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点变化的，”灼华颔首低眉，老实答道：“侯爷以前…似乎从未在乎过什么的。”
“是吗？”沈辰蹙眉，烛火映照下，他的身姿看上去更加修长挺拔了些。
许久，沈辰说了一句令灼华捉摸不透的话：“现在确实是要争取一些东西。”
遮蔽锋芒的时候已经过了，书中的他隐忍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携密旨进京，夺回那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吗？
饶是书中的他遇到了现实的他，两个自己怀着不一样的想法，但归宿终究是相同的，一个沈辰要快意人生，另一个沈辰要废了那些狗屁规矩，用行动证实自己的想法。
冬日的虫豸蛰伏于地下数尺，只等春雨过后破土而出，完成一生中最重要的蜕变，何况乎人？
“还有一件事。”沈辰倏而想起一件事：“你去查查京城有哪些人懂得驭蛇之术，叫上紫衣玄冥一起去，但是不要让他知道我让你查盛白央。”
灼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是笨人，自然能感知到主上对于紫衣玄冥的不信任，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回灼华不敢多问，领了命便乖乖办事去了。
话说荀江虽卷铺盖去了岑卫府，却也一天没有闲着。冬猎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临安王大张旗鼓多日也未抓住指使者，躲在暗处的这个人，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谋划？
荀江合了德宗皇帝的起居册，各种证据，各种巧合，所以的矛头都在指向沈玦，只要有人能那这两本起居注公之于众，沈玦就算是有冤也无处申辩，可是沈辰为什么还不行动呢？他在等什么？
荀江越发觉得自己琢磨不透沈辰了，忽而又觉得为什么会不自觉地挂念起他，总想着在他面前能说出几句像样的话，也不至于回回弄个剑拔弩张。
可谁是剑，谁是弩呢？咳…真是被他带得思维都沾上了污浊的气息。
荀江闭门研究之时，恰是晚余和岑卫玩乐之际。
“岑小卫，再给我一矢！”
“哎呀，晚余，你这叫犯规。”
“我不管，快点嘛，你投壶投得好，得让着我！”
“随你随你，晚余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
难怪晚余这么多天就好像忘了还有个哥哥啊…
若是换做别人可能会生出些许酸涩意味，可荀江向来不知情为何物，此刻就算让一对恩恩爱爱小夫妻杵在他跟前，未尝不会不为所动。
这个时候沈辰会在干什么呢？他和沈玦聊得如何？沈弈还会不会纠缠下去找他麻烦？如果沈玦不相信他的话，派人将他控制住怎么办？该死。居然又想到沈辰身上了。
在他不知道的某处，那个叫频繁出现在他心中、梦中的人正躺在榻上，睡得比谁都香甜呢。
七日后
“侯爷，查到了，”灼华一刻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走进沈辰书房，确定四下没人后才敢缓缓张口。
“只查到盛白央出自崤山，已经故去两三年了，”这些消息是灼华费劲千辛万苦才挖到的，看样子盛白央这个人在江湖上实在混得不怎么样，关于他的消息寥寥无几。
他来的时候沈辰正在伏案写字，知道是他回来也没有停笔询问，甚至他把查到的说完，沈辰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额…据说盛白央生得端庄俊秀，乍看不像习武之人。”
“……”
“…据说他英年早婚，但膝下无子…”
“……”
“他好像有个徒弟，叫什么，陈什么玉。”
“陈什么玉？”沈辰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忘了，我想着反正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也就没去记…”灼华的理由倒是找得不错。
沈辰袖襟飘然，手腕舞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写满了一页，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这分神之作不甚满意，索性揉成一团丢弃在旁边的渣斗里。
“再说说第二件。”
“我俩还真查到会驭蛇之术的人了，”其实这件事主要还是紫衣玄冥办的，但那家伙不爱说话，灼华担心他表达不明白。
“京郊有个马戏班子，一年四季都在西市卖艺，里边有个叫杨淮的南方人就擅长驭蛇。”
洋槐？居然有人取这种名字。
“他怎么还敢出来？就不怕被当成歹人抓了？”
这条线索来得太简单了，以至于沈辰根本不得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看来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也不是很笨呢。有意思。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所以让紫衣玄冥把他抓回来了，现在就捆在后院。”
……
五天前·国师府
病了半个多月，大不悟好不容易觉得身上轻快了些，这一病，倒是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既不用插手猎场的事，也不用冒着寒风去看望岑澜，若不是身上实在难受不说，还要喝苦涩至极的汤药，他都想多病几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大病初愈，他的声音如风中苇草般飘忽不定。
“国师请放心，都办妥了。”
大不悟交代手下办的不是别事，正是一件和沈辰有关的、却又一定不能让对方知道的事，结合之前京中传言以及猎场阴谋，大不悟其实已经察觉出一丝端倪，如果自己愿意将知道的全都告诉沈辰，那么沈辰极有可能找到这个躲在暗处的人，然而看“那位”的行事作风，显然是想在沈辰找不到他的情况下利用沈辰达成自己的目的，同样，“那位”的行动也会间接帮助到沈辰。但是沈辰的想法是尽快找到“那位”，取得投名状，在一众朝臣宗亲中树立威信，沈辰心高气傲，是个听不进话去的主儿，不一定会袒护“那位”，到时候，没了“那位”的帮助，于沈辰而言弊大于利。
诚然，就算大不悟不把知道的告诉沈辰，凭借沈辰的智商，揪出“那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眼下能做的，只有将沈辰引入另一条思路上，若非是情况紧急，他自是不会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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