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希之泪”在神秘的空间里闪烁着金绿色的光芒,宝石上的眼睛灵动美丽,竟如活人一般。
寂静的灵魂徜徉在“海尔希之泪”的眼中,梦见了遥远的过去。
那年春天,第一场积雪开始融化的时候,从一个南北朝向的空旷山洞的两头同时诞生了两只怪异的生物。
朝向北方、面对未消的积雪的那只浑身滚圆、体表长满翅膀,散发出柔和的金光;朝向南方、面对湿润的大地的那只模样更加怪异,身体几乎与泥土同色,软乎乎的一团,说不出是什么形状,且全身长满水色的眼睛。
它们一起在荒芜的大地上旅行。
千百年转瞬即逝,世界上的生物不再单调,参天树林拔地而起,长满翅膀的那只飞到树冠上筑巢,长满眼睛的那只则在树下闭目休憩。
又过了许多年,人类出现了。
它们静静观察过人类,有了“家人”“朋友”的概念。眼睛怪物开始笨拙地学习人类的语言,它叫翅膀怪物“哥哥”。但一开始,它们没有性别,也不懂人类的感情。这只是一种模仿。
眼睛怪物嫌弃丑陋的自己,羡慕女人灵巧又漂亮的身体、金子般闪闪发光的长发,而翅膀怪物觉得无所谓。终于,在“妹妹”的要求下,他们用■■交换了躯壳。
翅膀怪物制造出来的是一个金发女人的躯壳。眼睛怪物制造出来的是一个棕发男性的躯壳。不过现在,它们交换了颜色。
翅膀怪物依旧不介意,即使现在的颜色曾被眼睛怪物嫌弃丑陋。
眼睛怪物迫不及待地希望融入人类,但在那之前,它得给自己取个名字。于是它们研究了人类祭祀它们这些怪物时使用的图腾,最后选择了它们都喜爱的那个。
人类称之为“龙”。
它们在人类社会里度过了一段悠闲、新奇的时光。
后来……
盘踞在海水中的神明向大地伸出了爪牙。
“神明”一词是人类祭祀时的叫法,大部分亲人的怪物都很乐意接受这个称号,实力弱小的、不亲人的怪物,则被人类称为“恶神”“邪魔”等。不过经过千年的演变,后来无论是什么种族,只要是强大到一定程度,都能被称为“神明”。
自称“极恶圣王”的海中霸主蒙拉袭来时,地上的怪物刚发现信仰的力量,正在争夺信徒和权柄。它们无法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蒙拉,也根本没意识到蒙拉的野心,于是许多怪物都死在那场剧变中。
幸运的是,蒙拉从其他怪物那里抢来的都是已经分化过的权柄,基本无法再与它的权柄融合,这才遏制了它的力量。
翅膀怪物和眼睛怪物……不,现在应该叫祂们双生神明了。祂们见到了惶恐畏惧的人类为蒙拉搭建的祭台,献上人牲,祈求它放过人类。
祂们被蒙拉发现了也不打算逃跑,而是决定制止蒙拉。
祂们很强大,但蒙拉丝毫不比祂们两个加起来弱,且自愈能力很强,祂们打了好几年,却发现蒙拉正变得越来越强大——信仰它的人在增加。于是……
记忆飞速飘走,无数色彩在眼前飞舞,只剩下金发女人的呼唤。
龙……雨……?
……好冷啊,我这是在哪儿?我的腿好像泡在水里,快被冻得失去知觉了。
“爷爷快看,河里有个人!”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指着上游的方向惊呼。
“哎呀,乖乖,小声点,你这一嗓门儿,我的鱼都被吓跑了。”
“爷爷,别管你的鱼了,你快去看看嘛!”
“好,反正鱼都跑了……天呐!”
赶紧把沿着水边漂流的“尸体”抬上岸后,钓鱼人发出一声惊呼,“这个人还活着?这身上还有这么大个洞,得赶紧送去治疗啊!”
“什么?那你快带他去医师那里吧爷爷,我给你看着鱼具,好不好?他的衣服也全湿了,爷爷你的保暖衣在哪儿呀,快给他换上吧。”
“行行行,哎哟,这身子真轻啊,可怜的。”
爷孙俩急急忙忙收拾了一通,风风火火赶到最近的医师家里。爷爷身上有些老毛病,经常来这边开药,这家的医师和爷爷很熟,连他的脚步声都记住了,进门医师头也不抬,研磨着手里的草药,“李老头,我前两天才给你开了药,怎么今天又过来了?”
李爷爷不客气道:“别摆弄你那破草药了,快来救人!”
