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尧残忍吗?他不过是为了护住家人而已,乾元帝原本就只有还不到三年的寿命,加上最近发生的一切,恐怕难活过半年,若他不算计,那倒霉的就会是云家……可如果祁景明和祁宁欢都坐不上那个位置,难道真任由那个只有五岁的四皇子继任,还是说……他从未问过云舟尧全盘计划,这一刻,他竟然有了种荒唐的想法……
云舟尧见他垂首一直没说话,抬手替他整里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发丝:“在想什么呢?”
云宣幽幽问道:“大哥,你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相起汪苏年临时写的信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拿到提前布署,此刻一阵寒意油然而生,他一直以为是他在利用云舟尧,殊不知他下达的命令又何尝不是在帮云舟尧,想到这里他心里五味杂陈。
云舟尧默了默,再看向云宣的眼神仿佛带着深渊:“如果我说是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舟尧以为云宣会指责他大逆不道,没想到他竟然很平静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这让他感到十分安慰,于是道:“鹿鸣山一事之后,皇上舍不得惩罚他的儿子,却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既然江山有能者居之,为何我不能?”
闻言云宣满眼复杂的看向他,不知该喜还是辈,最终也只能同意他的要求:“我为你去北离走一趟……”
…….
出发当天,他拒绝了云舟尧为他安排的禁军,找了个不宜大张旗鼓的理由就带着缺无轻装踏上了去北离的路程。
北离曾经只是荒漠中的弹丸之地,后来北离第一代圣主为了让族人活下来便带领族人征战,可他又不喜繁忙政务,便从同族中选了一个德才兼备的能人成了北离第一代皇帝,为了纪念这位圣主,北离至今还保持着这个位置,听说现在这位新皇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乾元帝早就有想和北离结盟的想法,此次正好是个机会,如今陷于困境,倒不如真如云舟尧所说去北离走一遭。
二十天后,两人终于到达了北离,踏入北离国土前,云宣熟练的从包袱中拿上一块独特的面具带上,一路畅通无阻的直奔北离皇宫,侍卫见到后连忙跪下:“恭迎圣主!”
“起!”
云宣的马直接穿过皇宫大门来到朝勤殿前,顾九州早就收到了消息,见云宣从马上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来迎了上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宣,见他好端端的才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
云宣知道顾九州的担心,心中划过一丝暖流,不禁安慰道:“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顾九州见他不取下脸上的面具,深知他的顾虑,于是命人将马牵下去后直接带他往御书房而去,还不忘调侃道:“当年要不是韵儿意属你,你恐怕还不乐意做我北离圣主呢?”
云宣似乎也想到了从前种种,嘴角也泛起丝丝笑意:“皇上说笑了,韵儿公主乃是北离第一公主,求取之人何其多,哪能伦的上我?”
当初顾韵儿很是缠了他一段时间,说要做他的新娘,不过他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报仇,根本无意儿女情长,再来他也不愿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拒绝后也顺势离开了北离。
“可我就喜欢你啊?”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两人转头望去,是一位身材有些丰腴,皮肤异常白皙的女子,一双盈盈水眸在看到云宣一刹那像是盛满了星辰,映着那张精致又带点圆润的脸顾盼生辉:“宣哥哥,你说你当初是不是为了逃避娶我才同意当圣主的。”
分明是指责的语气却不自觉的带着撒娇。
云宣还未回答,另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又响起了:“很明显啊!宣哥哥那么谪仙的一个人儿,怎么会娶一个其貌不扬身材如山的丑八怪?”
云宣望去,一个恣意张扬的漂亮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眉眼与顾韵儿极其相似,手里还旋转着玉葫芦。
顾九州立刻不满的瞪向他:“三川,韵儿是你双胞胎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说她?”
顾三川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嚷嚷道:“姐姐?大哥,你看看她那个身材,再看看我这个小身板,哪点像姐弟?不管在母后肚子里还是出生后,你们全把好东西都给她了,我就是一颗无人疼爱的小草,宣哥哥,你说是不是?”
云宣看到顾三川对自己挤眉弄眼,失笑的摇摇头,他取下脸上面具交给缺无,一张精绝容颜顿时出现在几人眼前:“韵儿和你有九层相像,你说她不就在说你自己。”
好在在场几人都对他的那张脸看习惯了,到没多大反应,不过他的话却让顾三川不乐意了,他惊恐的指了指顾韵儿,又指了指自己,崩溃道:“宣哥哥,你说她和我长的像!!!???”
云宣点点头:“是很像,韵儿不过是丰腴了些,她瘦下来就是另一个你了,你觉得自己长的丑吗?”
顾三川下意识道:“当然不,我可是北离最英俊的王爷!!?”
看他臭屁的模样,顾韵儿嫌弃的打量了他一眼:“就你!!??还英俊?连宣哥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敢夸自己,说出去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顾九州宠溺的看着两人互怼,忽然有些感慨:“云宣,你说我们兄妹三人是何其有幸才能遇到你?”
顾九州的话并不无道理,因为他的皇位确实是云宣与鹤逍替他夺回来的。
自从真正的云宣死后,鹤逍就带着他四处游历,总是有意无意的帮他将来做谋划,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他都用自己的能力去帮他铺好一些未来的路。
他还记得他当时问过鹤逍:“你这么帮我是因为云宣吗?”因为云宣曾经多次说过希望他能报仇。
哪知鹤逍却嫌弃的撇了他一眼:“你也是我徒儿……”言下之意,他记得他的目的。
鹤逍还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用最小的代价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百姓,从来不该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但他们也是最没有选择的……”
他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母后也告诉过他可以不当一个流芳千古的伟大皇帝,但一定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父皇昏庸,喜爱美人,常常不管朝政与她们夜夜笙歌却从来不给他们分位,没腻之前就住他的沧寿宫,腻了就直接送出皇宫,不过还好,他不记得后宫还有一个皇后却记得自己有太子,他给他找了一个最好的老师来教导他,只是一切都在他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和鹤逍四处游历后,他一直以为鹤逍同样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因为他从来不会提及他的过去,明明也不老,却总是像看破红尘一般,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唯有在教导他一事上格外上心。
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鹤逍就提议道:“咱们去一趟北离吧?”
北离?他不知鹤逍为何想来这个地方,毕竟东岭和北离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也没听说有交好的意图,怎么就突然提起了北离?
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这些年,都是鹤逍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次也不例外。
不曾想刚到北离边境,就发现大批百姓往外逃,纷纷往东岭边防雍城而来,云宣和鹤逍混在其中打听大家出逃的原因,才知道北离皇突然逝世,贵妃筹划多年,想要夺了政权,将太子拉下马,太子一党为了护住兄妹三人,与贵妃兵戎相见,双方人马对峙着,导致整个北离陷入了混乱。
鹤逍得知后脸色一变,立即带他往离城方向而去,云宣不解:“别人都在往外逃,你怎么还往里去?不怕殃及池鱼丢了性命?”
鹤逍头也不回的答道:“丢了性命是小,得救出太子才是真的!”
迎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马蹄声,云宣依旧听出他语气中前所未有的焦急:“这太子与你有何渊源,能让你如此舍命相助?”
鹤逍下意识道:“我出自北离,与太子没有渊源,却与他的母后渊源颇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忽然就转了话风:“小孩子家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你师父我不会害你。”
这是他第一次听鹤逍提起自己的出生,他是北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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