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园回来时,二人正好遇到云舟尧,见他身影快消失在眼前,云宣忙叫住他:“大哥!”
云宣将马直接丢给阙无,径直朝云舟尧跑去,直到走近了才看见云舟尧眼底的疲倦,他忽然不想开口了。
云舟尧笑了笑:“想问什么就问。”
云宣忽略掉心里微微的异样,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赏花宴的事。”
云舟尧叹了一口气,抬手替他整理好乱掉的发丝:“宣儿,自从纯孝皇后死后皇上就未再立后,如今刘贵妃是后宫之首,她是禹王的母妃,祁修承背后的程家亦不可小觑,夺嫡之势已无法遏制,最近我…..”他想了想,还是不想让弟弟知道太多,于是生生的拐了个弯:“他们无非想借这个百花宴的机会拉拢我罢了?”
云宣了然的点点头:“当初皇上执意保下熠王,没想到这机会被刘贵妃利用了去,你说他会不会气死?”
云舟尧皱着眉提醒道:“你才是最受罪的那个人,那天一定会有事发生,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云宣:……
兄弟俩正谈论着,就看到韩山来了,因着独孤清的关系,韩山来云府来特别勤,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已经能淡然的向两兄弟打声招呼直接去西苑了。
云舟尧看着韩山的身影笑道:“这独孤清也是个妙人,让韩山进进出出云府,你说刘家会怎么想?”
谁都知道刘诚娶韩惜月的原因,祁景明需要韩山的支持,乾元帝同意赐婚也是默认了这点,让祁景明能与祁修承分庭抗礼,可自从大婚之后,愣是没见韩山去过刘府,反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云府。
云宣暂时不想去管韩山,只道:“应该是有人察觉到危机了才会举办赏花宴,好了,哥,你赶紧去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
……
很快就到了赏花宴这天,云宣独自乘车来到皇宫,正值下朝,宫门口已经停了很多马车,不少朝臣还停在宫门口与家人交谈着什么。
云宣在马车上扫了一眼,没见到云舟尧,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马车停下后,他飞快的从车上下来往宫门而去,那张绝美的容颜在一袭月牙白的华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清冷俊俏,一时间竟引的众人频频相望。
谁知刚走过宫门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云宣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大哥,我以为你会在御花园等我。”
云舟尧见到他眼中同样染上一丝丝笑意:“这皇宫你不熟,我怕你迷路,便请求皇上同意我来接你,我们得先去清和宫请安。”
“好。”
云舟尧又提醒道:“皇上也去了清和宫。”
云宣赶紧道:“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的挨着大哥。”
见弟弟如此乖巧,云舟尧这才满意了。
……
两人先去清和宫向刘贵妃和皇上请了安才一同去了御花园。
即使天气转凉,御花园中的花却没有丝毫凋零的景象,反而有越开越艳的趋势。
刘贵妃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盆很珍贵的菊花,成了这百花宴最耀眼的点缀。
刚开始还有一些世家公子上来与云宣攀谈几句,皆被云舟尧三言两句挡了回去,
云宣好笑的看着他,问:“大哥,你不喜欢我同这些人来往吗?”
云舟尧顿了顿,解释道:“想与你交谈的那些家中都有待嫁的嫡出姑娘,怎么?你怪大哥坏了你的姻缘?”
“自然不是,”云宣摇摇头:“只是我回来后身边除了大哥似乎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家里的那个不算。
云舟尧不可置否:“我管你管的那么严,你可心里可有怨?”
二人说话间,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若云二公子不介意,可让本王做你的朋友啊!”
两人回头,祁景明正一脸笑意盈盈的走来:“刚刚云二公子的话本王都听见了,不知本王可有这个荣幸成为二公子的朋友?”
云宣还没开口,云舟尧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莫不是记性不好,您忘了之前因为花魁的事在公堂上是怎么为难我们兄弟的吗?”
祁景明摊开双手无辜道:“那不是本王受人蒙骗吗?雪凝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王爷!”云舟尧悠悠看向他:“我在牢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祁景明当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冷哼道:“小气鬼…!!”
……
成功将祁景明气走之后,云宣才问道:“你这样对他,不怕他和皇上告状?”
云舟尧挑了挑眉:“告状又如何?他的儿子什么德行他不知道?”
云宣忽然想起之前云舟尧对他的评价,好奇道:“你不怕他这副模样是装的,回头再背刺一刀?”
云舟尧奇怪的盯着他,悄悄压低了声音:“皇室做的背刺之事还少吗?”
