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谦感觉心脏停了一拍,恨不得当场冲出门去,但到底没敢在成祯帝眼皮子底下失态。
一直留意着他动静的肖瑜见他没有轻举妄动,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把藏在袖中攥紧的手松开了,但面色显然没有先前轻松。
使臣接待之事,太子穆诚一直作壁上观,这两位兄弟闹得越难看,他越能坐收渔利,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乐见其成。是以自打进了暖阁,他一直一言不发。本来黎至清的死活对他来说毫不相干,奈何肖瑜做事向来不瞒他,他也知道黎至清是肖瑜看中之人,又见肖瑜听闻他生病变了脸色,且当下暖阁内氛围过于凝重,穆诚适时开口道:
“父皇,公主失贞之事先按下不表,追查贡品失窃成业和黎左司谏到底有功,没有放着人生病却置之不理的道理,儿臣想着,不妨先把人放出来。至于旁的等您见了胡旗公主再说,说不定她是有心要给自己挑个驸马呢?”
此话一出,容含章和穆谦双双变了脸色。
容含章乃是襄国公府嫡出的长子,容氏一族未来的掌舵人,定然不会轻易让一个不清不白的番邦女子嫁进国公府的门,再加上他们兄弟素来亲厚,更不愿让自己的亲弟弟受委屈。
而穆谦则是因为穆诚一语中的,方才在馆驿,苏迪亚话里话外的确透着这个意思。事涉黎至清,穆谦终于忍不住了。
“太子殿下,和亲之事,自然是西府议定人选,再交东府复议,哪能由着她一个番邦女子挑肥拣瘦,若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周边小国岂不是纷纷效法,臣弟以为不妥。”
容含章见机亦道:“成业年纪尚轻,行事还不稳重,难免委屈了公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穆诚在成祯帝面前不似他人那般诚惶诚恐,见二人这般惶恐,笑着和起了稀泥:
“孤不过瞧着气氛紧张,玩笑一句,此事还是要父皇做主,毕竟成业可是父皇的心头肉。”
容成业一听可能让自己娶那蛮女,赶忙抱着成祯帝大腿晃了晃,“臣不要娶那女子!”
穆诚一打岔,容成业一撒娇,暖阁内气氛缓和不少,成祯帝嗔怪似的瞪了穆诚一眼,然后轻轻踢了抱着自己大腿的容成业一脚,佯怒道:
“成何体统,还不滚起来。”
容成业从善如流,起来立马又去拽成祯帝的袖子,“宣个太医吧,咱们的左司谏还病着呢,舅舅。”
成祯帝被容成业磨得没了脾气,眼见着黎至清生病却无人问诊之事穆诣责无旁贷,刚想吩咐他去宣太医,穆谦立马把话接了过来,“儿臣去。”
成祯帝若有所思地瞧了穆谦一眼,挥挥手放他走了。
有了成祯帝的口谕,穆谦直奔枢密院衙门,等见到黎至清时,后者面色潮红,正趴在案上昏睡着。
穆谦走上前去,把人揽在怀里,轻唤了起来,“至清?至清?”
唤了几声,却并未得到回应,穆谦一摸黎至清额头,热度灼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情况,穆谦片刻不敢耽搁,当即将人打横抱起,琢磨着他们的新住处条件有限,快马加鞭回了晋王府。
风驰速度极快,不多时黎至清便被安置在了穆谦的卧房内,而此刻银粟去请的太医还在路上。
等待中的穆谦焦虑不安,不为别的,这次病中的黎至清在榻上辗转反侧,与往日病中安睡相去甚远。不仅睡不踏实,额头还时不时渗出豆大的汗珠,让穆谦揪心不已。
穆谦亲自绞了帕子,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拭着冷汗,一边向着卧房外东张西望,眼见着太医迟迟未到,刚想扬声催一句,却听到了黎至清一声呓语。
“难受……好难受……”黎至清双颊满是病态的潮红,紧蹙着剑眉,额上洇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在床上如同烙饼一般翻来覆去不得安宁。
穆谦闻言,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尝试唤着昏睡中的人“至清,阿豫。”
刚握住黎至清的手,便被他反攥得生疼,穆谦便知他此刻忍得极为痛苦,眼见着刚敷在额头上的帕子被甩了下来,穆谦心一横,索性把人揽在了怀中,温声哄着:
“阿豫,你再忍一忍,太医马上就到了。本王保证很快就不难受了哈!”
被穆谦箍在怀中,黎至清眉头未纾,“不……还是好难受……”
“哪里难受?”穆谦心中没底,不知这次高热是因为旧疾多些还是单纯着了风寒。
黎至清抬手在心口处抚了抚,带着哭腔呓语道:“心……好难受……”
穆谦知道黎至清肺腑旧疾难愈,却从未听说心脏还有恙,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幸好此刻银粟带着赵太医进了门。穆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道:
“赵太医,您快来瞧瞧,他难受,心脏难受的厉害!”
