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雨提供的详细信息指引下,法罗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通过筛选排除,找到两处疑似的地址。
这时候俞温让他们带上蘅旳的好处才真正显露出来。
由于大地使者的特殊性,蘅旳是在场唯一能做到如普通人一般进入墓穴,又能顺利取出墓穴中的宝物的人。
当然,俞温实现也不知道恰好能用在关键上,只是觉得探索地下墓穴有他在更方便。
魏烺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墓穴里阴冷但不潮湿,反而有种莫名的炽热。
蘅旳去完成工作,龙雨、魏烺和法罗就在外面等他出来。法罗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把椅子,笑容欠揍。
“哎呀不好意思,这椅子有点占地方,我就只带了一把,两位还要继续站着了。”
魏烺不理会他,自顾自抚摸着墓穴外围光滑墙壁上的巨幅图画。
蘅旳进去一刻钟后,一截树根艰难地从墓穴里伸出来,拖着一根漆黑权杖。
它黑得仿佛能把一切光和热都吸收进去,龙雨靠近时却能感受到一阵阵暖意。在他手指接触到权杖的瞬间,权杖发出破碎星子般的光,很快收敛进去。顶端的冰裂纹郁青色宝石恍若蝰蛇睁眼,寒光骇人。
法罗双眼发光,蓦地站起来,朝权杖顶端的宝石摸去。
法罗感觉到宝石中央竖向的裂纹朝他看来。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他知道那块宝石就是在“看”他,像一只真正活着的眼睛,令他毛骨悚然。
定睛一看,好像又是错觉。
随即他觉得有点好笑,心道自己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被一块宝石吓到,毫不在乎地继续伸手:“这什么好东西,让我也摸摸——”
龙雨只觉得手中的权杖有些冷意,随后便听到法罗“嘶”了一声,手掌翻上来一看,竟然多出两个毒牙钉过的血洞。
法罗叹了口气:“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它真的不喜欢我。”
魏烺扔给他一瓶解毒药:“克制一下你的好奇心。”
法罗喝了药,依旧是那欠揍的腔调:“那怎么行,万一等会儿你给我全弄些没啥用的‘边角料’,那我可不愿意。”
送出这支权杖后,蘅旳有半个钟头没有任何动静。
等他终于从墓穴里走出来,龙雨看着他每一支树根都倔强地拽着一点东西,叮叮当当地往外挪,不禁觉得好笑。
蘅旳还在对墓穴里的东西恋恋不舍:“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我可能得搬一天才能搬完。”
魏烺失笑:“倒也不必。”
“哦还有,这个上面有你的名字,好像是给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蘅旳化作人形,从衣服里掏出几张老旧的羊皮纸,腰封上用小字写着《自践书》三个字。
蘅旳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放下,再次溜进墓穴,法罗看着满地的宝贝,啧啧称奇,不敢再随便上手。
龙雨把羊皮纸展开,内容让他哭笑不得,遂递给魏烺:“你要看吗?”
这是相当古老的玩意儿。龙涟刚开始学习人类的文字时,龙雨抓着她的手带她习字,抄写当时流行的字体。
蘅旳说它和龙雨有关,是龙涟在背后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龙雨是坏蛋。】
【糖好吃。他不给。】
魏烺拇指在羊皮纸上摩挲,忽而问:“你还想见秩序本人一面吗?”
“时间之神或许能从过去带回秩序的意志,虽然和真人没法比,但也能沟通。”
魏烺看着龙雨,后者眼神中显示出哀恸。
多么美妙的情绪!
一想到以后会有人会对他如此,他便喜悦到颤栗。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快了。他心底弹舌音奏响欢快乐曲,赞颂伟大的欺诈之神,和讨厌的时间之源流。
那个强大的,磅礴的人生,终将有我的参与。
等蘅旳将墓穴里的物品收拾得差不多,龙雨和魏烺当着法罗的面清点完毕,并分出答应他的部分。
虽说魏烺不让他挑三捡四,但法罗绝不是安静的人,叽叽喳喳,最后魏烺被他说烦了,操纵神力给了他一拳,也如他所愿将某件宝物给他。
这边的事处理完毕后,三人没有多留,连夜赶回鸣狩城。
所得的资料有很大一部分被俞温收进绝密档案室,没给任何人看到。
“前往南大陆的生殖之神?”俞温摇头,“我没接到信。”
龙雨也是巧合遇到。
回忆起当时船上的人都以为是某种鲸鱼,可能线人也没有在意,轻轻放过了这条消息。
而他给俞温的信,“可能神力化成的鸟在路上被猎杀了。”
虽然迟了几日,但俞温现在知道了这条消息,就会立马安排人手跟进调查。
俞温正在登记龙雨拿来的宝物,头也不抬,“你们现在没有工作,要不要去南大陆玩?桑扶城巴鲁尔仑镇准备举办百花节活动,邀请了不少艺术家为其作推荐,每张报纸都有它的信息。我想巴鲁尔仑镇是准备大干一场。”
龙雨拒绝道:“谢谢,听起来不错,但是我们有别的计划。”
“你们找到时间之源流了?”
