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的动静，云舟尧慢慢走到云宣面前，缓缓靠近他耳边，轻声道：“既然两不相欠，今后就别在顶着我弟弟名头行事，否则我不介意两败俱伤！”
……
也不知云舟尧是怎么跟云家夫妇说的，使的他们竟然没来质问过自己。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冒用云宣身份这么久，云易玄夫妇思儿心切，就算肯放过他也会来追问云宣的消息，然而他从云家搬出来，除了云舟尧来过几次被他拒之门外后，就未曾听说过云家夫妇俩来寻过他。
云宣？
祁瑞年时至今日想起那个对他热情似火的小少年心中依旧会涌上一股暖流，他那么聪慧又善良，却又像个小傻子一般，明知他要对付他的家人，还让鹤逍收他为徒，教他武功和医术，甚至将身份给了他，自己没名没分的长眠地下。
是了，云宣墓碑上面空荡荡的，没有名字，也没有祭奠人，为的只是让他身份坐实。
“真的值得吗？”
可惜这个问题再无人能回答他了。
闵公公避开众人将禅位圣旨和玉玺带了出来，见到云宣就忍不住道：“主子，还望你早日回宫主持大局，等过两日皇上驾崩后你再不出现，江山就只能落在祁景明那个废物手中了。”
“知道了。”祁瑞年接过圣旨和玉玺，看也没看一眼就随意放在桌子上。
不是他不肯登位，实则云舟尧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加上二人之间的复杂感情，若是直接对上，就真如云舟尧所说，必定是两败俱伤。
然不管对云家还是他而言，二人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云舟尧将来会娶妻生子，自己筹谋了那么久才拿回的东西，他也不愿因为自己沾上污名，想到这里他突然想笑，若是云宣知道自己与他哥哥生了别样情愫，恐怕气的也想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
闵公公刚走，虞卿来了。
看到与祁瑞年同住一个小院的韩惜月与霜言，她忍不住问道：“你要娶她们两个吗？”
祁瑞年顿时被自己口中的茶呛了一下，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虞卿，问：“怎么会这么想？”
虞卿道：“一个男子与两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在一起，总归是会生出些风流韵事的。”
祁瑞年忽然想起自己去宫中是云舟尧吩咐宫人来请的，这是否意味着他也是如此想的，再加上之前种种才彻底死心，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怎么又想到云舟尧了？祁瑞年暗暗的有些唾弃自己。
虞卿看他在出神轻轻敲了敲桌面，等祁瑞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她身上时才提醒道：“你说过，让我去晋南历练。”
祁瑞年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个令牌交给她：“我没忘，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个令牌能让你来去自由，你好好收着，一路保重。”
“嗯。”
霜言见虞卿打算离开宁都有些好奇，这一路，她算是看着祁瑞年过来的，对他身旁之人也有所了解，在宁都虞卿绝对是一位得力干将，“为何同意她离开？”
祁瑞年淡淡道：“她的任务已完成，自不必拘在此处。”
见他身边的人都陆续离他而去，霜言难得体谅一次：“凤凰楼虽然没了，人脉还在，你若需要，我可以再帮你一次。”
云宣拒绝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不过最终若得靠兵力解决，希望你能帮我护住漠连城，听说独孤清在那儿收了弟子，届时你可与他一道，他必不会拒绝。”
霜言沉默了片刻，她看向门外坐在树荫下正在锈东西的韩惜月，斑驳的光点打在她身上，一明一暗相互交错，偶有清风撩起她的发丝，附在她脸上许是有些发痒，她将发丝拿下后轻轻挠了挠脸颊，忽然抬头对着屋里二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埋头继续秀手中的活。
岁月静好。
即使脸上涂了脂粉遮掩，可霜言眼里的哀伤怎么也遮不住：“好，不过过段我想带惜月离开，她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祁瑞年忽的一怔，继而微微勾了勾嘴角：“也好。”
……
接到乾元帝去世的消息时祁瑞年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很久，他一路都在打量着这个人人向往的皇城，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云府门口。
望着被黑夜吞噬的只留下两盏灯笼的大门，祁瑞年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久违的渴望，若自己就是云宣该多好，没有负担，没有仇恨，更不会像现在这般所念的所愿的所恨的，一个一个都离他而去。
也不知站了多久，街上小贩都开始陆陆续续出摊摆上了自己的小生意吆喝过路人，背着包袱的年轻人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就步履匆匆的往城门赶去，厨娘小厮和街边商贩各种讨价还价，直到还到满意的价格才笑容满面的装好东西离开。
这一大早好像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做。
只有他。
漫无目的。
……
云易玄独自来寻他是他没想到的，祁瑞年张开嘴巴想喊出那声爹最后在理智的驱使下，终是化为了一声：“云将军。”
缺无知道两人有事要谈，将云易玄领进来以后就自觉退下，还不忘贴心的给两人关上门。
云易玄先是抬头打量了一番屋子才开口道：“是和宣儿的喜好不同，也是难为你了。”
话中疏远的语气使得祁瑞年的心颤了颤，他知道，这才是他们本该有的样子，一切只是回到了原点而已，那些虚假的温情与关心，在身份戳破的那一刻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目光清冷的盯着云易玄：“云将军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你我之间除了云宣就只有仇，想必你今日过来不是来与我谈论一个死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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