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德被白笙搂着脖子,无奈就着这个姿势,为众人解答。
“虽然我们叫祂生殖之神,不过他的权柄早就遗失了,如今的实力最多能被称为伪神。所以,祂能为家族做的事其实十分有限。不过祂也很聪明,许诺了家族强盛的希望。那群愚昧的蠢人根本没明白代价便一头撞进了祂的陷阱。”
“所谓代价,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雾城的一切面貌——被黑雾笼罩,没有生机,死气沉沉。即使这样,只要没达到目的,献祭就将继续下去。每次婚礼宣誓后,新娘都会被带到宗祠。”
法尔德指着不远处在黑暗中几乎隐形的漆门,庄重老旧的宗祠牌匾如同监视的眼睛,静静盯了他们许久。
“祂就在那里,除了接受献祭的时候基本不会出来。我见过一次祂的真身,可以说,恶心得三天没怎么吃饭。”
生殖之神不是人类,这一点众人早有耳闻,不过他们来之前没想过祂到底长什么样。
法尔德的话还在继续,花房扩大了他的声音,而龙雨的视线落在花房外的小道,朦胧月光下,窈窕轻巧的身影悄然越过障碍,朝宗祠飞去。
他打断法尔德:“有人抢在我们之前进去了。”
“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这里?”春弦朝宗祠张望,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
她看向龙雨,他怎么确定有人进去的?
“刚才确实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魏烺往花房外走了几步,回头问法尔德,“宗祠里除了生殖之神,还有什么?”
据白笙所知,雾城里没有类似庭灯的机构。
她沉思道:“确实,如果对方是本地人,根本无法对生殖之神构成威胁,所以应该不是冲着祂去的……不过我突然想起来,其实也可能不是本地人,女巫会的成员不是还没走吗?”
“女巫会和生殖之神有什么过节?”法尔德问。
“我们也不清楚。”提起此事,白笙松开法尔德,不安地抓着头发,“女巫会的现任首领是妃芽,她行事多半凭心情,很难揣测。”
当务之急是赶紧追上去,诺尔辰直奔宗祠,无需借助月光,他对此地布局了如指掌,瞬间闪进第一道门,其他人紧跟其后。
法尔德捡起提灯,挥挥手,道:“我就不去了,让我再次见到那个丑东西,我会当场吐出来的。”
他慢慢提着灯回到大楼,浸雨的夜幕化为点点幽蓝,掀起气浪,将整个大楼笼罩在内,若有似无的琴声带来睡意,落叶飞旋,悄然攀上阁楼一角,藏进斑驳石料的缝隙里。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回独属于自己的房间,没有丝毫遮掩,也不会有人发现。
宗祠里吹起低低的哨声。法尔德相信,这是母亲的自由意志在哀嚎,即使她早已死去。
她的肉|体需要得到解放,而不是成为敌人的工具。
所以他不会让家族假惺惺塞给他的所谓“同伴”,实则是生殖之神的手和眼,干扰前来复仇的诺尔辰……等等。
他似乎知道来者的目标是什么了。
法尔德脚步一顿,手中提灯坠落,玻璃粉碎,折射出五彩的光,而他来不及收拾,朝宗祠赶去。
或许这是他最后见到母亲的机会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前面的守卫竖起了耳朵,但以他们的水平并未发现异常,巡逻继续。风雨中,高楼上的微光旁,陌生的影子手握长笛,冷冷注视着一切,衣带飘飞。
“那是什么?”
闯进宗祠,正对方向便是整块巨石搭建出的高台,最中间摆着一张石床,此外再无一物。石床后的墙面是形状奇怪的破洞。很难想象生殖之神居然会栖息在这种地方。
宗祠两边多出两条路,而石床左右有两道又长又深的刻痕,一看便是用作给牺牲放血的祭台,一想到这是给人用的,顿时毛骨悚然。
诺尔辰不见踪影,左侧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龙雨收回对石床的打量,跟上诺尔辰的节奏。
“將”的一声,诺尔辰用机械手背挡住偷袭者的攻击,高热温度迫使锋利的刀刃钝化,甩开纠缠的瞬间,对方借力登上房梁,箭矢穿门而来,偷袭者的行踪却诡异地消失在眼前。
龙雨收回狩箭,手心翻转,箭矢幻化为一枚金色的追踪印记。
此人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果断将已经报废的刀抛向诺尔辰的心脏,反手掏出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口中念念有词,灼热的鲜血飞舞凝聚成咒文,将她的面具衬托得阴森恐怖。
这是女巫会的【红召术】,一般情况下,施术目标可以是任何不比施术者强太多的生物。
春弦皱眉:“这里有什么供她操控的生物,老鼠?”
