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欢正看得入神,突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待站稳再看,只见易莲竟是被那紫衣丫鬟以刀挟持在怀。
而两人的随身丫鬟也是听了动静马上闯了进来,见之不禁齐齐惊呼:
“姑娘”
“小姐”
余清欢抬手示意二人稍安,噤声,夕颜倒是机灵的登时跑了出去。
“我记得易家小姐与你家郡主并无龃龉,怎生这般作为?”余清欢慢慢冷静了下来,带着一分调笑说道。
紫衣丫鬟狠狠地瞪了回来,“余小姐又何必装糊涂,要不是小姐执意邀易小姐前来,她又何必受此牵扯。”
余清欢听了竟是笑了,“原来和你家郡主有仇的是我呀,我竟是不知。”
“你既是挡了我们主子的路,便是于我有世仇。”紫衣丫鬟手中的刀又压了一分,易莲已经感觉到微微的冰凉,心内微颤,身子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余清欢察觉夕颜已经跑了出去,这才说道:“所以你们的目的是我的性命,与易家小姐并无关,若我猜的没错,你们为杀我已经备好了说辞后路,若易小姐今日与我一道殒命,你可想好了你们郡主如何能够自清,卫国公又将受何牵连?”
紫衣丫鬟的脸色已经有了松动,显然是余清欢的话听了进去,可是仍是心中踟蹰不已,“主子的事我办砸了,我是活不成了!”
“郡主要的无非是那日的花轿里不是我,我答应便是了,又何须伤人命?”
余清欢说的认真,紫衣丫鬟猛地一愣,犹自不信的摇了摇头,“我如何能信你?”
“我拿了你家郡主的东西,答应的事我自会做到,或者你只管试试,今日你已失先机,外面的人怕是已经得了消息,我若侥幸得命,必定以死求告,与你家郡主鱼死网破。”
见她还是站着不动,余清欢好心的提醒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那个替罪之人已经在路上了,而且他的身份还匪浅。若是他看见了...,我到是可以和他好好说说今日郡主的诚意。”
紫衣丫鬟终于慢慢放下了刀,想了又想,又确认一遍:“你刚才说的话可当真?”,直到余清欢郑重的点了点头,才手指向了刚才墙上的那幅画,如此,方匆匆离去。
易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瘫软在了地上。
夕颜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急着上前,“姑娘,你怎么样?”然后解释道:“奴婢刚出去见几个门都有人守着,想是人提前安排好的。”
“风吹波动,她们不会再下手了。”易莲推开了她的手,想先缓缓。
“我记得我与你今日不过是初次相识,”余清欢仍然是盯着墙上的那副水墨丹青图,小心的用手摩挲着一侧的边缘,那里好像已经脱浆了。
易莲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失落,慢慢的自己站了起来,然后靠近那副水墨图,“这幅图?”她想说这幅图笔法实在算不上精益,可终是咽了下去。
“你知道你方才差点丢了性命吗?”余清欢突然转过身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易莲有些愣神,她好像才想到这个问题,本能的回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一时冲动便白白丢了性命,蠢货。”余清欢摇了摇头,叹气道。
“不对,”易莲执拗的走上前去,扯过余清欢的肩膀,解释道:“姐姐如今婚事在即,若是出了差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哈哈哈,”余清欢一时忍不住笑了,可是竟是带着几分凄凉,“你真的以为我的婚事能帮这些旧民脱离磋磨?”
易莲想起了来时碰见的那两位妇人,其中一位妇人的女儿便是托了余清欢的福许了秀才公子,于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是不会上花轿的,我既是答应了刚才的人便不会反悔。”
易莲观察她的神色不像是玩笑,有些急了,“妹妹听闻那良家公子是难得的俊才,姐姐何必为着一幅画断送自己的婚事?”
