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明溪听他们计谋完,禁不住头皮发麻,两只脚不像自己的似的,踩都踩不牢。原来这女子竟是四娘身边的琉珠,琉珠口中的公主莫非是四娘?主仆两人都为契丹皇族后裔,潜藏相府这么多年,竟然是要追查她的下落。难怪先前一直觉着四娘别有目的,原来是这样惊骇的真相。

看来四娘早已识破她的身世,真正的目的必然是那副行军图。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已然退无可退,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明溪将心一横,唯有拼力一搏,看看能否有生机。

她从门缝里往外探了探,门外果然有两位侍卫把守,且等夜色更深一层,她推门出来,侍卫黑着脸向她喝斥:“挪塔咕噜吐,咕噜吐!”

明溪听得懂这两句西夏语,是要她滚回房里去,她便叽里咕噜回应说:“要下楼一趟。”

侍卫在前面带路,明溪徐徐地跟在身后。那楼廊中部设有一架楼梯直通楼下,此刻灯烛高挂,鸦雀无声,正无人阻挡,她瞄准了时机,趁着侍卫不备,突然使出小擒拿手,接连撂翻两个侍卫,冲着楼梯口便径直奔了下去。

两位侍卫跌倒在一起,未免稍稍耽搁了下,才起身去追。明溪拼命似的往外跑,也不回头,幸而驿馆的大门昼夜敞开。她奔出驿馆,仓促间也来不及细想,只凭着下意识往河岸的方向跑。

那渡口码头摇摇曳曳飘着昏黄的灯火,看着近在咫尺,她却跑了许久都无法靠近。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只觉得腹内绞痛无比,谁知刚一停下来,便从身后蹿出两个身影。她唬得眼冒金星,但看清楚了不是西夏的侍卫,站在前面的是位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另一位正是琉珠。

黑衣大汉哈哈大笑说:“踏破铁鞋无觅处,你自己跑出来,倒省了咱们的麻烦。”

琉珠旋即道:“甭跟她废话,先把她绑了再说。”

明溪奋力抵挡,她的小擒拿只擅奇袭,那黑大汉彪悍威猛,一拳打过来,势大力沉,早破了她的招式。明溪顿觉眼前一黑,再次被打晕,陷入昏迷之中。

黑大汉本是辽国宫中护卫太保,名唤萧鞑,而琉珠真正的身份其实也是契丹宫中护卫府的。那日颜长阙和九殿下远行,府里都忙着去相送,趁着护卫空虚,琉珠蒙面潜入春晖苑,本想盗取明溪的那本行军要记。谁知另有一蒙面女子也为这薄子而来,两人在屋内争抢,大打出手。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四公子闯进来,反倒歪打正着帮了她一把。行军要记落入她的手中。

先前锦书轩内颜长阙私藏的那卷经书,也被盗来,燕四娘认定这两样明溪最看重之物,必与行军图的秘密有所瓜葛。得知明溪被虞夫人设计卖去西夏,燕四娘立即吩咐琉珠,让她以“黑鹰传书”到上京,把萧鞑从辽国宫中调来,为得就是从西夏人手中抢回明溪。

琉珠和萧鞑本来先在东京城外的黄河渡口汇合,只是萧鞑赶到时,西夏客商已经押着明溪上了船,这一路皆是水路,两人虽暗地里紧紧跟随,却始终未得机会下手。

那萧鞑见此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明溪抓获,心中大喜,与琉珠伧俗商议几句,他便先回驿馆将两匹千里良驹牵了来。稍后再把昏迷的明溪横在马背上,他与琉珠一人一骑,径往东北上京方向驰骋而去。

这两匹坐骑实乃辽国战马,不但身形彪悍,目光如炬,且日行千里,昼夜不歇。如此日夜兼程,直到过了两日,穿越数百里云山,第三日天亮,终于进入云州境内。萧鞑见这一路西夏皇商和侍卫并未追来,况且云州已是辽国的疆土,料想万无一失,心下未免放松了警惕。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拼命赶路了。

萧鞑回头望了一眼满脸风尘疲惫之色的琉珠,琉珠虽是习武的,但毕竟是个女子,这般连夜奔波,身子自然吃不消。但见附近山下有个挑着幌子的小酒馆,便向琉珠道:“妹子,咱们停下来先歇歇脚吧。”

琉珠素来好强,哪肯承认自己拖后退,勉强才道:“也罢,先去前面的酒馆,这小贱人昏迷了几日,也不知是死是活。咱们得先把她弄醒了再说。”

明溪被打晕后,又被琉珠施了迷香,所以才一路昏迷。但这一路骑马颠簸,琉珠还真怕她有个好歹。萧鞑便笑道:“妹子所言有理,若当真抢来个死人,咱们这一趟可就白忙活了。”

