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春节,乾元帝就收到了顾九州的国书,对于请他多照顾一下顾三川和顾韵儿却丝毫不提联姻之事他并不意外,打通两国邦交岂会那么容易?尤其谁也不肯吃亏的情况下。
从顾家兄妹刚到东岭那会儿,祁宁欢与祁景明都担心过自己会被挑中当驸马,如今已然没了那些心思,仿佛除了乾元帝以外并未有人将和亲放在心上。
兄弟俩的争端越来越明朗,云舟尧等不及了,决定出手推一把。
首当其冲的就是武安侯师震海。
如今皇上在位,凭借他和皇上的关系,云舟尧深知无论怎么做都要不了他的命,只能采取迂回办法,想了想,写了一封信命人交给祁宁欢,云宣看向信中的内容,诧异道:“你准备把祁景明和祁宁欢一锅端?”
云舟尧道:“无论选哪一个皇上都会为选拔顾命大臣,既然这样,年幼的四皇子也行,何必浪费时间在他们之间。”
云宣懂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比自己直接坐上那个位置确实要简单的多。沉思片刻后也命人顺带给了顾氏兄妹一个口信。
……
皇上松口选太子,本就占着一个长字的禹王很轻松的赢得了部分官员的支持,祁宁欢因为锦渊之事被罚,原本有些看好他的大臣也变得有些担忧,是以他准备举办一个流殇宴,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请帖送到祁景明手中,祁景明对此根本不屑一顾,直接将请帖扔在脚下:“现在想拉拢我,晚了!”
师震海示意仆从将请帖捡起来递给祁景明,道:“你如今还没坐上那个位置,表面样子还是要做的,舅舅陪你一起去,顺带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流殇宴当日,云舟尧二人都找了借口没有去,而是躲在高处看着齐聚一堂的世家子弟与百官,就连顾氏兄妹也来了。
云舟尧道:“别看祁宁欢原来如同隐形人一样,你看他交好的那些庶出公子不就给他带来便利了吗?”
云宣在吏部已经当值许久,虽然乾元帝还为封他任何官职,可百官的卷宗他早已吃透,自然知道这些与祁宁欢交谈甚欢的人:“他们也不傻,为何不选祁景明?”
云舟尧解释道:“在他们看来,祁景明身后有师震海,祁宁欢身后有我们云家,再说哪家没几件龌龊事,只要掌握住了命脉,就不怕他不就范。”
云宣有些好奇:“你这么做不怕祁宁欢恨你?”
云舟尧抬手摘下一片新绿,然后松开手,那片嫩芽很自然的就掉在了地上:“看见了吗?掉在地上连起来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恨了……”
谈话间,祁景明与师震海带着一众官员走了进来,祁宁欢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想到我只请大哥一人倒是让诸位大臣都来替我捧场了。”
禹王仗着自己是长子,再加上有师震海撑腰本就有些看不上祁宁欢,见他开口有些沉不住气,得意洋洋道:“我这不是怕三弟的流殇宴太过冷清才让各位大人来捧捧场吗?”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想见的人嘴角又挂上讥讽的笑容:“咦,怎么没看到云大人呢?莫不是人家看不上你这个小小的流殇宴?”
此话一出,引得随他而来的诸位大臣顿时哄然大笑。
祁宁欢眼中闪过一丝恼恨,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却还勉强保持着风度:“云大人有事要做,哪像大哥的“随从”那么悠闲。”
祁景明正欲反驳,师震海拦下了他接下来的话:“咱们今日是来参加流殇宴的,不是来找麻烦的,别为了一时口舌之快伤了和气。”
跟他而来的大臣们仿佛得到了某个信号,纷纷拉上祁宁欢一党的人开始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见状躲在暗处观察的云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大哥,你就不怕你的计划失败?”