听到她的话,龙雨数了人数,五个人都在这里。按理说区区一个女巫会成员,他们早该把她拿下的,而实际上事态已经脱离了控制。
魏烺神情平静,但眸底染上兴奋的红光。女巫会的图谋胆大包天,久违地,让他心中升起面对强敌的兴奋。
“要说这里有什么值得操控的,当然是生殖之神。”诺尔辰沉声揭晓了答案,“这个人至少是神种级。”
无需多言,追踪印记又变回狩箭,从她的后心穿过。诺尔辰的拳头和枪声不分先后,却双双落空,只在墙边留下一个通往外界的弹洞,呼呼的风灌入并不温暖的室内,如婴号。
魏烺啧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对双胞姐妹中的一个,擅于诅咒的应该是姐姐朱玉,你妹妹翠玉肯定也在附近,她是不是去了另一间?”
“你猜对了,”朱玉一阵狂笑,任凭越来越多的血被吸入咒文,“但那又如何,我们的复仇必将实现!”
提起另一间,诺尔辰的眼神变了:“海伦娜的身体不在这边,肯定就是在另一边。你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们想对海伦娜的身体动手,我绝不会冷眼旁观!”
他再次握紧拳头,但这次,魏烺阻止了他:“冷静点,女巫会不是我们的敌人。我知道海伦娜对你们来说有特殊意义,但她早就死了,剩下的只是躯壳而已。”
诺尔辰眼中的愤怒清晰可见,他想说你们根本不明白,但随后,白笙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告诉他:“诺尔辰先生,队长说得对,我们都得接受事实。不要让感情影响了当下的理智。”
自从“十二祭乐司”分别起,白笙就做好了有朝一日收到其他人死亡消息的准备,而她在庭灯工作的这些年,也确实打听到两位成员早已死亡。
海伦娜是她得知的第三个死者。
诺尔辰的脸、脖子红了一片,好不容易才能保持理智。宗祠外传来新的脚步声,是法尔德,而与此同时,隐藏在宗祠深处的褐色肉芽迅速生长,回应了朱玉的操控。
龙雨的脸色有些古怪,他知道法尔德为何不想再看到这东西了,确实是难以形容的恶心。肉芽是会呼吸的,但看一片并不觉得如何,但每片“肉叶”上密密麻麻排布着上百个肉芽。加上肉芽长得实在有碍观赏……
诺尔辰则在见识生殖之神的震撼“真容”之前退出,追上法尔德,白笙知道诺尔辰担心法尔德的安危,她也一样,于是给了春弦一个眼神,也跟了过去。
法尔德目睹的正是翠玉用斧头切开海伦娜喉咙的一幕。
死去多年的身体里没有一丝血流出,取而代之的是银色液状的炼金中成物,遇冷迅速凝结,堵住伤口。傀儡猛然睁眼,手中玉笛朝翠玉拍去,翠玉闪身一躲,再次挥出斧头,被法尔德用木剑击偏。
暗红的光一闪而过,斧头上附带的符咒无处生效,翠玉对付傀儡稍见劣势。
诺尔辰阻止了法尔德对翠玉动手。
翠玉只有异能级,不比姐姐强,诺尔辰和法尔德联手完全可以很快把她挡下来,但诺尔辰清楚现在他的选择代表的是庭灯,而非个人。
“我们看着就好。”他对法尔德说,“它不是我的导师,也不是你的母亲。”
血咒与褐色肉芽逐渐融合在一起,但龙雨的警戒并未放下,妃芽还迟迟未现身,但看今天的阵仗,她不可能没来。
直到凄厉的笛声如期而至,龙雨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叫了魏烺,说:“如今不适合继续行动,是不是该走了。”
“怎么会?”魏烺却别有深意地笑了,“再想想我们的任务,女巫会简直是我们最好的帮手,运气好一点,说不定今天就能结束。”
不过很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或者说女巫会的做法着实与众不同。
妃芽点燃了法尔德和其他后代居住的大楼,克伦威尔家族可以不在乎几个佣人和养子损失,但被精心培育的后代,每一个都是他们用人命换来的,代价不小,用时颇长。
克伦威尔的势力正在扩张,核心力量损失将迫使他们减缓崛起速度,这一点级足以令家族的人懊恼许久。
妃芽无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而法尔德如果继续留在那里难免惹人怀疑,因此,白笙大胆提议将法尔德也带出来。
“有春弦的染发剂在,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法尔德的特征是红发和宝石般的绿眼睛,用药剂遮掩后,很容易融入普通雾城平民当中。
雾城虽然没有娱乐场所,但一些生活用品还是能买到的,白笙兴致勃勃地给法尔德挑选了许多衣服,法尔德就像个娃娃,任其摆布。
他没体验过如此闲适的生活,倒有几分新奇。
因为停了一段时间所以创作的想法可能有些脱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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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黑雾之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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