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尧笑了笑:“大哥说过会为你报仇的。”
云宣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鹿鸣山一事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间仿佛有什么在崩塌一样,只得匆匆转移话题:“大哥,你做了什么?”
云舟尧道:“汪苏年要祁景明一党在向皇上进言说祁宁欢结党营私,收取贿赂,让锦渊百姓苦不堪言,而我不过是将汪苏年信中的内容改了改,再传的人尽皆知而已。”
云宣想起一路走来,让祁宁欢害怕的传言,不得不佩服自家大哥的城府,他早就知道汪苏年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一直等着他出手好摘清自己的嫌疑,除非祁宁欢拿着信件去找汪苏年对峙,否则这个亏两人只能暗自吃下了。
从女尸案开始,他只是命人将纪怀死去的小妾说成是祁修承的人,让乾元帝发现自己儿子居然在朝中重臣后院安插棋子,引起他对儿子的猜忌,顺势将看似毫无背景的祁宁欢推到人前,顺便让祁宁欢误以为他是自己人,又让皇上点了一个有异心的保皇党相随,他们自然不可能看着祁宁欢冒头,也就有了流言一事,他可不信皇上点名汪苏年陪同没有云舟尧的手笔。
而自己做了什么呢?
云宣想了想,大概就是模仿真账本的字迹改了几个名字吧,毕竟送去锦渊的灾银和米粮确实参了假。
兄弟俩心照不宣的在这些事中隐去了踪迹,打算坐山观虎斗。
……
无人知道皇上究竟和祁宁欢谈了什么,导致祁宁欢晕倒在御书房,被人抬了出来,他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五日。
这几日朝堂上针对他的流言的奏折没有停过,乾元帝以一己之力全都压了下来,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乾元帝将云舟尧与云宣宣到了御书房,望着眼前如此出色的兄弟二人,他开口问道:“你们兄弟俩那么多年未见,为何感情还这么好?”
云舟尧心思转了转,道:“回皇上,因为宣儿是我手足至亲,若是至亲都不可信,那还有谁可信?”
乾元帝默默念着手足至亲四个字,又问道:“为何朕的儿子只会手足相残,恨不得对方去死呢?”
二人没有再回答。
乾元帝指着一旁堆积的奏折,嘲讽一笑:“看见了吧,这些人把朕当成傻子,要朕严惩永乐王,就立了一个小小的功,又是流言,又是弹劾,真当朕老眼昏花了?”
听到这里,二人心中顿时明了:“祁宁欢晕倒是皇上授意的,为的就是在王澜溪还未回来之前保护好他……”
果然……
“朕让永乐王装晕,避开这些纷扰,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
云宣越听心中越发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微微转头,同样看到了眉头紧锁的云舟尧,显然皇上这一出并不仅仅只是感慨兄弟不和,于是道:“皇上,永乐王有您这么一位为他打算的好父亲根本不用担心。”
乾元帝叹了一口气,道:“朕活着可以替他打算,若朕死了呢?”
二人立即跪下。
乾元帝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万幸屋内没有其他人,也就不打算再藏着:“你二人起来吧。”随即看向云宣:“云宣,你替朕把过脉,知道朕时日无多,此次叫你们前来,是朕想与你们做个交易。”
见二人还是不说话,乾元帝继续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有一点,替朕好好护住老四和永乐王。”
“承丰?”
云舟尧道:“皇上,您心中已经有决断了,不是吗?”
乾元帝摆摆手:“朕只是不想看见兄弟俩自相残杀,你们出去吧,让朕再想想……”
……
王澜溪回来的很快,他将查到的证据交给了乾元帝,乾元帝并未打开来看,只道:“王爱卿,朕能信任你吗?”
王澜溪抬头目光坚定的盯着乾元帝,铿锵有力道:“皇上,从微臣成为沉昭寺正卿那天起,就唯皇命是从,绝不质疑。”
乾元帝满意了,笑着应道:“好!”
……
翌日早朝,乾元帝命人将祁宁欢请来,并将所有弹劾他的奏折全都搬到了勤德殿上,命闵公公一本一本的念。
祁宁欢在乾元帝的示意下早就醒了,听着弹劾内容,脸色逐渐发白。
朝堂上除了闵公公的声音,其他人不敢喘一丝大气,就连刘家与祁景明也不明白,明明之前都被压下了,怎么又会突然翻出来审判,众人心思各异却又忐忑不安。
直到闵公公念完最后一本,乾元帝声音才淡淡响起:“王爱卿,你继续说……”
“是!”王澜溪出列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在站在最中央向乾元帝行了一个礼才缓缓开口:“禀皇上,您要臣查锦渊谣言一事,下官查明却有此事,他们都认为永乐王爷是仙人下凡,救他们与水火中,所以自发为他修了功德堂,甚至……”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乾元帝神色未变才继续道:“甚至都在传皇上会传位给永乐王爷……”
闻言祁宁欢猛地一抬头,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父皇,儿臣真不知道……”
乾元帝抬手打断他:“朕自会分晓。”他把目光重新放到王澜溪身上:“那灾银贪污案呢?”
