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辰这张没有一丝瑕疵的俊脸，荀江动了动嘴，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被他这皓月明眸一扫，心跳不由得越来越快，脑中一片空白，任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荀大人还想说什么？”沈辰抬眼，目光稍稍变得柔和了些，可还是掖不住话里的锋芒：“若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沈辰从来便是这样的说话方式，要么笑里藏刀地应付，要么摆一张臭脸，愿听听，不愿听滚蛋，没穿书的时候他还是摆臭脸的比较多，反正几乎没人理他，偶尔有人也是一样的甩脸给他看，根本不需要什么伪装。到了这个世界，却是不装不行了，算起来，见过自己这幅面孔的也尽数被他杀干净了，唯独一个根本用不着设防的书呆子荀江。
不用费尽心思提防别人的感觉真好。
不知怎的，看着荀江把话咽回肚子，落寞地走出厅堂，徒留渐行渐远的背影，沈辰居然有些失望。
难道还期盼着荀江这张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沈辰兀自笑了，为什么突然会想这个家伙。
凉夜如水，庭院寂寂，京城的严冬果然是位谦谦君子，连风都是温柔的。许是西北来的朔风翻山越岭，到京城时已是强弩之末，不得不收敛脾气，变得和缓些，才好在京中立足。
沈辰解下身上的斗篷放在一旁，斗篷虽然暖和可与他而言太过笨重，又不是见风就倒的药罐子，何必非要穿这么厚实。
凉风一吹，原本被暖炉烤得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满天倾落的星辰，施舍给世人的又是多少万年前古老的光呢？
沈辰依稀记得，有人曾经对他说过，由于这些星球距离地球太过遥远，它们发出的光要经过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几百万年才能投射到地球上，因此，天上的星斗很多都早已不复存在，但人们仍旧能看到它们的光。
辰者，为星，为龙，为一日之时。
不知道现实世界的荀江和小陶在一起了没。
本来应该有一丝酸涩的，可沈辰却是没有。或许在这里待得久了对小陶的感情淡了些，又或许小陶根本就是自己寄托感情的一个对象而已，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喜欢或者醋意。
“沈辰。”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荀江穿着素色斗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他的眸子如夜空般宁静深邃，发梢温柔地垂在肩侧，被夜色映得愈发白皙的脸上雕刻着一种天真与洁净。白色长袍和荀江很配，一样的宁静致远，一样的与世无扰。
曾经多少次想着逃离这个鬼地方，恨不得和沈辰永生不得见面，可是真的要离开了，心中反倒有些不舍。是还没被这家伙折腾够吗？荀江向来不善言辞，也不通晓感情，只道是对方轻嘴薄舌，故意惹他不悦，殊不知有的人情到深处却不自知。
这个人正是自己。
“沈辰…”本来想说几句好话的，可就是说不出口啊。
“嗯？荀大人当真舍不得沈某？”脸不红，心不跳，就这么直白如话，挑逗得荀江又要脸红了。
“不是。”荀江的心弦已经被他三言两语撩拨乱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得胡乱答道：“想你的屋子。”
“哦？”沈辰习惯性地脱口而出：“看样子荀大人想念沈某的床榻了？”
“不是…我…我就是想…”想什么？就是想和你待一会儿，害怕我走之后沈玦和沈弈会找你麻烦，就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你，仅此而已。
可是荀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恨自己越来越怂，倘若有观云台那日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想了半天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莫名其妙地来，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好好的良辰美景就让他给破坏了，沈辰兴致索然，也不想在院子里待下去了。
“荀大人早些休息，沈某累了。”
不等荀江回答，沈辰已经取过披风，头也不回地走了，荀江的眼睛终究暗淡下去，直至无光，他又何尝不想挽留，可见到沈辰便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的沈辰并不知道，苍穹笼罩下的京城，一场政变已经悄然而至，甚至连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被他人利用的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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