赵太医虽然上了年纪,但脑子极为清楚,尤其对患者病情,可谓过目不忘。他先时为黎至清看过诊,对他的身体状况及旧疾了如指掌,缘何高热不退昏迷不醒也能猜个大概,是以心中有数并不慌张。不过见穆谦这般着急,也不敢懈怠,紧走两步上前来到榻边。
“殿下,先让公子在榻上平躺,老朽好诊脉。”
“可他睡得极为不安稳,不碍事吗?”揽着人的穆谦有些迟疑,怕一放手黎至清又开始折腾,反倒不利于诊脉。
赵太医把黎至清的手拉起,在他手掌下方的一个穴位上按了一会儿,黎至清竟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穆谦见状,赶忙将人安置在榻上,起身让出位置,“您瞧瞧,他这几日一直在劳神查案,昨夜一宿没睡,听说今早还给冻着了,午后开始发起高热,人一直昏迷不醒,这会子开始喊心脏难受。”
赵太医从药箱中取出脉枕,垫在黎至清胳膊下,搭了脉,闭目细细诊了半晌,然后对着穆谦恭敬道:
“公子并无大碍,不过有些疲累兼又着了风寒,等下老朽开一副药,按时服用,有个三五日也就康复了。”
穆谦还有些不放心,“他的旧疾如何,可有伤了心脏?”
赵太医又将手搭上黎至清的腕子,仔细摸了摸脉搏才道:
“殿下不必担心,这位公子的旧疾,比之老朽上次来时好了不少,想来这一年肯定是费心将养过了。公子的旧疾乃是血气瘀滞难以根除,且皆在肺腑间,心脏是无碍的。”
眼见着黎至清眉头又紧起来,穆谦担忧不减,“那他的心脏为何会难受得紧?”
赵太医拿起黎至清的手,在方才的穴位上按了一会儿,黎至清眉头渐渐舒展,呼吸比之方才也平稳了不少。赵太医见状笑道:
“许是方才睡梦中魇着了,待醒了就没事了,殿下大可放宽心。”
原来是做噩梦了!穆谦听完赵太医的解释,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银粟伺候赵太医开方取药,然后将人千恩万谢地送出了府。
穆谦回到榻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泄了气一般坐到黎至清身边,再次把他的手握在手中,口中抱怨道:
“你个小祸秧子,魂儿都给本王吓没了!”
谁知刚安静了不久的黎至清又难受起来,整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穆谦见状,赶忙学着方才赵太医的样子按着黎至清手上的穴位,并温声哄道:
“没事,没事,都是梦,别怕哈。”
“难受……”
虽然知道黎至清是梦魇了,穆谦还是忍不住心疼,语无伦次起来,“怎么个难受法?本王该怎么帮你呢?”
“痛……心好痛……”
“痛?”穆谦试着拿手覆上黎至清的心口,轻轻替他揉着,“有没有好一些?阿豫,都是梦,都是假的!不痛了对不对?”
黎至清的状况并未因此缓解,眉头仍紧紧蹙着,“可是……还是好痛……哥哥……阿豫好痛……”
这话惹得穆谦胸腔尽是酸意,黎至清只有最脆弱时,才会想起他兄长,此刻定然是难受得紧了。穆谦定了定心神,觉得这般跟他对话解决不了问题,索性学着先时在北境骗他吃药时的语气,温声软语道:
“阿豫,你梦到什么了?呐,你告诉哥哥,哥哥就给你逮一只熊崽子玩,你不是最喜欢小熊么?”
黎至清不说话了,翻了个身,挣脱了穆谦的手,自己捂着心口,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这可把穆谦吓坏了,当即吩咐银粟把赵太医的马车追回来!
“阿豫好痛……”
等着的功夫,穆谦坐到床头,再次把人抱回了怀里,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将语气放到最轻柔,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阿豫,跟哥哥说,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让你心痛?”
黎至清被高热烧得神志不清,缩在穆谦怀中,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穆谦的衣襟,昏昏沉沉吐出一句:“他要成亲了……”
成亲?!
穆谦心脏一滞,醋坛子瞬间翻了!莫非黎至清在梦中梦到了心上人成亲,这才难过成这样?
穆谦急了,忙对着怀中人问道:“谁?谁要成亲了?你把话说清楚!”
“穆谦……穆谦要成亲了……”黎至清说着,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这一篇的大纲有点虐,写得着实有些难受,特别是一想到谦豫还有一段坎坷就难受。等写完了这篇我要写个简单的小甜文做一下心理复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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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祈安终于毕业了,终于可以继承家业了,终于又回到人生巅峰了!
五年前,文祈安遇人不淑,结识了还是练习生的云天。凭着对云天的一腔爱意,他使劲浑身解数,把人捧出道了!没成想,云天不仅甩了他,还反手就是一刀,害得他被他爹逮回家胖揍一顿,不仅总裁职位没了,还被关回学校当学生崽子!
现在,文祈安终于咬牙撑到毕业,在他即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之际,他的一生宿敌云天,哦不,那厮已经改了艺名叫云萧疏,再次出现了,还成了视帝!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重新上位的集团太子爷要展开疯狂的报复!不仅要给在剧组给云萧疏惹麻烦,还要搅黄他的资源,让他在娱乐圈寸步难行!
这还不算,还要吃他的、住他的,还要睡他!
再遇前男友的云萧疏满头黑线,前男友还是那么幼稚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前男友还是那么秀色可餐怎么办?在线…哦不,不等了,挺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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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当局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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