医师这才抬头,看到李爷爷背上的人,顿时一惊,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往龙雨嘴里塞了一颗。这药副作用挺大,接下来一段时间龙雨会失去视觉、味觉,但只要能把人救活,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医师虽然生性有些不着调,但人是很好的,把如此珍贵的药丸喂给陌生人也不觉得心疼。李爷爷不懂医学,默默看着,时不时帮医师递点东西。
等医师忙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一脸冷汗,擦着手对李爷爷说:“还好,他命硬,我的药也没有浪费。不过现在尽量别挪动他,不然很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李爷爷和小孙女纷纷松了口气,小姑娘喜笑颜开,抱着爷爷撒娇道:“爷爷,我们好厉害的对不对,所以我们今天晚上不吃鱼好不好?”
小孩子的话向来缺乏逻辑,却逗笑了医师和李老头。袖手在一旁等着抓药的老街坊也忍不住道:“老李,今天就听孙女儿说的,吃点好的,别老惦记你钓上来那几条小鱼了!”
调侃声中,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龙雨是第二天中午醒来的,说不出是被痛醒还是被饿醒,或者是被梦中混乱、扭曲的絮语吵得头上像针扎般阵痛,或者三者皆有。
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正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破损的内脏正在快速修复,胸口痒得要命,血肉在不断生长,重新流动的血液润湿了伤口处填充的草药——等等,哪儿来的草药?
龙雨终于睁开眼。但他无论看向哪里都只能看到混沌的白光和黑点,此外没有任何东西。
而喉咙是干燥的,干得发痛,如果不是生病,那就证明他的身体处于严重缺水的状态。当然,以他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自己爬起来找水喝。他只能慢慢移动手臂,在床边摸索着,摸到床单、一手稻草、床边缘的木板。
两道轻巧灵动的软底鞋脚步声正朝他走来,小女孩今天叫来了朋友,打算让朋友见识见识她救上来的人。她推开门,便看到龙雨的在摸索,头朝声源方向歪着。
小女孩愣了一秒,哒哒地跑过来,惊喜地说:“叔叔你醒啦?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水!”
“玲玲,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她带来的小朋友跟屁虫一样贴着小女孩不放,拉着她的衣角偷偷问道。
玲玲重重点头:“当然,我不是都说了嘛。”
“他好漂亮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我觉得他比我姐姐最漂亮的时候都好看很多。”
龙雨听着两个小朋友偷偷摸摸说了一大堆,还自欺欺人地说得很小声,殊不知在安静的室内,就算已经压低声音,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喝过满满一壶水,感觉喉咙好多了,便问起玲玲他是什么状况。
原来龙雨的“尸体”顺水而下,一路漂流到这个下游的小镇的老街区,因为这里老人很多,生活节奏慢,同时背靠鸣狩城,渔业发达且不愁销路,所以大部分人都有钱有闲,和善随性,干不出见死不救的事。
玲玲把如何搭救龙雨的事完整说了一遍。
当问到今年是哪一年的时候,玲玲瞪大了眼睛。
“你连时间都不记得啦?现在是3177年4月2日,正巧是爱侣节啊。”玲玲嘟囔着,“如果你有恋人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很担心你呢!”
龙雨哑声道:“我不知道。”
“不过我能感觉到,我的过去很重要,如果不能想起经历过什么,那还不如让我死掉。”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我想不起来……我的头很痛……”
“好啦,好啦!想不起来的事就不用想了,”玲玲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学着医师的模样语气严肃地说,“你才醒来,先好好休息,我去叫爷爷给你做点吃的。我们走吧,小安。”
两个小孩走后,龙雨心念一动,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海尔希之泪”。这枚金绿色宝石呈现出颓败的灰白色,龙雨虽然看不到,却能从鹅卵石般的触感判断出,这颗“海尔希之泪”已经作废了。
奇怪的是,他失去了记忆,却对操控术法十分娴熟。
而且,他还记得许多在梦中使用过的术法。它们清晰得就像刻进脑海。
龙雨抬起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右手手臂,指尖凝聚起璀璨的金光,渐渐化作两条身姿优美的观赏鱼,逼真的鱼鳍轻扫他的手腕。最后,它们顺着主人的指引流向胸口空缺处。
龙雨的本意是加快修复伤口,却没想到肉芽生长的速度有些超出他的想象,强烈的痒意逼迫他咬紧牙根,全身紧绷,竭尽全力遏制将伤口重新撕开的欲|望。
大约持续了一刻钟,方才注入的神力才消失殆尽。
李爷爷端着一碗香甜的米粥,大跨步走进来,一下就注意到龙雨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湿。
他满脸的不高兴:“小伙子,你这才刚醒,就开始折腾了?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别不当回事儿。我扶你起来,你先把这碗粥喝了。”
龙雨沉默地喝完粥,才道:“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一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久留。”
“等你伤好了再说。”李爷爷敷衍地说,又帮他擦了擦汗,收拾东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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