余清欢好像没有听见她的问题,反而是摸着那副丹青图,带着笑意说道:“这副画是前朝昭靖太子的手作,画于庆丰十六年的春天。”
“昭靖太子?”易莲慢慢的琢磨着这个名字,她是听过此人的,说昭靖太子是难得的治国之才,为人又一向善下抚上,可前朝卫帝,也就是如今的卫国公却因为畏惧这个的儿子的威望,一直多有压制,国事上更是避让其插手,直到,大军围城败局已定之时,为求生路,却令太子出城认降。
她不由仔细的观察这幅水墨画,原来这就是昭靖太子眼中昌州的春天,那般绿意盎然,一片祥和之色。
可就在她看得入神之际,突然旁边的余清欢伸手扯开画的一角,猛地一用力,只听刺啦的一声,画作顿时被撕了下来。
“姐姐!”易莲不由的惊呼,可是再看到画的底板上,密密麻麻的楷书小字,她却震惊的再也动弹不了。
那是一个个的人名,一个个藏于钗环绣楼的闺名。
“这是三百八十一个女钗环的闺名,她们有中高门贵女,低户娇娘,田间农妇,”余清欢一点一点的摸着画上的名字,直到眼中溢满泪水,“更有内宫妃嫔,当朝公主,”
“这个是进献的陈情名单?”易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年城败之时,卫国公自降称臣,就已经献上了悉数的国库金银,竟是还不够,这些名字这些人,她不敢想,身子不由的退了几步。
“她们昔年都未做到的,我今日又能何如做到?”余清欢带着几分冷笑,突然猛地将画整个扯了下来,然后收拾了便说道:“妹妹既是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说着便领头出了屋子。
易莲木然的点了点头,由着夕颜搀扶着往外走去,不过还是不忘叮嘱道:“不要告诉兰儿方才的事。”
“奴婢省得”
却说几人刚刚进了院子,就看见仇思遥一副欣喜的模样
“难得难得,我今日可要好好开眼了。”
说话间几个小丫鬟捧着一盆盆菊花鱼贯而入,待两个嬷嬷抬了个宝塔状的木架子安置在众人身前,小丫鬟们这才相继将手中的花盆放置在了架子上,
如此,层层菊花高低错落有致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易莲慢慢稳定心神,想着待寻着机会早早告辞才是,便也顺着看向眼前的花架。
只见花架共制五层,每层放置了同色菊花,层层花色各有不同,从底层开始分别是金,白,粉,绿,黑,而随着层数升高,菊花盆数减少,也越来越名贵。
下面三层品种倒还寻常些,只是养花之人用心,花色纯正,花叶饱满浑厚也是难得了,待再往上看,众人不由暗暗称奇,
这绿菊最最是难寻的,这里竟然有三盆,而真正让人称绝的怕是这绿菊上面唯一的一盆通身花色呈墨色,花叶墨中带着几丝隐绿的墨菊了。
一众闺门小姐也是见过世面的,却也是被今日的菊花迷了眼,只见佳人或坐或立,或嗔或笑,细细抚之,远远观之,竟似一副生意盎然的多艳图。
可是突然之间,天色不再明媚,画卷好似被人掲了一层颜色,一片灰突突的。
再是一个眨眼,佳人笑意皆丧,花木满是颓败。
直到,一时画面大改,哪有什么人啊,木啊,只留下密密麻麻的钗环闺名,连城行,列成队无情的砸在人的眼前,钻进人的心里。
“这竟然是墨菊,这真的是墨菊?”,仇思瑶惊讶的说道,见众人似乎不信,补充道:“这还是我在书上看到的,竟然真的有墨菊。”
易莲被声音猛地惊醒,脑子急速回转,只是身子仍似木头般僵直的立在了那里。她感觉心中的凄怆在慢慢消逝,知觉也在恢复,作为人的部分终于回来了,可是那种绝望她却是永远不会忘了。
仇思遥对面那女子好像姓范,眼神狡黠,笑着开口:“思瑶妹妹倒是见识不少呀!”
仇思遥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回道:“我哪有什么见识,不过看过几本杂书罢了,比不得各位姐姐的知识渊博。”,说完讪讪的笑了。
范小姐似乎并不想放过她,笑着问道:“思瑶妹妹也不要谦虚嘛?就给我们讲讲这书上是怎么说的呢?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下仇思瑶可是慌了,她不过很早之前看过本书,连名字都忘了,更不要说这书中的详细记载了,一时之间真有些为难。
“怎么,难不成妹妹不愿和我们分享,怕我们学了去?”,范小姐不依不饶道。
“墨菊,又名墨荷,初期花型如荷花,待开到盛期,花型反卷,花瓣质薄,颜色黑里透红,红中带紫,紫中透黑,色泽浓而不厚,花盘硕大,
今日这盆墨菊花色浅黑渐墨,已是极品,
而在其他四层色彩缤纷的秋菊的映衬下,更显端方不失活泼,华丽不失娇媚。”,
易莲缓缓而述,说到这里不忘对范小姐问道:“不知道我讲的姐姐可还满意?”
“方才还未顾得细问,不知这位妹妹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易莲又是一阵还礼自报了闺名,别人还好,倒是一旁的仇思遥一阵欣喜,拉着她悄悄的说又多了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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