毕竟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一不小心真的很容易失控。
云舟尧笑了笑,道:“以卵击石得有勇气,若没有勇气就只能加入,人性一直如此,只有你才会傻傻的为了我会不顾生命的跳下悬崖。”
云宣很不想承认这件事,这是他为数不多失去理智的时候,可那一刻,他就真的真的做了,心虚的撇开眼顺势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也犯了错,大哥是会与我同流合污还是与我反目成仇呢?”
云舟尧侧过头,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却又带着不容置哆的认真,道:“若真有一天,你犯了连我都觉得是不可饶恕的错,我不会伤害你,甚至会替你承担错误,不过也会离你远远的……”
云宣沉默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片虚假的和乐融融,微微哂笑:“那样就很好……”
……
流殇宴后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人人都脱下了那厚重的衣服,开始迎接暖阳,朝堂上突然有人参奏祁宁欢结党营私,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乾元帝看着下面跪倒的一片淡淡问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话音刚落就有人拿出祁宁欢的贿赂账本,有人当众喊冤被他胁迫,其中不乏有许多永乐王一党的官员。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众人倒戈,甚至还拿出了证据,此刻他终于明白流殇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终究是大意了些,原本以为祁景明只是带人来嘲讽他不自量力,却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等着他!
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就这么轰然倒塌,一时气不顺,差点站不稳。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云舟尧,气血翻滚,血丝爬上眼球,仿佛要咬死他一般:“是你!……是你算计的!………”
云舟尧从未答应过他的拉拢,却一直帮着他出谋划策,这本身就不符合他的作风。
是他,是他自己太轻信了这个人,“哈哈……你这么会算计一切我这个皇兄到底许诺了你什么,竟让你这般煞费苦心……?!!”
云舟尧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想有一件事我得澄清一下,我只忠于皇上……”
乾元帝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最后把目光放到祁宁欢身上,眸中的悲哀透过沧桑喷涌而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尽办法让兄弟俩和平共处,甚至明知锦渊一事他是冤枉的,还是把他送到了承恩寺避开大儿子锋芒,没想到兄弟俩还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有时候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一种报应,他害死自己的哥哥,自己儿子也走上了自己的老路……
闻言,祁宁欢全身的血如同被冰冻一般,从心底发颤,深知对方早有准备,他再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只能扑通一声跪下,面露绝望:“父皇,你真的相信过我吗?”
乾元帝淡淡道:“朕没有逼你,朕从来……”
祁宁欢直接打断他的话,怨恨道:“永乐,永乐,我偏偏不信命,我为自己争取有什么错!!??”事到如今,他再不顾得什么:“我拉拢朝臣,就说我结党营私,那大哥呢?他是什么?您恐怕还不知道,这朝中有一小半的人都是他的吧?您为什么不骂他!!??您有把我当过儿子吗??”
随着一声声的质问,整个朝堂都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可祁宁欢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不管不顾的继续追问下去:“以前祁修承自己在鹿鸣山当个土皇帝,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护着他,若不是他被人害死了,你恐怕还会……”
“放肆!!”乾元帝厉声呵斥道:“你说够了没有!!?”
祁宁欢嘲讽的看着他:“我说的哪一点错了?”
云舟尧深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暗芒,他着实没想到祁宁欢能如此豁的出去……
乾元帝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怒,看向祁宁欢的眼神悲哀又无力:“传旨,永乐王以下犯上,结党营私,剥夺王爷封号,令其永囚皇陵,无诏终生不得踏出……”
圣谕刚下立即有侍卫上前,正想将祁宁欢带下去,他却自己直直的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乾元帝道:“你我父子之情今日断于这勤德殿,生死不复相见,若有来生,只愿生于檐下寻常燕,不做皇城金丝雀!”
……
祁宁欢被带下去之后,乾元帝面露疲惫,再无心早朝,等众人都退下之后,他独自坐在那个高位之上,看到下方空荡荡的大殿,心中悲凉陡然而生,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儿子接连出事,一连串打击,他早已心力交瘁,祁宁欢的话反复在他耳边想起,他自嘲一笑,低低道:“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朕也希望你能安宁欢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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