俞温抬起头看了一眼仿佛事不关己的魏烺。
受到眼神质询,他才慢悠悠道:“多亏了我得力的线人。”
“既然你们已有计划,那便祝你们顺利。不过时间要多久?”
“有点远,大概要半个月。”
俞温挥手,目送他们离开后又埋首于厚厚的资料单中。
下一次旅行来得很快。
魏烺事前和龙雨约定在九号月台碰面。
月台破旧无聊,生锈栏杆后,一趟车都不在。
这种天气出远门的人少,龙雨坐在长椅上,身边是一个妇女带两个活泼小孩,围着他蹦来跳去,妇女道歉的速度赶不上他俩捣乱的速度,女士遮阳帽在不断起伏。
离火车入站时间只剩一刻钟,龙雨才看到魏烺。
天气炎热,魏烺终于肯换上短袖,但依旧是衬衫款式,白底带浅色条纹,解开最上层的纽扣。太阳下,从熨烫妥帖的袖口伸出两支匀称乳白的手臂,背在身后。
裤子还是长裤,黑色,西装料。
魏烺走到龙雨面前站定,龙雨张望他藏了什么东西,只见他手一伸,拇指和中指一搓,打了个响指,变出一朵鲜嫩的紫罗兰来。
龙雨接了,笑起来:“怎想起来变戏法?”
魏烺也笑:“闲来无事送你朵饯别的花,练练手艺。”
他们并不觉得这一路会发生险情,因此没有带队友一起。
妇女带着孩子去买小贩兜售的饴糖和手工玩具,以期他们能安静点儿。魏烺靠着龙雨坐下,等待刺耳的汽鸣打破平静。
“你喜欢花么?”
“算是吧。”
开往北方的火车先来,妇女一左一右拉着小孩起身靠近等待,一阵风将她的遮阳帽吹飞,龙雨手指一动,让遮阳帽神奇地回到原位。两个小孩哇哇惊叫,妇女回头用眼神寻找好心人,直到被孩子拉着走入车厢。
人稀稀拉拉往内走,最后竟只剩这二人。
从这里坐火车到西北大陆最南端的依鲁索沃小镇后改乘船,朝雪山方向前进一段,才能抵达时间之源流目前所在。
一趟火车走了,属于他们的火车来了。热风把衬衫吹得鼓起来。
“该走了。”魏烺站起来。
三天后他们抵达依鲁索沃小镇。
这里原本并不靠海,雪山的雪水融化流下来形成长河,人们从长河中取水饮用、灌溉,捕鱼,用竹筏运货。天灾后这里和南大陆之间的缝隙扩大,海水倒灌,居民只能取上游取水。
话虽如此,但依鲁索沃小镇的经济依旧繁荣,无数香料从这里运往世界各处,码头越建越多。
别处不常见的汽车,在这里有不少。马车夫告诉他们,汽车是那些船老板家养的“铁马”。
热情的马车夫还给了外地人一个忠告,“你们记得,千万不要说星空之神的坏话。”
“这是很多外地人都会犯的错误,因为没听说过这位大人的名讳和辉煌事迹,就妄自揣测祂是一位渺小、不值得关注的野神,仗着自己是大教派的人就对我们肆意嘲笑……”
马车夫愤愤不平,说起来不带停。
“哼,要是遇到这样的人,我们就和他住的旅馆、他要去的码头打招呼,让人给他来点‘教训’。谁让他们不尊重别人的信仰?”
龙雨往窗外看,“但是小镇上没有看到祂的雕像,也没看到教会标志。”
马车夫摇头晃脑,谈起这点更令他有荣与焉:“那是因为星空之神经常在海中修行,所以我们把雕像设在码头边的高台上。至于教会标志,看到马车上的圈了吗?我们不用那些徽章之类的,只要带着圆圈,展示给对方看,对方就知道你是自己人。是一个宗教的人。”
“看到街边那些桃红色的花了吗?”马车夫兴致盎然,指给他们看,“每年花开的时节,我们就会挑选合适的小孩提着一篮子花参加祭祀……”
“祭祀?”龙雨重复了一遍。
他对某些“语言的艺术”了然于心,和魏烺相识后更甚。
他的语气里夹杂了怀疑,但单纯快活的马车夫没听出来,一边驱策马匹转弯,一边说:“是啊,要不是每年都给星空之神祭祀,我现在大概连马都买不起唷!”
“这些船老板也是,要不是因为星空之神几次预言了海啸,他们早就倾家荡产喽!”
这地方听起来越发诡异。
好在他们只是过路,很快就会离开。
马儿慢慢跺,在越来越泥泞的石子路上平稳前进。从某间屋后钻出一条细长的海岸线,随后逐渐拉长。
龙雨看到了马车夫说的高台上的雕像。那东西戴一顶很宽大的斗篷帽子,一张模糊的脸,斗篷下生长着四对腕足。
它像个章鱼中的学者。难怪大部分时间在海中。
就在他看雕像时,海面上远远升起一道蓝紫色的光,随后是巨大的、听不清的呓语,像一连串泡泡。
马车夫停下马车,朝海面跪拜,目之所及,绝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跪拜后,马车夫跨上马车,拽着绳子,让马儿往回走,“你们有点倒霉,也很幸运,躲避了一场海啸。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