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宽心。”天女道,“虽然你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是只要朝着那个目标一直努力,总会有所成就的,我相信你。”
两人聊得很亲热,龙雨坐了大约半个小时,见两人依旧兴致勃勃,于是起身去了露台。
奔着利益来的人可没空休息,所以露台的人不多。一眼望去,只有几个喝醉的酒鬼,在侍者的搀扶下过来吹吹凉风醒醒酒。
好在露台的长椅够多,大家互不打扰。
龙雨坐下时,背后另一张长椅上躺着的醉鬼正撑着脖子大喊:“我的!这瓶酒都是我的!”
“我没醉,接着陪我喝!”
“咦?卢娜……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不对,你不是在家吗……”
没人会把醉鬼的话当真,更何况呓语声越来越小,根本没人能听清他最后说了什么。
龙雨回头看了一眼,醉鬼口中的“卢娜”看上去是个温柔的女人,撞到龙雨的视线,无奈道:“对不起,先生,能不能请您帮我扶一下我丈夫?他喝了太多酒,都失去意识了,我得带他回家。”
龙雨点头,但一旁的侍者比他更快,“夫人,这种事情我们来就好,不必劳烦客人。”
“好吧。”卢娜微微一笑,“其实两个人扶着也更安全,先生你觉得呢?”
她身上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属于贵妇人的风姿……但也让龙雨却步。以往他身边也有不少女性,但她们自信大方、目光如炬,从不会用带着暧昧暗示的眼神看人,更何况这还是个已婚妇女。
还是不要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为好。
龙雨没有上前,而是道:“附近应该还有侍者,我去找个人来,他们更专业。”
“麻烦你了。”卢娜遗憾地说。
正厅还有不少侍者,龙雨随便找了个人,回到露台时,卢娜却已经带着人走了。龙雨猜想她刚才说的也不过是场面话,便没在意,让侍者回去。
当他没有注意到,刚才主动代替龙雨去扶醉鬼的侍者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他离开的片刻去了正厅,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侍者脸上盛满虚伪的假笑,和一个负责倒酒的侍者换了班。
正在谈话的几个富商也喝得差不多了,不过多年锻炼出来的酒量让他们还保持清醒。其中一人颇有风度地起身离开,笑道:“我年纪上来了,酒喝太多,就想如厕,我先失陪一下。”
其他几人适当调侃了几句,侍者即道:“我陪您去吧。”
过了一会儿,年纪大的富商慢慢走了回来,脸色有些苍白,路过这一圈最有权势、同银雀家族最亲密的富商时,甚至差点虚弱地倒下去。
两人肌肤接触时,后者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红光。
“抱歉,”年纪大的富商下意识松手,“我喝太多了,应该是一下没站稳,对不住您了。”
“小事。”后者摆摆手,“这里没位置了,不过正好我要去给大小姐敬酒,你就坐着吧。”
闻言,其他人纷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说话的人。
那位富商倒是习惯了这种目光似的,满不在乎地理了理衣领,端起拥有成熟苹果般肚腹的酒杯,迎着苏尔嘉利娜和老爷子而去。
宴酣时刻的敬酒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但平常是主人给客人敬酒,而银雀则反过来,甚至地位比较高的客人才能敬酒。这一传统延续百年之后,客人们已经将其视为地位稳固的象征。
因此,那位富商在一众凑过去的敬酒人员中毫不起眼。
富商悄悄和前面的人碰了手指。
就像连锁反应,他们一个接一个,把信号传递给站在老爷子身边的人。
他站在银雀老爷子身前,但并不是客人,也不是会场安排的侍者,而是老爷子自己带来的保镖,棕色头发,说不定还是本家的人。
老爷子和前来敬酒的人中间,就隔着一个他。
当然,老爷子也不是他最终的目的——最前面的客人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跟在老爷子身后的苏尔嘉利娜,这个刚成为大地使者的年轻人,才是邪物眼中的美味。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奇怪。
苏尔嘉利娜端着酒杯,端详眼前这位陌生的生意伙伴,因为家族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哥哥梅图维斯负责,因此她并不清楚此人是何身份,刚才为何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
在这位客人朝她敬酒的时候,她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到半米的距离,她已经嗅到了客人身上那股恶心的气息——就像邪物能感知到大地使者,大地使者对邪物的存在也更敏|感,就像躲避天敌的本能。
但此时已经迟了,邪物剖开客人的躯体,血肉崩开溅了周围人满身,顿时尖叫声响彻整个大厅,那浑身滑腻的鳞皮怪物舔着嘴,口水顺着舌头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死死盯着苏尔嘉利娜。
从没见过这场面的老爷子直接吓晕了过去,被强装镇定的保镖扶到一旁,倒没出什么事。之后保镖并不敢回刚才的位置,保护苏尔嘉利娜,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这样恐怖的怪物!
他还不想白白送命。
苏尔嘉利娜也只有微芒级,但在城中四处侦查的经历倒是让她见惯了大场面,虽然直面邪物还是第一次,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朝众人大喊:
“大家不要慌,有序撤离!你们不会有危险!”
她左右环视,特意避开了老爷子的位置,绕到另一边,与紧跟其后的邪物对峙。
邪物怎么混进来的?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显然邪物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潜伏,还能悄无声息地转换目标。由于下手的对象都是普通人,没人会察觉它的存在。
但这只邪物在普通人体内发挥不了实力,所以它才会在动手前撕开皮囊,展现真正的形态。
苏尔嘉利娜和邪物隔着一张摆满甜点、美酒的圆桌,她借着圆桌和邪物周旋。但这只邪物显然不具有耐心,几个来回后,它猛然用力掀翻了圆桌!
