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回文德殿。”话音刚落,晋帝便起身进了内室,皇后吓得赶紧跟了进去,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待一行人匆匆出了院门,皇后还是保持着刚才得姿势,定定得看着门外。
“皇后娘娘也该顾忌着陛下,怎么什么话都说呢?”桂嬷嬷想着刚才晋帝凛然得面色顿时忧心忡忡得。
皇后却是恍若未闻,喃喃的问道:“你知道陛下最怕什么人吗?”
桂嬷嬷听的心惊,叹道:“陛下是天下之主,怎么会有怕的人呢!”
皇后接着说道:“是对死亡没有畏惧之心的人。”
易莲这两日总是昏昏沉沉的,到了晚间躺在了床上却又睡不安稳,这会可能是起身猛了些,竟是一阵得头晕,身子晃了晃被旁边得夕颜连忙扶住了,
夕颜忧心得看着她,相劝来着,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抱怨道:“姑娘这两日也是忧思太过了!”
易莲也是觉得自己好笑得很,“无用的忧思,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说完一边由着旁边的朝容伺候着梳洗更衣,一边对夕颜说道:“你去把我这两日做的帕子,荷包拿出来,一会去给祖母瞧瞧。”
易老夫人似乎是那日受了些刺激,对她们姐们俩管教的更严了,竟是日日拘在屋子里绣荷包,易莲这两日有些心不在焉,这绣工实在说不上进益,一会怕是少不得挨骂的,于是夕颜忍不住又是叹了一口气。
待收拾妥当,主仆二人也是不敢耽搁,直接往荣辉堂去了,不过刚刚进了院子,远远的看着芸香一个人站在廊下,其他的小宫女竟是一个也没看见。
芸香看着她们过来了,左右看了一眼才急急的上前拦住她们,说道:“给大小姐请安,现在老爷在里面呢!老夫人吩咐了,任何人不能靠近,姑娘还是过会再来吧,说完又福了辐便站了回去。”
易莲拉着身边的夕颜准备回去,可是身子却是不听使唤似的,定定的立在门前,心中竟是一阵的发慌,突然屋内说话的声音陡然升高,似乎是易老夫人在发火,声音满是怒意,
“你的主意也太大了,竟是这般的不管不顾,你就算不为着我着想,也该为了那俩孩子吧……咱们本就是不欠他的,不说当年之事,就说眼前,他家遭逢大难,咱是帮过的……”
听到这里,易莲再是站不住了,猛地回过身子往回走了。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身边的茶也换了三回了,朝容终于打外面回来了,甫一站定,易莲便把手边的茶盏推了过去,朝容也不推让,捧着喝了才道:
“我原是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的,奈何实在打听不出来,还是芸香姐姐特地悄声和我说了,说是老夫人下的死令,若是一句敢往外说的直接打死扔出去,后来我就去了外院,找了个门房的婆子,拉呱了半会子倒是说了些外面的新鲜事。”
易莲闻言轻轻的皱了皱眉,夕颜却是催促道:“谁听你说这个,快捡紧要的说。”
朝容这才说道:“外面的人都在传言,说是前两日开始,西城的余府不知怎么的竟是夜夜闹起鬼来,夜半之时,不时的有鬼在哭,周围的人家吓得晚上都不敢出门。”
“闹鬼?”易莲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猜到父亲会想办法救余太傅,可是却没想到父亲会用这个办法,这办法倒不是不好,只是,怕不好操作,想来,祖母也是知道了为这个生气的。
“对呀,现在全城都传遍了,说是余家小姐不甘心这么走了,夜夜哭泣。”朝容接着说道。
“什么,说的是余家小姐,不是唯阳百子?”易莲问完便反应过来了,是呀,余清欢惨死不过是在数日前,而唯阳百子之事却是十几年的旧事了,放在一般人身上,如何联想一目了然。
朝容看着易莲渐渐沉下的脸色,心中不安的暗想,自己是不是又把差事办砸了,便微微的的低下了头,不敢发一言。
“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一会兰儿来了,只说我身体不适,又躺下了。”易莲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说道,到了床边果真躺下了。
夕颜不疑有他,拉着朝容便出去了,“你也不用多心,这两日姑娘心事重,也顾不得其他,你只管干好自己的差事。”说完夕颜便悄悄的塞给了朝容一个荷包,交代道:“你老子娘认了你本是好事,可你也不敢心太实了,攒些体己才是正经的。”
朝容看她说话如此贴心,一时感动的竟要落下泪来,微微抬头才忍了回去,点头道:“我醒得的。”
屋内的易莲却是躺在床上想破了脑袋,闹鬼之事,自古便有,只要不是影响过大,官府也是不会管的,时间一长,谣言总会消散的,所以,父亲所谋之事,便成了泡影。
其实,此时的易连文也是苦想不通,谣言从他而起,却与他最初预想大相径庭,如今余太傅因为私藏违禁之物被羁押,大理寺虽然还未过审,可是当年唯阳百子身死之后,先帝念及余太傅有功以唯阳书院赏赐作为其宅邸。如今虽然时过境迁,此事却是历历在册,余太傅怕是在劫难逃了,除非,借鬼说事。
易连文又想到了那封信,信中不过一个字,‘鬼’,何人所送的这封信暂且不提,只是一击不中,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鬼有什么可怕的,”,易莲躺在床上不由自言自语,“鬼不可怕,可怕的是,谣言终究是谣言,成不了真。”
“那把谣言弄成真的不就行吗?”她猛地跳了起来,翻到床下朝外喊道:“夕颜。”
夕颜进来后,看着易莲郑重的样子,有些发蒙,不确定的问道:“姑娘,您说往哪送信呀?”