说着,下马径往酒馆走去。那酒馆建在山脚下,粗粗几间茅屋,十分简陋,一看便知是专供过往客人歇脚的。此地虽被契丹占据已久,但乡民们还都是一副汉人装饰打扮,店家穿着束腰的半袖凉衫,约莫四五十岁年纪,下巴上的胡须略有些花白。这会儿酒馆里也没什么人,他们在屋外的凉棚坐下,琉珠便向店家要了一盆冷水,先将迷香解药给明溪喂下,接着兜脸浇了半盆冷水,明溪呛着喉咙咳嗽了两声,才醒过来。

明溪从昏迷中睁开眼睛,只觉头痛欲裂,眼前的场景却让她迷惘愕然。光秃秃的一座山丘,一家简陋的小酒馆,酒桌旁翘腿坐着黑须大汉和琉珠。

她怔忡了片刻,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才终于在脑海里记起来了,当日她在潼关驿站听到琉珠和萧鞑的对话,早晓得了琉珠的真实身份。知道接下来必定要逼问她行军图的奥秘。这几日因为赶路昏迷,明溪滴水未进,此时全身瘫软,毫无半分气力。她虚弱的靠在桌角的长凳上,目光沉沉地望着仍旧一身黑衣装束的琉珠,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抓我来干什么。”

琉珠见她仍旧往日居高临下的一副腔调,对她充满了愤恨,开口便道:“少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离了相府你也不过就是个贱婢,如今落在我手里,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溪苍白的薄唇挣扎着泛起一丝苦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样对我苦苦相逼呢。”

琉珠冷笑道:“到了这般田地,莫要再装了,我知道你惯会演戏,可我又不是七公子,不吃你那一套。金玉祥的后人,拿出来吧。”

明溪便不再绕弯子,只说:“行军图不在我身上,你要我拿什么。”

琉珠不由起身,喝道:“我告诉你,少耍弄你那些心机,金玉祥最要紧的两件遗物都在我手里,你以为你能瞒得住?”说着,掏出行军要记薄子和西域经书,扔到明溪面前。

明溪倒十分镇定,因为之前在意这样东西,不过是怕自己身份暴露,眼下无可顾及。琉珠跟着冷嘲热讽道:“你莫不是还在妄想着你那位七公子会赶来救你?别做梦了!秋蝉带马车去接你,把你卖给人牙子,就是你这位七公子指使的。否则她一个小女使,哪有这般手段。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出城前,虞夫人做主已跟御史府定下婚约,如今黄仪梅名正言顺成为七公子的未婚妻。他怎可能还会冒险来救你,你们金家当年害得相爷被贬,差点功名尽毁,难道你还指望人家为你重蹈覆辙?区区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臣孤女,你掂量掂量,有何资本痴心妄想!”

明溪心如刀割,此刻听到颜长阙的名字,除了不甘与绝望,只有痛楚。不用琉珠刺激,她也知道是颜长阙将她弃之弊履,颜长阙啊颜长阙,你为何这般狠心,纵然起初自己别有目的,纵然多番设计与欺骗,可最后终究悬崖勒马,难道过往的那些眷恋深情都不曾让你有半点留恋么?

明溪拭了拭泪,看着琉珠道:“你不如干脆杀了我,行军图你休想,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琉珠满伸手便锁住她的衣领,气急败坏道:“杀你还不容易,若非留着你还有点用处,你这条贱命早死了八百回了。告诉你,这里是云州,乃我大辽的疆土,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要你一日不说,我就折磨你一日,往后日子长着呢,你就在我手底下,好好受我的照顾吧!”

明溪不甘示弱,听她这样恐吓,反倒畅意地苦笑,只道:“你折磨我算什么本事,你背后有大辽母族,我自然无可奈何。但我精通五术,在你们眼里自然觉得契丹铁骑所向披靡,你和四娘都是契丹皇族,大辽疆土山河万古,呵呵,只是可惜......”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住,琉珠难免忐忑好奇,追问道:“可惜什么?”

明溪淡淡道:“可惜啊,契丹气数已尽,只怕大祸临头,不剩几日光景......”

琉珠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拿契丹国运来诅咒,不由愤然恼火:“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诅咒我大辽!”话音方落,啪地一声,琉珠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卷了个巨浪,狠狠抽打在明溪的肩头。把明溪的衣衫都抽烂了,登时裂开一道印着血痕的口子。

明溪毫无心理准备,只觉得肩膀霎时间痛如烈火焚烧。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琉珠打了一鞭子还不解气,接着再继续抽打,那鞭梢犹如晴天响雷,噼里啪啦在耳边嘶吼着。片刻工夫,明溪浑身上下已然着了十数鞭,每一鞭子打在她身上都皮开肉绽,直疼得她缩在桌角狼狈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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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不负
连载中仁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