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结束后，实验中学迎来学生心心念念的暑假，实验中学的暑假有将近两个月。卸下一身负担，柴璟再也不用当代理班主任了。
可他却比以往更沉闷，也更忧郁。
他现在知道苟枫和他一样，都是短命鬼。
又是一个燥热的夏夜，室内很凉爽，丝丝凉气侵入皮肤，柴璟围上做饭时的蓝色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案桌上放着一堆新鲜的食材，他今天下午刚买来的。
水哗啦哗啦流着，他忘记关掉。
最近他总是愣神，时不时的就陷入沉思。
心里很空，脑袋很虚，倘若两人都……上天绝情至此，他突然感受到绝望。
一种深深的、辽阔的绝望，命运用力狠狠攫住他的喉咙，让他哑然，说不出话来。
根本说不出来。
连拒绝接受的话都说不出来。
狗屁命运，悲惨人生。曾经，他以为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天之骄子一枚，现在，他觉得自己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带不走。
什么都挽救不了，不管是他的梦想，还是他自己的生命，亦或是苟枫的生命。
再没有这般失败的人了。无可改变的无奈狂风大浪般席卷他。
他一人在这孤独的苍茫大海踽踽独行，没有出路，没有出路！
此题无解。
“你怎么了？”
苟枫把浴袍换下，穿上自己的夏季睡衣，上身是一件纯白的薄短袖，下身就是一件到膝的黑色大裤衩。
在书房忙碌一天，洗过澡后，流水好像瞬间将全身的疲倦也洗去，他从浴室走出来，浑身精神。
肚子有些饿，发现客厅没有柴璟的身影，苟枫踩着拖鞋向厨房走去，他走路时脚步很轻。
静静无声地倚在厨房门口，苟枫朝里面看了整整五分钟，柴璟在他眼皮下愣神了五分钟。
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了，已经屡见不鲜。
终于，他忍无可忍，关闭水龙头，掀眸注视柴璟，问了一嘴。
熟悉的声音将柴璟的意识拉回来，他倏然缓过神来，轻轻眨了眨眼，发现苟枫的灼灼视线，勾唇微微一笑，淡声道：“没什么。”
“是么？”苟枫的表情显然没信他的话，缓缓凑过来，在他白皙的脖颈那儿细细嗅了一下
柴璟呼吸一滞，脖颈承受住温热的呼吸，他整个人瞬间如临大敌，那处的皮肤轻轻颤抖，毛发都竖起来，喉咙轻滚。
“有烟味，”苟枫说，微微蹙起眉，凌厉的目光深深压在柴璟身上，“你心情不好么？”
“没有。”柴璟转过身，垂下视线，掏出洗过的一把菜放在案桌上，瞬间转移话题，轻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不说明白就不吃。”
苟枫木棍一样杵在那儿，双臂环在胸前，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倔劲。
“……”
柴璟叹口气，转过身来面向苟枫，顶着直勾勾的审视视线，只得有些幽怨地说：“当了一个月的代理班主任，也不发工资。”
“就因为这个？”苟枫挑眉看他，眸中浮现诧异的神色，真是没想到柴璟会这么在意这个，在意到几次愣神。
“不然呢。毕竟付出辛苦了，一点儿报酬都没有，搞得我就像是个用完就扔的工具人一样。”
柴璟边切菜边说，撇撇嘴，语气丧丧的，透露出强烈的不满。
苟枫轻笑一声，抓起菜篮子里刚洗好的土豆，拿起工具一点点削皮。
曾经，他从来不进厨房，更别说洗菜削皮了，现在，他也只会打下手干些小事。
“再等等嘛，说不定过一周就发了。”
柴璟把菜一一切好，分类放在盘子里，用余光看向认真削皮的苟枫。更瘦削了，脸色苍白憔悴，手腕细细的，腕部突出明显的是腕骨，身上穿的衣服是苟枫刚来时他亲自照着尺寸买的，现在苟枫穿着却空空的，有点大。
苟枫注意到瞥过来的视线，抬起头，“怎么了？”
“就是觉得你好像更瘦了。”
“……”苟枫敛眸，隐藏眸子不辩的情绪，淡淡道：“易瘦体质。”
无端的，柴璟感到心很痛，眼睛像被狂风吹进数不清的沙粒，模糊他的视线，灼伤他的眼膜。
苟枫望过来的目光，灼热滚烫，激烈昂扬，没有要死的惧意，也并没有一个短命鬼的自觉性。
一个将死之人在追求未来，哪怕他是没有未来的，他只有现在和过去。一个用来珍惜，一个用来思念。
可苟枫却偏要追求未来，去寻一个没有结尾、看不到尽头的梦。
柴璟想，这到底值不值呢？
他也确实问了出来。
“你说，”柴璟假装若无其事，手里拿着锅铲翻腾锅里的青菜，“假如一个人到死都没能看到梦想实现，又何必去凑热闹碰它呢？”
“因为没办法啊。”苟枫轻声说。
柴璟看他一眼，目光带着询问。
“唯有如此，才能感受到怒放的生命，不然就……”
“…就怎样？”
柴璟有所预感地放下锅铲，他突然不想听下去了，他怕苟枫的话砸伤了他，他怕遗弃过的梦想再度重燃起来，起死回生。
“就和行尸走肉无异啊，太容易空虚，也太容易陷入虚无了。这太可怕了。”
“……”
行尸走肉，多么刺耳的词汇。
“所以就要奔流不息么？”
“不然呢？”苟枫嘴角噙着一抹笑，定定看着他。
一顿热乎的饭，二人各怀鬼胎，沉默吃完。
苟枫觉得这段日子的柴璟很怪，看他的眼神很怪，好像充盈着无尽的哀戚，好像还有些怜悯的神色。
但他已无暇顾及太多，他闷头就是进入书房，日夜操劳。他打算把机械小狗再改装一次，输入一些更智能的指令，让机械小狗做出更拟人的动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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