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十七、6

所谓“智谋”从来都不是一句打水漂的空话,不像叫花子要饭,喊喊就来了。寻常小户和庙堂宫闱各有各的体系,各有各的烦恼,也总不能一概而论。

沈辰一人事小,天下大势为大,且不管你是谁,但凡坐到了这个位子上,如何行事便由不得自己了,换作几月前,他完全可以趋吉避凶地一走了之,什么南齐,什么夺权,生生死死,与我何干?连勾结北国残杀同僚的事都能干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话又说回来,之前搭上人力财力耗费一切所付出的种种,归根结底等的就是践祚称帝的一天。劲敌已死,皇帝也做成了,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实际上仍旧是失败的。

从打败徐尚恩那天起,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除了拔缚魂钉,盛白央没有提供给他第二条可以走的路。沈辰不会允许自己被重重恶念禁锢,形如恶魔附身般浑浑噩噩活着,绝不。

说白了人就如同瓶子,把一切装在心里,总有一天会瓶满而溢——或者直接炸掉,荀江有灼华,有晚余,还有喻北楼,可是沈辰的所思所求,从来却无一人可以倾诉。

到现在沈辰才觉得沈玦在太学旧址不断喃呢的那句话其实很讽刺。

人人都想称孤道寡,最后还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就像如今面对荀江,不光是君臣有别,还有之前种种所留下的忌讳,他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想问的不能问,做不来的硬要做,只能像虫豸一样跪地听旨,这种感觉真叫人难受。

荀江自然可以效仿岑澜,毕生不逾君臣鸿沟,维持着二人关系即可,管不了了就索性不管。

“沈辰!今日你必须说明白,要不然这个忙我死了也不会帮!”

抱歉了。荀江不是岑澜。他从三年前就跟沈辰正面刚,还从来没认过输。

荀江不再低眉顺目,挺直了上身坚毅地看着他,大有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

“知道昆仑丹的现在只有你,我和紫衣玄冥,紫衣玄冥出身九宫十府,但凡能让他赶来你也不会白龙鱼服找到我。”

既然都这么问了,如果沈辰发怒,横竖都逃不过一死,荀江姑且报着必死的决心,继续问道:“我早就查过了,天命侯沈辰自受封之日起从未离过珑琼,十年之内珑琼也并没有侯爷遇袭的消息传回京都,为什么说你不是沈辰!”

荀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也决定了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下一个岑澜。

“放肆!朕之所为岂容尔等置喙!冷气生烟,一柄长剑架在荀江脖颈上,当初沈辰就是用这把剑砍下了徐尚恩和林召的首级。

“沈辰,这个问题你不愿回答还是不敢?”荀江在赌,他赌沈辰不会杀他。倒不是觉得沈辰能有多么念及旧情,而是沈辰迫切地需要他,拔出缚魂钉之事非他不可。

“你不要以为自己的用处足以威胁朕,朕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想死的话,我有一万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沈辰冷笑,怒目切齿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动怒了,向来是他讥讽挖苦别人,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荀江抬头笑了笑:“剜目断足,做成人彘?没事,来吧,只要你不想看着自己创造的基业最后毁在自己手上。”

“你发疯时候两次对我变本加厉的侮辱我都忍了,你身为九五之尊,就能随意践踏他人,事后堂而皇之地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我呢?我就活该被你欺侮吗?”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应该,不过是强权之下苟且保命的手段,现在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要一味地隐忍不发吗!

“好啊,说的太好了,荀江,我是真佩服你,”长剑“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沈辰头晕得厉害,连带着眼前一阵阵地发暗。

换着昔日,荀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扶住他,哪怕这个人已经伤得自己遍体鳞伤。可是现在不行,好不容易争取来了主动权,荀江无论如何都要管住自己。

“你究竟是谁?!”荀江怕的不是一个借着“沈辰”的名义登基称帝的骗子,而是在他与“沈辰”相处的某一时刻,乾坤一掷,“沈辰”遇害,而他却毫无可能察觉。

“朕是谁与你何干!我还想问问,真正的荀江怎么可能把过去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他这一问倒是平白给了沈辰反客为主的机会:“真正的荀江又怎么可能连自己的生父做过什么都记不清!”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朕可以既往不咎吧?”

“……”荀江迟疑不决。他的那些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会被当成失心疯,没有人会相信穿越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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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三秋
连载中卿可言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