香醇的酒液、破碎的玻璃和一旦沾在脸上足以遮挡视线的奶油,让被服饰限制、难以躲避全部的苏尔嘉利娜有一瞬间的慌神。就在此时,她听到了龙雨的声音,和巨大的轰击声。
因为离得最近,龙雨赶到苏尔嘉利娜身边的速度也是最快的,看到苏尔嘉利娜被掀翻的圆桌、满地狼藉困在角落,他第一时间、尽全力施展了基础术法。
被神力击中的感觉可不好受,邪物捂着肩膀上焦枯的皮肤,尖啸一声。
听到骚乱,从休息室赶来的天女站在二楼栏杆上,抬手将圆桌挪开,面色凝重道:“小心点,它很可能在召唤同伴!”
“这是由堕化的普通人转化来的邪物,也是最常见的一种,我们叫它‘泥鳞’,”苏尔嘉利娜心有余悸,但还有精力向龙雨解释,“……它们吞噬血肉后会变强,但潜伏在人类体内的时候发挥不出力量。”
“还有,它们很少会对能使用神力的人直接下手,因为有神力的人更容易察觉它们的存在。不过如果它们觉得某人的血肉非常美味,那么它们便会攻击此人。”
天女道:“但正常情况下,泥鳞根本不具备正面作战的实力,微芒级就能轻松消灭。这只泥鳞这么强,很可能是人为饲养的。”
她从大厅的二楼一跃而下,但落地时轻飘飘的,又是使用了术法。
泥鳞垂涎地看着天女身后的老爷子和保镖,却不敢上前。正厅外响起了许多脚步声,来的是一些陌生的普通人,其中还有穿制服的侍者。但无论他们之前的身份如何,被泥鳞操控后,即将到来的死亡宣告了他们悲惨的结局。
一声声恐怖的血肉撕裂声响起,残余的骨血沿着地板的花纹流淌,更多的泥鳞舔着嘴,包围了苏尔嘉利娜和其他人。
天花板上的吊灯轻轻摇晃,黑夜的乌鸦张开翅膀,落在冰冷的金属架上,饶有兴趣地望着下方的人。
不止一只乌鸦,很快,吊灯上聚满黑压压的一片。
“怎么回事?”苏尔嘉利娜道,“这些乌鸦身上没有恶意,它们不是邪物带来的,但是……”
龙雨捡起一根掉落的羽毛,富有光泽的鸦羽闪烁着莹蓝的光芒,“它们是谁的信使吗?”
“我在赫莱蒙思可没听说过这样的人物。”天女道。
但眼前他们没空想更多,因为泥鳞一直在用怪声交流着,现在它们已经商量出了结果。
打头的泥鳞尖啸一声,所有怪物一齐扑向苏尔嘉利娜!
“躲到我身边来!”天女面色凝重,张开双臂,“如梦的迷宫,在此蔓延!”
苏尔嘉利娜想办法割掉了裙子的下摆,甩开碍事的定制高跟鞋,解开束腰,赤脚跑向天女。瞬间展开的迷宫中生出茫茫迷雾,高墙拔地而起,阻挡泥鳞的窥视。
泥鳞嗅不到苏尔嘉利娜的气息,在庞大的迷宫中徒劳地打转,但在苏尔嘉利娜的视角,它们还在她不远处,只是不再贪婪地盯着她看,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打转。
天女的迷宫模糊了空间和气息。这些泥鳞暂时找不到苏尔嘉利娜。
但要同时控制这么多泥鳞就不得不扩大迷宫的大小,即使天女神力充沛,也很难久撑。
最重要的是尽快解决这些邪物。
龙雨不可能等待时间耗光,他问天女:“如果我现在进去,我也会被迷惑吗?”
“我可以为你开出一条通道,但如果你使用术法的话,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察觉你的气息。”
“那就够了。”龙雨道,“再借我一把刀?”
要不是天女要保护苏尔嘉利娜,而且迷宫输出太大,事情本不用这么麻烦。不过这正好是个考验龙雨能力的机会。天女凭空变出一把黑色的长刀,递给龙雨。
“这是我从黑市买下来的战利品。虽然我只用来收藏,但它很锋利,你小心点。”
苏尔嘉利娜从她身后冒出头来:“泥鳞没有明确的弱点,不过只要将它砍碎,基本就能确保死亡。”
黑色长刀刀身如玉,一看就是把好刀。龙雨随手挥舞了两下,走入迷宫之中。
一进去便被浓郁的白雾包裹,但龙雨的视角还能看到茫然的泥鳞。龙雨担心这些泥鳞还有别的交流手段,快步走到最近的怪物身前,准备速战速决。
“呼,呼。”
邪物粗重的呼吸近在眼前,龙雨提着刀,反手将神力注入武器,黑色的刀身蒙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泥鳞本身并不强,虽然得砍碎才能确保杀死,但这只是会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虽然说学会了基础术法,但在不适合使用术法的时候,□□力量还是有点用处的。
比如现在,如果不是拿着一把好刀,也有满身的力气,光是杀死泥鳞这一步就能耗费龙雨很多精力。
为了确保“切碎”,他在每具泥鳞尸体上添了六七刀。地面也因此变得乱七八糟。大厅中央到处是残肢、肉沫,和泥鳞诡异的黑色血液,而且有种越来越浓郁的腥臭味——死亡的泥鳞马上开始发臭了。
为了图快,龙雨砍杀泥鳞时并不在乎角度,因此溅了满身黑血,鞋底上也沾了不少黏液,每走一步的声音都像从脚底撕开一层布料。
一旁好不容易醒过来的老爷子看到这场面,又晕了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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