云宣:……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了云舟尧那句,我不会让你白受伤的,再加上他上奏远离户籍的调度政策,任凭韩山自由出入云府,还有那些天的早出晚归,桩桩件件加起来,他不由得在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云舟尧不知弟弟心中所想,将他拉到了自己的位置旁:“别走神,皇上和刘贵妃来了。”
闻言云宣抬眸一看,不远处,正是两人。
他赶紧低下头,随着众人一块行礼,乾元帝示意大家落座之后才看向云宣二人:“朕的惊武将军真是好福气,竟有两个如此优秀的儿子,看的朕着实羡慕,可惜朕没有女儿……”
刘贵妃忙附和道:“皇上,几位王爷和四皇子也很优秀,您再夸下去,几兄弟该吃醋了。”
乾元帝顿时乐的哈哈一笑:“爱妃说的有理,行了,今日既然是赏花宴,那咱们就来赏赏这独一无二的花。”
赏花宴实则是相亲宴,乾元帝话音刚落,刘家姑娘出来了,她向乾元帝和刘贵妃行了一个礼才说道:“皇上,既然赏花宴是姑姑举办的,那臣女斗胆献上一曲替大家助助兴。”
乾元帝当即大手一挥:“准!”
刘美婵弹了一曲与君欢,琴声婉转缠绵,倒是符合今日情形,一下子就将人带到了两位情投意合的年轻人相约白头的情境中,直到最后一个尾调落下,众人都久久不能回神,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太好听了!”
众人才从余音中醒过来纷纷为她鼓掌。
刘贵妃满意的看着自家侄女,又看看她频频张望的云宣,对方却一直低着头吃眼前的糕点,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云舟尧察觉到刘贵妃的视线,微微倾过身子挡住了正在进食的弟弟。
见状刘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打起了精神,今日能参加赏花宴的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无论云宣看上谁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有了刘美婵的开始,世家千金都纷纷下场表演。
跳舞,画作,琴声皆是上乘,可直到表演完,云宣依旧神色淡淡。
刘贵妃急坏了,她强忍着质问的冲动故作不解道:“云宣,你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才是,本宫看你只顾着眼前食物,怎的?今日的世家小姐竟没有能入你眼的?”
随着刘贵妃的询问,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云宣身上,且不说今日前来之人是奉旨要与云家扯上关系,单是云宣那张脸,也有不少人是真心愿意的。
而云宣听闻刘贵妃的话后,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糕点才起身回道:“回贵妃娘娘,这些小姐都很优秀,并非草民看不上,而是草民身子骨弱,岂敢耽误美人……”
他言辞恳切,目露伤感,众人这才想起他当年中过奇毒,为了解毒跟着师父一直在外游历,前不久才归家,虽说对外称治好了,谁知有什么后遗症呢?今日带出来的都是世家贵女,自然谁也不愿将自家女儿交到一个以后不确定的人身上,思及此,之前还跃跃欲试的人立即歇了心思,只是碍于刘贵妃的颜面,不敢明显表现出来。
唯有刘美婵不打算放弃。
她从宫人手中接过一杯酒走到云宣面前:“小女子早就听闻二公子惊才绝绝,今日得以相见,实属有幸,这杯酒是特意敬二公子的,还望二公子莫要嫌弃。”
云宣正要结过酒,却被云舟尧抢了先:“刘姑娘,我弟弟身体不好,这杯酒我代他喝了。”
云舟尧的速度太快,云宣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抢下酒杯,正要说什么,神色忽然一顿,凉凉的看向刘美婵,刘美婵被云宣阴沉的眼神下了一跳,她死死咬住嘴巴,颤巍巍的问道:“云,云二公子,怎么了?”
云宣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锁在了刘贵妃身边的宫女身上,此刻她端着酒壶正低着头站在刘贵妃身边。
看到到刘美婵还在等着,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他强忍的怒火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没事,刘姑娘还是快回到位置上吧,免得刘夫人担心。”
云舟尧察觉到弟弟的异常,想到是刚刚云宣拿过酒杯后才有的反常立即意识到酒有问题,借着宽大的衣袖,他捏了捏云宣的手指:“我们先回去再说。”
他拉着云宣起身向乾元帝和刘贵妃告辞,刘贵妃却道:“云大人别急着走,一会儿还有宫宴呢。”
云舟尧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娘娘,下官身体着实有些不适,就不……”
刘贵妃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云大人,皇上还在,你就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吧?”
见二人之间气氛越来越僵,乾元帝忽然出言岔开了话题:“云宣,鹿鸣山一事朕还未赏你吧,听说当时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如今身体好些了吗?”
云宣忙道:“托皇上鸿福,已经好了。”
“这就好,”皇上趁机扫了一眼旁边的刘贵妃:“你先带你大哥回去休息,赏赐一会儿朕命人送到云府。”
看见乾元帝眼中的警告,刘贵妃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皇上,这………”
乾元帝冷眼看着她:“朕还没死呢,朕默许你要的,你也得给朕悠着点!”
他回过头看向跪了一地的大臣家眷,眼中尽是苍凉:“想来朕在这里想来你们也无法放开,罢了,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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