“安国公府,”易莲一边于桌案前写着什么,一边认真的说道。
“那可是安国公府?姑娘可是当真?”夕颜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易莲已经来不及解释多少,想了想才继续交代:“你这样找人先去盯着,问清楚小公爷身边伺候的人,然后再将信送过去。”
“姑娘说的是安国公世子爷?”夕颜已经脱离了理智,她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姑娘疯了,“姑娘,那可是安国公世子爷,我们如何能招惹的起啊?!”
“好夕颜,你先别管这些,先帮我把信送出去,回来再与你细说。”
夕颜确定再三,终于认清易莲没有玩笑,这才接过信出去了。
可是待人回来后,却是不好躲开了。
易莲看着一本正经站在自己身前的夕颜,颇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只好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才问道:“你还记得前几日,夜半之时过府的那位公子吗?”
“就是和那位军爷一道来的那位吗?”,夕颜如何能不记得,自己好好的差点被人绑了,怎能忘了!
易莲笑了,“那位就是安国公世子。”
“啊!!!”
夕颜感觉自己舌头有点发麻,一时竟是发不出声音了,“所以...”,自己竟是给安国公世子甩了脸子,而且,她似乎又想到了其他,急着问道:“那,那天在那间食肆我们遇到的也是那位了?”
“不错。”易莲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小姐你怎么...?”夕颜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待看着易莲又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突然明白了,她们与安国公世子原是在背人处见过一面,于人前却是不认得的,确实不好打招呼的。
其实易莲心中也是一样的疑惑,父亲显然是认识世子的,可是却刻意的避人于前,看来余太傅的事情并非那般简单,竟是连安国公世子都要避嫌,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笨了,那人若不是为了避嫌又何至于夜黑时翻墙而入呢?
只是那位军爷又为何一起呢?
“那这样算,姑娘与安国公世子并不算真的相识,又为何要送了信过去?”,夕颜犹豫着终于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可是,易莲却是不好回答,在余太傅的事情上,他们怎么都算尽心了,可是听着父亲的意思却是坚持要救人,她虽本性纯善却也知,父亲的善心已经过了,除非余太傅身后的牵扯纵深不可测,于他们府上怕是也摘不清,所以,为今之计救人才是上策。
可是父亲偏偏身份尴尬,势微言轻,想要事成实在太难,因着这个自己忖度着怕是要冒险一回了。
看着易莲入神沉思的样子,夕颜自觉的没有追问,只是心中仍是不安的很,
“奴婢听闻这安国公世子爷一向乖张肆意,便是宫里的贵人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其实夕颜的担心到也不是多余,实在是此人风评太差,因着安国公战功赫赫,偏偏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个独子,一向骄纵任性,便是当今陛下也是多有宠溺,就说年初,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内人冲撞了他,竟是被其一脚提坏了命门,当场便死了。而此事传到陛下面前也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罢了。
不过,还有更奇异的便是,无论其招惹了多大的祸事,朝中也是一样的隐忍不发,这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安国公的过往战功政绩,还有更深一层缘故:
说是二十余年前晋卫之战之时,因战事焦灼,兵力牵引过重,前方交战更是现颓败之势,安国公为着迅速脱身并增加军队补给,铁血手段屠戮三城,杀尽数十万军民百姓,而城中百姓哀嚎赴死之时,更是立下血誓,诅咒安国公余生被恶魔缠身,绝子绝孙。
是以昌州多传言安国公世子是恶魔转世,命中带煞,且寿数不丰,尤其到了近年,安国公世子年及弱冠到了婚配之龄,与之定亲的几家女子却相继惨死,更是印证了此言。
及至当下之时,满昌州百姓都预言这安国公世子怕是已近寿末,命不久矣,又何必与之为难,又或者说何必为着将死之人牵连自身。
易莲自然知道这般人物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可是她又觉得怕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杀破一切桎梏,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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