他拿到账本后就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到王澜溪手上,要他一并查。
王澜溪道:“也是真的,褚天伦当着在知州府衙门口自杀很多人都看见了,微臣查到,他是程太尉的门生之一,这里摆着的从灾银中挑出来的沙石,云大人和汪大人都是证人,”说罢将褚天伦的户籍以及当年他进京赶考时,他闲暇时所做的文章上面有程太尉注的批语,有客栈的供词,他住的客栈是程家给的银票等证据交给了皇上。
说完又掏出另一份证据呈现给乾元帝:“这是褚天伦的升迁履历,每一次都和程家有关……”
“程家……”乾元帝脸色闪过一丝伤痛的神色。
半晌后,他才重新开口:“程家已经不在了,既是和程家有关,那此事便不必再议。”他把目光投向赵林和张坤,二人被这阵势早就吓傻了,根本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皇上下令斩立决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禁军将二人拖走后,大殿上只跪着一个祁宁欢,他身子提拔,神情倔强,眼中泛起失望之意。
明明才是深秋,乾元帝却觉得心仿佛被寒冰冷冻了一般,最终缓缓道:“永乐王好大喜功,就去承恩寺抄佛经养养性子吧!”
祁宁欢明白这是准备将他圈禁在永恩寺?他下意识想开口,抬头像乾元帝望去,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心下有些戚戚然,但仍旧选择相信,只能忍下所有的疑问郑重的向乾元帝磕了一个头:“多谢父皇!”
下朝后,禹王一党神情满是愉悦,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即使有同僚上前打招呼也爱搭不理,唯有禹王拉着王澜溪说个不停,不断夸他办事能力强,云舟尧对此噗之以鼻,快速的离开了勤德殿。
云舟尧将大殿上的事告诉云宣,云宣眨了眨眼:“我怎么记得诸天伦是禹王的人?”
云舟尧点点头:“情报没错,只不过连王澜溪能在朝堂上睁眼说瞎话,想必是皇上指点了什么,所以诸天伦只能是程门生,一个什么都没了的家族谁会去追究呢?”
云宣顿时有些感慨:“没想到皇上最终会以这种方法去保全祁宁欢,只是他要去多久?”
给祁宁欢栽赃的罪名可大可小,乾元帝心中明白,才迫不得已假装被戳中内心将他关在永恩寺,甚至故意不说期限,为的就是留下余地。
云舟尧诚实道:“不知道,不过不可否认他是一枚好棋子,皇上此举正中我下怀……”
云宣:?
不过他没再多问,相信以云舟尧的能力不需他帮忙。
祁宁欢出发去承恩寺时,似乎连老天都在同情他,下了整整三日的雨,带来了一场不可逆转的寒意,皇城大半的人都在这场雨中病了,就连一直在调理身体的乾元帝也没躲过,本就亏空的厉害的身子更加虚弱不堪,事到如今,刘贵妃见时局差不多稳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不再执着后宫那一亩三分地,日日守在乾元帝身旁替自己儿子说好,倒是有了一丝年轻时候的温情。
……
锦渊案乾元帝压着不让往上查,只处理了赵林以及一些小官员,导致禹王一党在朝堂越发猖狂,就连云舟尧都选择退让三分,变得悠闲起来。
云宣依旧早出晚归,他没有正式进入朝堂,这股风自然没有波及到他,好不容易得空休息看着正躺在自己软塌上悠哉悠哉看书的人,心中忽然有些不大乐意:“真就这么任有祁景明这么践踏你?”
云舟尧慢条斯理的翻着手里的书头也没抬的回道:“一个跳梁小丑罢了,问来做什么?”
云宣感慨道:“觉得有些不真实罢了,短短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云舟尧接下来的打算,只是想起曾经“云宣”告诉他用这个身份路会好走许多,现在自己的哥哥被卷了进来也不知会不会后悔把他身份给他了。
云舟尧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弟弟陷入沉思中,以为他还在想祁景明的事,便起身走到他身边用书轻轻点了点额头,见外面无人偷听后才开口解释道:“欲想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不管是曾经的祁修承还是现在的祁景明,得意都只是一时的。”
提起祁修承,云宣情不自禁的摸向自己的肩膀处,云舟尧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也落到他肩膀处,神情暗了暗,轻声问道:“宣儿,还疼吗?”
……
没了能与之抗衡的祁修承,也没了蛰伏许久扮猪吃老虎的祁宁欢,祁景明可谓是春风得意,竟然将曾经发生过命案的玉琼楼买了下来,又重新开张了。
不过他也将玉琼楼改为状元楼,号召有才华有学识的人可上状元楼一战,能入他眼者可成为状元楼贵客,云宣接到帖子后,无辜的看向缺无:“他这是看上我了?”
缺无点点头:“公子,他恐怕是拉拢不了大公子所以想从你这儿入手,最近大公子成了四皇子的先生,他有点急了。”
云宣望着请帖上金光闪闪的状元楼三个大字,问道:“你说这是谁给他出的这个主意?”
云易玄从外面踏了进来:“你不如问问他是从何人手上买下的玉琼楼!”
云宣惊喜的看向二人:“爹,娘,你们回来了?”
云夫人“嗯”了一声,拉着云宣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见他好好的才红着眼睛道:“你哥把你照顾的很好。”
云宣顺势替云夫人把脉,见她身子确实比以前好了,才放下了担忧的心:“娘,我已经是大人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云易玄又道:“听说最近朝中发生了很多事。”
云夫人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别一回来就谈那些糟心事。”
云易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夫人,不是为夫想谈,这关系到我们府中以后的兴衰,禹王着实不是一个好君王,他懦弱愚钝,全靠刘家支撑,若他坐上那个位置,这江山到时候姓祁还是姓刘就不得而知了。”
云宣笑了笑:“爹不必担忧,关于此事,大哥自有定夺,您就等着看戏就成。”
云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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