,头顶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可是老大都这样说了,他便回到工位收拾东西。临走的时候,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推开几厘米宽的缝隙,探出一个脑袋:“老大,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家休息。”
曲易池语气冰冷的“嗯”一声。
瞬间迎来很长一段的安静,他埋头继续看着资料,有规律的工作,而无规律地休息,即便落地窗外是天晴还是下雨,似乎也影响不了他。
直到收到一通电话,曲易池一手拿起落地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拉开门走了出去。
坐在工位的文璋随意抬头看一眼,低头两秒,猛然反应过来,方才从眼前走过的身影是老大,他挠挠头,暗暗琢磨着,又是他不知道的行程吗?
雪花形的航站楼内,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几乎都是拎着大包小包。
曲易池掀起眼皮,看一眼指示牌便朝5号登机口走去,他恩师John Wilson今天要登上前往英国的飞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时间正好卡在登机前半个小时,才通知他。
当他赶到时,John Wilson悠闲地喝着咖啡,一点儿都不着急离开座位。
“Just in time。”John Wilson看了眼手表。
曲易池轻喘息,胸腔起伏,皱眉说:“怎么就走了?”
“既然劝不了你,我要回去解决堆积的案子。”John Wilson拍了拍曲易池的肩膀,尝试换成中文磕磕巴巴来交流,颇有几分调侃:“你女朋友没和你一起来?”
曲易池不由地怔了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John Wilson笑了笑:“ok。”不再多说什么,又看了几眼,勾唇:“good luck。”
闻言,他没有任何反应,却眸光中流动着不明的情绪。
跟着尾灯闪烁的车流,信号灯由红变绿,一路向前。
进了家门,凭感觉坐到沙发上,他直视黑暗的寂静,呼吸。
客厅没关紧的窗户,风从黑暗中吹过来,瞬间卷走他身体的温度。
如寒冬的凛冽。
倏地,躺在西装外套的手机震动了下,很快消停。
此时茶几的花瓶插在里面的鲜花,不知何时垂头枯萎,是忘了换水,还是花期已过?
曲易池支起身子,早已适应黑暗的视线走到书房,他抬手,啪的一声。
开了灯。
他斜倚在门框边,没进去,风吹窗帘微微起伏,目光停留在那架水晶钢琴上,无奈笑了。
之前没有料到过,会败在自己身上。
那张歌词纸被尤芷捡了回来,觉得蒋小花还要用,冥冥之中却落到他手上。
而她永远是他意料之外的因素。
本章已修。
周二休息,周三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第四十九首曲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